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606000000010

第10章 雨中的墓园(3)

那你更应该知道那一天在这里所发生的事。

那一天这里到底发生了啥事?

很多人一块儿走进了坟墓。

他们是怎样死的?

中毒。

中毒?

是的。那时这里正在修建一条在这一带非常有名的水渠,决策者决定把这条河里的水通过这条水渠送到远方的田野里去。可是就在九月七日的午后,在渠首大伙上吃过饭的人都感到肚子剧烈的疼痛,许多人没有来得及送往医院就已经死亡了,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来自城里的干部和工程技术人员。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有人故意的还是因为食物中毒?

当时有好几种说法,但最后判定是那个伙夫下的毒。

伙夫?他为什么下毒?

修建渠首的地方,原先是他家的祖坟,有人挖了他家的祖坟,他一直怀恨在心。

那伙夫呢?

枪毙了。

枪毙了?

是的,在开宣判大会那天,这里人山人海。

你当时也在这儿?

在这儿。我来这里已经三十年了。三十年前我跟着我外公来到了这里,当时我外公是这里的党委书记。他最初领着这里的人民挖了一口老大的池塘,把我们南方的风车引进到这里,后来他又领着他们修建那条水渠,但是这两项水利工程都是半途而废。你看这里的水土几乎改变了我的一切,我的声音,我的生活习惯,现在我已经记不起来南方是个什么样子了。

你从南方来?

是的。黑衣老者从他的身边拿起那只斗笠说,你看看这只斗笠,它已经跟着我许多年了。黑衣老者说完把那只斗笠递给我,我的思想完全被那只斗笠所吸引。就在这个时候我感到我的腿一阵疼痛,还没有等我弄清怎么回事,黑衣老者已经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手,接过我手中的斗笠对我说,好了,你的腿已经好了。黑衣老者又说,你下来试试。

我把腿慢慢地放在地上,站起来,果然不疼了。我看一眼黑衣老者,他戴上了斗笠,我已经看不见他的眼睛了,但是不知怎的,我仍然感觉到他眼睛的力量。他说,怎么样?

不疼了。

这就好。

我说,你是医生?

他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他转回身,顺着来路往回走,走了几步他停下来说,你上去吧,不然你赶不上回城的车。

我没有按他的话立刻爬上岸去,而是看着他一团黑风似地顺着来路而去,最后他拐过一个河湾不见了。

后来你见过他吗?晓霞说。

没有。

他是医生吗?

是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一个很有名的医生,我指的是在那一带,他住在青台附近的一座道观里,但他经常不在家,而是出去云游。

像神仙一样?

有点。由于当时我急着要到岸上去赶那辆车,就没有去细想这些。实际当时我的思想里一片空白,我忘记自己是怎样爬上岸去的,但是在那片树林里我没有看到一个人,只有一堆堆被雨水打湿的火纸的残骸。我沿着那条黄沙小路来到公路上,那里早已没有了车的影子,他们把我丢在了这里。这个时候,我的身上还穿着那个女人的雨衣,就是车没有走,我总不能就这样把别人的雨衣穿走吧?我得给她送回去,无论如何我也得把雨衣给她送回去,人不能不讲信誉你说是不是?可是在穿过那片树林的时候,我却意外地遇到了一个盲人。那个盲人的年龄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他的脸上长着一把又脏又乱的长胡子,盲眼老人手拄一根拐杖坐在一块倒地的石碑上,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翻了一下他灰白浑浊的眼睛说,是你吗?

他的问话使我吃惊,我愣愣地立在那里,不知所措。他说,是你,一定是你,你可回来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了你许多年。

他怎么会认识你?

我和晓霞同时坐起来,我说,当时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伸出颤抖的手拉住我,和我一块走向大堤,朝渠首走去。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正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那个时候那个庞大的渠首已经走进了我的思想。

就是那个许多人中毒的地方?

是的,下面我给你讲讲渠首。

渠首

应该说这是我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为庞大的渠首,尽管我的幼年也生活在乡村,生活在一条河边,可是我没有见到过这么有气势的渠首,但我指的是在二十年前这条水渠刚刚建成的时候。在那个阴雨的初秋里,当我拉着那位盲眼老人走进渠首时,它呈现在我眼前的已经是一派残破的景象。现在我来给你讲一讲这个渠首的基本格局。

当然,首先有一点我要对你说,我不知道这个渠首的方位,渠首在河的南岸还是在河的北岸我说不清楚,按我们中原的地形来说是西高东低,一般的河流都应该是东西走向,所以我在这里对你说河南或者河北是有道理的,但说不定也会有特殊的情况,比如河转了弯什么的,现在这些我不讲,你来看看这个渠首。渠首的主要建筑是安装输水设施的楼房,它的高度相当于五层楼那么高,但实际上它只有二层,它的底层全部是用钢筋和混凝土建成的,在面向河道的一方也就是它的外形呈下宽上窄的形状,整个建筑面上又被六个半圆形的脊背所分割,它的脚一直伸到河底的深潭里。从那六个半圆形的脊背里伸出来六根粗大的钢管,这就是用来输水的管道。在我看到这些管道的时候它们已经变成了铁红色,表面已经开始腐烂。在主建筑的里侧,有一个巨大的蓄水池,这个蓄水池要承受六个输水管道同时从河里输上来的水,然后再通过水渠输送到远方去。现在蓄水池已经干涸,深深的池底被长年的尘土所覆盖,有许多杂草的种子在这里扎根生长,几乎改变了蓄水池原来的面貌。在渠首的右侧,有十几间高大的厂房,这些当年渠首的附属建筑都已经残破,房顶有些地方已经塌陷。在渠首所有建筑的墙壁上和堆放的杂物上都长满了青苔,即使在这个秋日里它们也显示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样子,可是院子里的许多高大的杨树却呈现出一种死亡的景象,那些杨树的叶子几乎已经都被虫子吃光了。在那个阴雨的天气里,当我扶着盲眼老人走进渠首那锈迹斑斑的大门时,就听到了一种沙沙的声音传过来,我当时错认为天又下雨了,我抬起头,可是我没有感受到飘落的秋雨。老人说,不是雨,那是虫屎。

虫屎?

是虫屎,是虫屎落地的声音。这么多年来每年都是这样,我坐在这些大杨树下等你回来。说话时,我们已经来到了大树下,那些黑色的虫屎从天而降,发出经久不息的沙沙声,在老人坐过的小凳子的周围,那些黑色的虫屎已经堆积有几寸厚。

现在你可回来了,老人说,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这儿等你,从你爹死那一天起我就发誓在这儿等你回来,你终于回来了。

我爹?

是呀,你说话的声音这么像你爹。老人停下来,松开我的手来抚摸我的脸。在我和他从墓地走回渠首这段时间里他一直这样握着我的手,死死地握着,已经握出了湿漉漉的汗来了。我始终想摆脱那只手,每当我要抽回自己的手时,他就会说,别动,我不会放开你。现在那只湿漉漉的手又走到我的脸上,他说,这么像,这鼻梁、这嘴唇、这脸盘,太像了。

像谁?

你爹,太像你爹了。来,孩子,跟我到屋里去,我要好好地跟你说。

我跟着盲眼老人来到渠首左侧的一排较低的房子前,而后走进最外侧的一间屋子里,他说,当年我和你爹就住在这间屋子里,真快呀,一晃许多年过去了,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爹死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一晃你就长这么大了。

我爹咋死的?你知道我当时没有别的选择,那位盲眼老人一准把我当成他长年思念的人了,我没有办法就只有来充当他意念中的那个人。我说,我爹是咋死的?

中毒。

不是有人说他没有中毒吗?

谁说的,就他自己中毒了,要不是他,那天在这个大伙上吃饭的人全都会死去。

我说,你说那次就死了他自己?

是的,那天我和他做好饭,他说他有点饿,就先吃了一点,那个时候我去了厕所,等我回来他已经在地上滚成一团,要不是他,我也得死,所有的人都得死,是他救了我,救了大伙。

那树林里埋那么多人是咋死的?

淹死的。

淹死的?

是淹死的,整整一大客车人,全都是那天晚上准备回城去的领导和工程技术人员,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那个汽车司机不想回去,因为他的家在附近,他的妻子就要生产了,他的情绪很不好,而那些等着回家过星期的人早已坐在车里等得不耐烦了,他们坐在车里气鼓鼓地看着那个司机慢腾腾地从远处的大堤上走过来。那个时候正是傍晚,西边的紫色霞光把那辆汽车和那个司机都涂成了灰红色,这一点我也记得非常清楚,当时这个渠首刚刚建成了一小部分,许多建筑材料堆积在河岸的开阔地上,我和许多民工就坐在那些杂乱的材料上望着那个司机披一身紫色的霞光走近那辆汽车。车里的人等不及就探出头来朝他喊叫,你快点不中吗?那个人不说还好些,一说那个司机反而停下来不走了。又有两个人从车窗里探出身来朝司机喊叫。于是司机就和他们吵起来,吵得很凶,双方都不相让,最后还是一个领导出面制止了这场争吵,因为领导当时找不到第二个司机,最后还是决定让这个司机把这一车人送回城里去。那天傍晚,也就是你爹中毒死去的那天我和许多民工都看到了那个司机气鼓鼓地走上了汽车,他恶狠狠地关上了车门,我们看到那辆汽车在一片紫色的光亮中启动,没有走出五百米,那辆汽车就飞快地顺着一个缓坡开到河底去,接着一头扎进深水里不见了。

那一车人都死了?

都死了。那还会有活的?他们全都被水闷死了,后来就被埋进了那片树林里。

那个司机呢?

司机也死了。

他的妻子呢?

他的妻子当天夜里生下了一个女孩,她就带着她的女儿在出事的河坡边搭了一个棚子,长年以扳鱼为生,那个女的在三年前夏天的一个雨夜里淹死在河里,后来她的女儿就继续替她母亲守着那架扳网。在这一带许多人都知道这个事故,先前每天都有人来河边看这个守扳网的女人,后来人们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传说,大人讲给小孩听。那个女人一直在这里守了很多年。每年前来青台上坟的城里人都会在河道里看到这个女人和她的女儿,每年的这一天,这对母女都会把从河水里扳上来的鱼放回去,只是把蚂虾留下来,这些年来,她们养成了生吃蚂虾的习惯,她们几乎不再吃别的什么东西……

那么是谁在食物里下的毒呢?

你爹。

我爹?

是的,是他自己,那一天他在饭锅里下了很多剧毒农药,后来我们在他的衣服上他的手上都发现了这种农药。

那他为什么要下药?

为了你妈。在他来渠首出工的时候,你妈怀着你和他的情人,也就是你现在的爹一块儿跑新疆去了,几个月来你爹都黑着脸闷闷不乐,有几次我听到他在睡梦里咒骂那些派他来水利工地干活的干部。有些时候他坐在那里会自言自语说,我要是不来工地就好了,我要是不来工地就好了,结果他就闷出了那种事儿。那天我从外面回来就见他在床上打滚,他嘴里一边吐着白味一边断断续续地对我说,饭……里……有毒……

后来我突然发现这个盲眼老人是一个渴望表述者,由于他一个人长年守着这个残破的渠首,没有人和他进行交流,他就感到孤独,为了消解这种孤独他就对所见到的人不停地表述,在他这里,他所叙说的对象已经降到了次要的地位,你现在就是变成一棵草或者一块石头他也能对你说上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在那个阴雨的天气里,我被盲眼老人的话语所围困,在他如同流水一样的语音里我的头脑感到昏昏沉沉,到后来我一点也记不清他所说的内容了,他的话语变成了一种催眠剂,在他苍老的表述里,我渐渐地睡着了。

你就那样坐着睡着了?

我当时可能就是坐在那儿睡着的,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却躺在老人的床上,那位盲眼老人已经不知了去向。我惺忪着眼睛走出屋子,我几乎找遍了渠首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但在我的感觉里,这里的每一件物体上都印满了盲眼老人的语言,那些语言就像那里随处可见的生机勃勃的青苔。

到后来你一直没有见到过那个盲人?

同类推荐
  • 美丽黄羊

    美丽黄羊

    李鸣启说:南方,南方地方大着呢。你难道还让我去给他当车间主任吗?你这人,今天的话咋就那么多呢?令马波没想到的是,李鸣启说着,已经死死揪住了马波的衣领。这么多年,马波从未见过李鸣启的这副样子,面目狰狞的李鸣启,眼里布满了通红的血丝,看上去就是吃人的样子。马波一边往后退去一边大叫:你要干什么?李厂长,你要干什么!李鸣启随即大声喊了起来:孙处长,你个孙处长啊!马波说:我不是孙处长,不是孙处长啊!你是谁?那你会是谁?那边已经有人接话了:哪位?
  • 楚星箭战纪3:爱恨

    楚星箭战纪3:爱恨

    公元前七世纪,楚王熊溪被其兄熊珲夺位,其皇子大难不死,辗转后遇异人东关清扬收为义子,遂得姓东关。十六岁时,皇子之养父母被楚国权贵斗子玉手下所杀,立志报仇的东关旅,来到楚国的第一大城郢都,意外卷入一场无妄之灾……
  • 花桥里走出掌旗官

    花桥里走出掌旗官

    听爷爷说,早在有我之前的某一年,他和奶奶带着我爹,还有姑姑们,挑着铺盖卷和锅碗瓢盆,从保定府的乡下老家出发,讨饭出关,走过漫长的关东土道,来到了松花江边,想寻一处富足的地方落脚。他们乘大帆船沿江而下,来到一个地方,看到岸上的大松木堆积如山。工人们抬着巨大的原木“嗨哟,嗨哟”地喊着号子。剥树皮的女人和孩子们跑上跑下,卖烧饼、麻花、切糕、蹄膀肉的小贩高声叫喊。水上大帆船桅樯林立,正在升帆的船工们喊的号子与归楞的工人们喊的有所不同。两种号子一样地整齐、高昂,透出苦难中奋斗不屈的气概。
  • 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

    渡边淳一最倾情、妙趣横生的短篇小说集。这些故事,或诡异,或玄妙,或平淡……渡边用他一贯的唯美风格娓娓道来,以不同视角展现男女情爱的变幻与永恒。本书主要讲述了折居与妻子离婚,既可以说是性事不合,也可以说彼此之间缺乏爱意,在与不同女人的交往中,他有着不同的性体验,也迷惑于女人的善变。
  • 代币券

    代币券

    天井寨开始只有小弟王、牛肚子、八百六几个年轻人出去打工,经他们左一邀右一带,先是村子里的男劳动力基本上出去了,后来是年轻媳妇也跟着出去。你想,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与老婆隔得天远地远的,一年都没见上几回面能行吗?老的就只能在家带孙崽孙女了。说来也怪,寨子里的年轻人个个像是吃了换花草一样,家家如此,总是生一男一女两个孩。要么是先开花后结果,要么就是先结果后开花。天井寨人说话爱用比喻,开花就是生女孩,结果就是生男孩。换花草是天井寨的一种草药,据说吃了能维持男女生育平衡,头胎是女,二胎定是男孩;头胎是男,二胎定是女孩。
热门推荐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残败里辉煌的世界

    残败里辉煌的世界

    整个世界已经被毁的面目全非,但在这里生命的层次又因这次变故而快速进化起来,一切不会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人类已经退出历史的舞台,不过人类终将再次崛起,成为万物之灵。
  • 狂后废帝

    狂后废帝

    一个俏丽的身影从天而降,一脚踏上龙椅把他逼到靠椅处,嘴角噙着篾笑狂妄的看着他“一年前,你对我说,你要废了我这个皇后。”“……”他皱眉深邃的盯着眼前的她。“一年后,我告诉你,我要废了你这个皇上。”她当众把匕首插入了他胸膛的左边,脸上带着狂傲不羁的笑意。她非她,亦是她。一年前,他当她透明,因为她毫无可取之处一年后,他当她神明,因为她浑身全都是宝一年前,她当他神明,因为他是她的夫君一年后,她当他透明,因为他根本不配她若说她善良,她却杀人从不眨眼若说她残忍,她却从不滥杀无辜若说她可爱,她暧昧眼神动心魄若说她性感,她浅浅梨涡挂嘴角她明明平凡,但却又不平凡无论是因爱,因恨,因情,因仇她亦从来都是有仇必报……因此:你们,休要惹我,让我流泪的人,我一定会让他流血。他说:〖我的目的只有这个天下,为了我的目的,只能让你流泪。〗她说:【所以,你的天下,我要了】他说:〖其实我不想那么强大,我只要陪伴在我爱的人身边,这就够了〗她说:【我只有那么强大,才能够保护我爱的人,这,你不懂。】他说:〖其实……我懂的。〗他说:〖作为皇上,就算有爱的人,那也不能付出全部,因为他背负着整个江山〗她说:【所以,我从始至终,对你不抱有任何期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设计他耍阴谋究竟是谁掉入了谁的圈套究竟最后鹿死谁手谁也意料不到不是小白文,不喜误入此文加入了半价优惠,所以大概需要不到三百潇湘币即可。
  • 避邪

    避邪

    王茂过年回家,没给老婆孩子带回多少钱,却带来了一皮箱塑料片儿和有机玻璃心脏。他用这箱玩意儿赚了别人几年都赚不到的钱。这王茂怎么有了这么大的本事?1腊月十七王茂从外边回来。他是出去打工的。具体去了哪个城市,怎么打的工,他不说。"远呐那儿。先坐汽车走一天一夜,再坐火车走三天三夜。"他顺手指了一个方向给村里人看,"一共四天四夜脚不沾地。待下了火车那么一瞅,哇,万丈高楼平地起,又红又黄的一个花花世界!"他还没有走进家门,离老婆孩子还有三五十丈远。他把一口皮箱停顿在脚边上,给一些吸烟的爷儿们发烟。
  • 时光许我乱琉年

    时光许我乱琉年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醒过来?可惜你的独角戏结束了。所以这是你不择手段的理由?
  • Another Eden

    Another Eden

    Susanne thought she'd landed her dream job when she got the chance to work with renowned novelist Nick Merridew. But it got even better when she met his handsome brother, Richard. After a whirlwind romance, Susanne and Richard were engaged-and couldn't be happier.Then a car accident robbed Susanne of her sight just weeks before her wedding, and it wasn't Richard who was at her bedside. It was Nick-dark, handsome, and arrogant, a man whose presence had always filled Susanne with dangerous desire. Now Susanne had a heart-wrenching decision to make. And no matter what choice she made, she stood to lose-and gain-far more than the accident could ever take away.
  • 纳兰性德词集

    纳兰性德词集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阳光明媚不忧伤

    阳光明媚不忧伤

    15岁的懦怯女孩因为一次事变而改变了一生的命运,原本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成熟与稳重......
  • 魔导战纪

    魔导战纪

    白家天才白哲宇不仅觉醒稀有的次元类魔法契约系还觉醒了天生天赋天生满魔力。风光无限!众人仰慕!但好景不长,他稀里糊涂的与一颗神秘的蛋缔结契约!之后他的魔力狂降沦为废柴。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他喜获阎帝传承,不仅孵化了神秘蛋还走上了强者之路......
  • 重生狂野年代

    重生狂野年代

    重回1990年代,把已经凝固成黑白的过去变作新的未来!日化,食品,饮料,制药,零售,娱乐,夯实商业根基,捭阖诸多领域!这是一个重生者以狂野之心、行谨慎之事的有趣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