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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幻影花园

第二天,雁群向北飞去。尼尔斯在家鹅背上观赏着风景,他觉得这里和他经过的地方不一样。比如像斯康耐省和东耶特兰省,那里平原广阔,而斯莫兰遍布森林。这里地形特点零乱,毫无规则。这里的一切都是小的,平原是小的,峡谷是小的,湖泊和丛林都小的。在这里,从高空中可以看见大海,但就是大海也是很不宽阔的,中间被许多小岛阻隔。

地面上景物也很乱,一会儿是耕地,一块是林地,又过一会儿成了房屋。只见田地没人干活,但在大街小巷却人来人往。这些人穿着黑色衣裳,手持书本和手帕,都纷纷前往教堂。另外还看到有两三个教堂在举行结婚仪式,还有一个地方在举行葬礼,人们看起来沉痛、悲哀。

尼尔斯想来了,原来今天是星期日。

尼尔斯在鹅背上飞过了比尔克峰湾教堂、贝特奈教堂等许多教堂,今天教堂钟声长鸣,始终伴随着他们飞行。

这让尼尔斯很高兴,因为他虽然生活在鸟的世界里,但有教堂钟声相伴,自己就感觉有了方向。

他们渐渐飞离了教堂钟声高响的地方。尼尔斯往地上一看,有个黑点一直在紧跟着他们移动。他开始以为是一条狗,但那个黑点却排除各种障碍跟着他们。他奔过平原,穿过森林,跳过沟壑,看样子没有什么能挡得住他。尼尔斯终于认出这个黑点是斯密尔。

“看来斯密尔又追来了,我想我们飞得快,他不会赶上来的。”尼尔斯说。

大雁听尼尔斯这么一说更加信心十足,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狐狸终于没有跟上大雁。此时,阿卡领着雁群突然转变航向,走了另一条路。

天快要黑了,大雁们来到了瑟姆兰省一个叫大尤尔屿的古老庄园。这座庄园规模很大,四周有茂密的树林,在住宅前面有大尤尔屿湖。整个园林风景怡人,古味浓郁。他们从上空飞过时,尼尔斯非常喜欢这个庄园。他想:“假如在劳累了一天之后,在这里休息一下该多好呀!”

大雁们落在了一块林间草地上,地面上满是积水,尼尔斯看到这块地方便很担心,心里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夜呢?

最后他决定去那座古老的庄园看看。他从草墩上一个挨一个跳过去,不一会就到了。

天已完全黑了,在庄园的一家佣户农舍外,他停住了脚步。院子中有几个人围着火坑在天南海北地聊天,他们说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说到了田地里的活,以及天气的好坏。

尼尔斯趁他们不注意溜进了他们的屋子。这时人们已没有什么有趣的话题,后来佃农的妈妈讲起了鬼的故事。她在年轻时曾在很多大户人家当女佣,在那里自然听说了一些怪事。她能不断地讲上几天几夜,而且有声有色,特别吸引人。这时她听见屋子有轻轻的响动,她问别人有没有听见,别人仔细听却都没有听见。其实那是尼尔斯在屋子里找东西吃。

今天,老奶奶应大伙的要求,讲述了关于她自己生活的大尤尔屿岛上的故事:在很久以前,岛上有一个大宅子,修建在长满参天古树的山坡上,在房子前面有一个非常美丽的花园。这座房子的主人是主管瑟姆兰省的卡尔先生。

一天,卡尔先生又像往常一样来到湖边散步。忽然,他听见在他身后有一声叹息声。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拿着铁锹的长工正在那里站着。他便问长工为什么叹气。

长工说:“天天不停歇地干活哪能不叹气呀?”卡尔先生脾气很不好,听见下人抱怨便说:

“要是我能长期生活在这优美的环境中,让我一直刨土我也愿意。”

“那么愿你能如愿。”长工问答说。

后来,听说卡尔先生因为许了这个愿,所以死后一直不得安宁,每天晚上都以幽灵出现在他的花园修理花草,挥锨铲土。虽然白天这个庄园早已衰败,杂草丛生,但在晚上曾有人亲眼见过那座花园很美。

老奶奶说到这儿,她好像看见屋子的阴暗处有什么东西在动,而她的儿媳告诉她那是老鼠洞,今天活多,忘记了堵。于是老奶奶又继续讲。她说这个故事也就是她的父亲曾经经历过的。

有一年夏天的夜里,她父亲独自一人穿过森林,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墙很高的墙。他走近一看,发现园中种植了许多珍稀树木,而且有的硕果累累。突然,围墙上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打扮像园丁的人出来问他想不想进去看看。但他马上就认出这个人正是卡尔先生,因为原来他曾受雇于卡尔先生干了些零活……刚说到这里老奶奶又停住了,因为炉火里的火着得很旺,火星落到了地板上,一时间满屋子都很亮。这样一照,老奶奶正好看见老鼠洞那里有个小人儿影,因为亮光一照,小人儿赶忙躲了起来。

她的儿媳妇赶紧将木炭灰打扫干净,又回到原位听她讲故事。但老奶奶显然不愿意讲了,她脸色变了许多,手也有些抖。儿媳看出来了,便没有再让她讲下去。

一会儿,尼尔斯拿着在他们屋外找到的一根胡萝卜边走边吃。能吃着胡萝卜又在暖和的屋子呆好几个小时,真是太好了!可今晚又怎么睡呢?有个好地方过夜该多好呀!这时候,尼尔斯看见一棵茂盛的云杉树。他爬上去用几根软的枝条叠放在一起,便成了一张床。他躺上去感觉很舒服,很快便睡着了。但不知睡了多久,那棵树下有扇大门出现了,大门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

尼尔斯被吵醒了,向旁边一看,哎呀,怎么突然间出现了一座美丽的花园!这座花园在他刚来的时候还没有。但奇怪的是尼尔斯一点都不害怕,他很向往那个充满阳光的花园。那里骄阳似火,阳光下玫瑰娇艳欲滴。尼尔斯在严寒酷雪中挣扎生活了那么久,真是太向往那温暖的夏日了。

这时大门被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园丁打开了,他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小男孩尼尔斯便从树上一下子滑到了树下,快步走上前去向老伯问好,并问老伯是否可以让他进去参观一下。

“可以,进来吧!”园丁粗声粗气地说。他转身用一把很大的锁将门锁上,然后把钥匙挂在自己的腰带上。尼尔斯在一旁仔细地看着这个人,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上长着很浓密的胡子,下颏留了一撮山羊胡。假如他把他系着的蓝色大围裙摘下来的话,手里不拿铁锨,就太像一个很老的卫兵了。

这个园丁大步向园子里走去,尼尔斯人小根本追不上他。他们走了段路,来到了一堵围墙附近。园丁说他把这里叫做“考尔莫顿森林”,尼尔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一排灌木树篱。

他们走到树篱前,尼尔斯这时才清楚地看到这个花园的全貌。花园并不很大,南面和西面有围墙,而北面和东面是湖,所以没有围墙。这座花园给尼尔斯的感觉是有些老气,布局并不怎么合理。在这个小园子里有许多小规模的东西,有土堆,有小花坛,到处都是小水沟。总之,这与现代的花园差别很大。

但这里名贵的树木和美丽的花却深深地打动了尼尔斯,他赶忙问园丁这叫什么花园。

“瑟姆兰花园,这都不知道,他是全国最美的花园了。”园丁没好气地说。

此时尼尔斯又被另一种新事物所吸引,他发现在这座花园里的小池塘或小水沟旁边有一些数不清的小模型,它们小得好像是为尼尔斯这么小的人准备的。这些模型做工精细,外型逼真,有的像教堂,有的像学校,有的像农舍,还有的像磨房。尼尔斯真想停下来认真仔细地看一看,但园丁的步伐一刻也不停,他又不敢自己停下来。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座规模宏大、金碧辉煌的房子前。这座房子真是太美了,气派不凡。这座大房子建在一个土丘上面,四周树木掩映,绿草地嫩绿青翠。他们一直没有停下脚步,有好多美丽的东西没有仔细看就走过了。尼尔斯不禁叹了口气,那个园丁听见了便说:“这座房子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埃里克斯山庄。假如你想进去,就去吧!但千万不要惹恼平托巴夫人。”

他刚说完,尼尔斯已飞奔起来。他经过那座小溪流上的小桥,踏着青草地,来到了这栋大房的门口。仔细一看,这里的门的大小对于尼尔斯来讲再合适不过了,门上的锁不高也不低。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讲究的家具和满屋子的书。有一个房间是满屋子的金银珠宝。

他飞快地向前跑着,一边跑一边看,尽管这样,他仍有一半没看完。等走出那栋房子时,园丁显然很不高兴了。他对尼尔斯说:“喂!你有没有看见平托巴夫人?”尼尔斯说:“没有呀!我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园丁听尼尔斯这样一说,当时被气得不行了,他大叫:“平托巴夫人都可以休息,而我却不行!”他声音含有怒气,但更多的还是绝望的语气。

园丁又迈开大步向前走,尼尔斯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并打量着四周的美景。他们路过一个湖,园丁告诉尼尔斯这个湖叫英阿伦湖,离湖不远处有一座在绿树和鲜花映衬中的白房子叫丹比霍尔姆庄园。在它旁边还有哈格比贝庄园、胡佛斯塔庄园以及奥格莱屿庄园。

他们又来到了一个叫博文湖的湖边。男孩看到一座可以通过拱桥过去的在池塘中央的房子。

他很想去看看,园丁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说:“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但不要打扰白衣女神。

尼尔斯急忙向房子跑去,进了屋只见墙上挂满肖像。他想,假如一晚上都在这里看画该有多好!但一会儿,园丁在外面便大喊:“快出来,我不能总在这儿等你,我还有事情要做!”

尼尔斯赶紧跑出来。他刚走到桥上,园丁就问:“有没有见到白衣女神?”尼尔斯没见到一个人影,便如实告诉了他。没想到这句话使园丁勃然大怒,将铁锨用力插向一块石头,只见石头被劈成了两半。他似乎非常绝望,大吼道:“连白衣女神都可以休息而我却不能!”

刚才他们是在南边的园子里,现在他们朝西边走去。这里的布局与南边区别很大。这里有平整的土地,大片的草坪,其间种着各种农作物和水果树。这中间也有那些玩具小屋,都被染成了赭红色。园丁告诉尼尔斯他把这儿叫做葡萄地。

以后的时间,尼尔斯跟着园丁参观了农具作坊、大教堂、王室的宫殿,还到了东边的浴场。

每到一处尼尔斯进去参观出来,园丁都要问有没有看见房子的主人,而尼尔斯的回答每次都让园丁失望,每一次他都绝望得不得了。

他们终于来到了门口,看到了那一排灌木树篱。尼尔斯很高兴他看到了这么多美丽的景色,见识了许多东西。他想感谢园丁几句,但园丁似乎不领情地向前走着。到了门口,他把铁锨递给尼尔斯,去开大门上的锁。

但尼尔斯觉得已经很麻烦园丁了,他赶紧走向大门说:“不用开那么重的大门了,我这么小只需从铁栅栏缝隙走就行了。说着他已钻出了大门。

可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本是出于好意,却把园丁弄得暴跳如雷,青筋迸出,他用力摇晃着铁栅门。

“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让您少费点力气来开那扇门,园丁先生,您为什么这么生气?”尼尔斯说。

“我当然要生气啦!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接过这把铁锨,你就可以接替我,永远留在这个你喜欢的花园里啦!那我也可以解脱了,唉!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儿呆多久!”

尼尔斯突然很可怜他,安慰他说:“您不要如此难过,瑟姆兰省的卡尔先生,可以说任何一个人来到这里都不会把这个花圈照管得那么好的,只有你能行!”

园丁听了男孩的话忽然平静下来,也不再说话。他的脸上有一丝开朗的笑容显露出来。尼尔斯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眼前的美景和园丁已经消失在薄雾之中,无影无踪了,在他面前的是潮湿、荒凉的森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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