一大圈丫鬟小厮嬷嬷在旁边,梁启静不耐烦地站在中间,旁边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李艳,对面是江家这一代嫡系的小姐江荷,江荷旁边站着肿了半边脸的江涟迩,在旁边就是三辆翻到的马车和一匹血流不止的死马,以及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衣服等等。
江荷是江家这一代的嫡幼女,江家族长的老来女,极其受宠,比李雅还小了一岁,养得比较张扬,到算不上嚣张跋扈,大多数情况下还比较讲道理,此时满脸通红、怒气腾腾地对梁启静说道:“是你旁边这个女的自己不会驾车惊了马匹撞到了我姐姐的马车不说,还敢无理取闹打我姐姐,现在让她道个歉难道不对吗?”
梁启静拿歪理当道理,嚣张得天经地义。“我都说了你们损失的东西我照价赔偿,这不算道歉吗?”让他的女人当众受委屈绝不是他的作风,哪怕事后他厌弃了李艳,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李艳没脸做人。
江荷气坏了。“赔偿??我江家缺你那两个钱?!我给她十倍的银钱,你让她给我姐姐道歉成不?”
说实在话,如何只是江荷受委屈了,李雅不介意拉一把手,但是江荷是为江涟迩出头,李雅就半点帮忙的心情也没有了,左右看看,她真想让吴嬷嬷去买点瓜子过来边磕着边看戏。
“就你们家有钱呀。”李艳娇滴滴地白了江荷一眼,颠倒黑白,又委委屈屈地看了看梁启静。
梁启静眼见半刻钟都过去了,面前的小女孩还没有松口,他又不能真的把这两个女孩怎么着,虽说这里是桐城,不是鹤城,但是对方毕竟也是世家之女,跟他梁家也多少有些交情,不是他想动就能动得了的,大眼扫过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心里也越来越气,突然看到李雅站在不远处,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李雅看着梁启静朝自己走过来,神色上划过诡异,便知道梁启静又想使坏了,便主动朝里面又走了几步,似乎刚来的一样。“怎么了这都是。”然后看也不看梁启静,目光直接越过梁启静看向江荷,一脸惊诧。“阿荷?”
说着,李雅朝江荷走过去,小脸上满是惊喜。“哎呀,阿荷,真的是你啊,我听娘亲说你要来的时候高兴了好几天呢,这阵子都在想着你什么时候来。”
江荷和李雅有两三年没有见面了,见李雅面目熟悉,想了一会才也满嘴惊讶道:“阿雅?!”
李雅点点头,她记得江荷可不是因为小时候的记忆,而是前世曾经不少次和嫁人的江荷打交道:“是啊,你终于来了。”说完又左右扭头看了看。“这是怎么了?”
说到自己的惨状,江荷恨恨地瞪了瞪梁启静和李艳。“还不是他们,撞了我姐姐坐的马车还欺负我姐姐,简直胡搅蛮缠!”
李雅彷佛这才看到梁启静和李艳,微张大嘴巴,片刻对梁启静说道:“梁家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呢?以前阿荷也管你叫哥哥的,怎么就这么欺负阿荷呢?”
梁启静的脸色变了变,又朝着李雅和江荷走近了两步。“阿雅怎么这么说,只听她一面之词就断定是我欺负她?半点不讲道理。”
“哦,那梁家哥哥倒是谁说,马车谁的撞翻谁的?”李雅笑嘻嘻,转而不理会梁启静,问李艳。“可是阿荷撞翻你的马车的?”
“她得会驾车才行!”李艳看梁启静对李雅的态度,知道李雅大约也是什么大家闺秀,心里立刻不舒服起来,又看李雅只带了一个小厮和一个嬷嬷,觉得李雅的身份大约也不高,根本不想搭理李雅。
李雅就知道现在还没有经历那些挫折和伤痛、被梁启静宠着的李艳根本没有太多的心机,闻言笑起来。“听小娘子的意思,是你撞了阿荷的马车,那么请问阿荷姐姐的小脸又是不是你赏的呢?”
李艳顺着李雅的话瞥了眼低着头委委屈屈流泪的江涟迩,冷哼一声。“是又怎样?”
李雅摇摇头,很平静地继续问道:“不怎么样?就是想问问你和梁家哥哥什么关系呢?”
李艳看向梁启静,被梁启静黑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又瞧着李雅似乎面带讽刺,当即红了脸,尖锐道:“我和阿静的关于与你何干!”
“没有关系!”李雅连忙撇清,顿了下很温柔地笑道:“如果你和梁家哥哥没有关系,那么我代表桐城李家通知你,三天内你没有送上十万两白银,且让阿荷原谅你的过失,你们家族就不用在桐城待着了!”如果有关系,那就再往梁启静身上泼几盆脏水。
一句话让李艳和梁启静都变了脸色,十万两白银差不多是现在的李艳家族的家产的一半,连江荷都有些错愕李雅为她出头出到这个程度。
只有李雅知道她这么做,一是想趁机大赚一笔,或者借此逼迫梁启静一把,看看梁启静能为这个李艳做到什么程度?是否能像前世那般,即便让正房妻子受辱,也不让这个婚前就失贞,婚后嚣张跋扈的狠毒女人受半点委屈?
就算梁启静这一次保下了李艳,付出大代价的他和李艳也别想像前世那般要好了。
梁启静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一个冷情冷心的人。
当然,也或许梁启静爱慕的一直都是李艳,李雅想着她前世去世之前李艳都还没有失宠,整整二十多年的宠爱,或许是真爱呢?即便梁启静后院的妾室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个个都有不错的容颜或者才华。
而作为胥家和李家现阶段纽带的李雅,在胥家嫡女与李家嫡子成亲的档口,完全有资格为了世家的颜面去踩一个小家族。
“怎么回事?阿雅你怎么也在这里?”林朴赶到城门口约定的地方只见到了范澄,得知李雅来看热闹了,也带着嬷嬷和小厮挤了进来,就看到李雅站在一堆乱东西上,旁边是一脸风暴的梁启静,她立刻觉得这是梁启静在欺负李雅。
李雅扭头看向林朴,弯了弯眉眼。“我没事,是阿荷被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女子欺负了。”
“阿荷?”林朴走向几人,顺便对旁边的一队侍卫道:“让那些都散了,没看到梁家嫡少爷在这里吗?”借完梁启静的名头,顺便黑了梁启静一把,林朴才看向李雅旁边的少女,惊讶道:“阿荷,你比我还高了呀。”
“你是阿朴?”江荷也有些小兴奋。“你比小时候长得漂亮多了。”
穿着统一款式颜色衣服的侍卫,并没有带林家的标识,侍卫头领深刻贯彻林朴的方针,以梁家的名义,嚣张地把周围围观的人都赶了离开,并且让那些梁启静的侍卫也站得远了些,才回到林朴身边。
眼见几个少女一点也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梁启静暗沉的眸子里风暴慢慢地聚集,缓缓地开口道:“阿雅可认识她?”说着他瞥了眼站在一旁小脸有些灰白的李艳。
李雅的目光落在梁启静俊美却冷沉的面上,很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不认识。”李艳穿着的衣服款式、料子、绣样都只比李雅等人的低上一个档次,很明显不是丫鬟。
“那么阿雅开口让她给江荷赔10w两白银,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梁家哥哥,我只给你面子,她既然不说和你的关系,我又不认识她,为何要给她面子?”虽然一旦承认了,李艳和梁启静两人的名声会败坏的更厉害,但是不承认就只能认栽。
“那阿雅可曾想过十万两白银足以让她家族倾家荡产。”
李雅闻言,轻飘飘地说道:“如果她不给阿荷道歉,我会让她家族不仅倾家荡产,还在桐城,甚至相州都无处立足。”她可记得前世李艳的家族在梁启静的提携之下,家族实力一日一进,到了后来甚至敢在桐城跟李雅的家族争夺一些生意,那些生意每一宗都至少百万银钱,可想而知梁启静对李艳的家族有多么重视。
当然,这也跟李艳有几个很争气且全心全意站在李艳背后的兄长有些关系,李雅倒要看看面对破家之灾,而李艳家还没有得到梁启静的栽培重视,李艳的那些兄长是否还会不顾一切地站在李艳背后?
一句话,表明了李雅就是找李艳的麻烦。
梁启静知道李雅这是在为难他,并非针对李艳,虽然他想不通李雅这样做的目的,但看到李雅看似风轻云淡却丝毫没有转圜余地的神情,心里猛然一沉。
上次为徐三娘支付两万两白银,他还没什么关系,对梁家来说那更是九牛一毛,再者他也将徐三娘纳进了府邸,虽然和二哥闹得不太愉快,可是毕竟和徐家的合作更近了一步,利大于弊。
这次呢?从利益上来说,李艳的家族即便彻底附庸于梁家,也不值得他拿出十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