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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冯梦龙:明末通俗文坛第一人

冯梦龙(1574~1646年),明代文学家、戏曲家。字犹龙,别署龙子犹,号墨憨斋主人,长州(今苏州)人。出身于书香世家。但仕途不得志。幼年起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后来受到进步思想家李贽的影响,成为晚明通俗文学的代表人物。他曾改编长篇小说《平妖传》、《列国志》,创作、改编了十余种传奇剧本;编撰过文言小说及笔记《情史》、《古今谈概》、《智囊》和散曲选集《太霞新奏》;整理民歌《挂枝儿》、《山歌》等等。最大的成就是编著白话小说集“三言”。其中既包括宋元旧作的辑录和修改,也有新故事和传奇的创作,标志着文人进行白话小说独立创作的开始。

“三言”是冯梦龙编著的白话小说集,也是其最主要的作品。“三言”是《喻世明言》、《醒世恒言》、《警世通言》三部书的合称。“三言”每集40篇,共120篇。作品内容广泛,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描写婚姻家庭,呼吁男女平等,歌颂女性斗争精神。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杜十娘就是一个追求人格尊严的典型。

身为教坊名妓,杜十娘久有从良之志,并暗中寻找忠厚可信之人。后来遇到富家子弟李甲,两人情投意合。十娘意欲以终身相托,并设法自赎其身。

在随李甲返乡的路上,李甲因惧怕父亲的威严,以千金将十娘卖给了盐商孙富。十娘得知后,如晴天霹雳,但她没有乞求负心汉的回心转意,也没有忍气吞声地屈身于孙富,而是义正词严地当面斥责了李甲和孙富,然后怀抱百宝箱,怒沉江底,以生命做代价,勇敢地捍卫了自己的人格尊严。

《卖油郎独占花魁》中的卖油郎秦重,对花魁娘子莘瑶琴一见钟情,但瑶琴却嫌他出身低微,对他非常冷淡。直到后来瑶琴看清了富家公子的薄情寡义,才被秦重的忠厚至诚所打动,于是放弃了门户之见,发出了“布衣蔬食,死而无悔”的誓言,主动嫁给了秦重。他们的婚姻是建立在真心相爱基础上的,是一种相互平等、相互尊重和了解的关系。

二是描写官场腐败和社会黑暗,表现人民对封建统治阶级的沉痛控诉。《沈小霞相会出师表》写明代嘉靖年间,以严嵩为代表的恶人当政,忠臣沈炼遭到陷害,家破人亡。其子在友人的帮助下,方得逃命。直至奸党垮台,沈炼冤案始得昭雪,沈小霞才敢出来与亲人团聚。另外,《木棉庵郑虎臣报冤》、《简帖僧巧骗皇甫妻》等篇也表现了这一主题。

三是歌颂朋友之间肝胆相照的诚挚情谊。如《吴保安弃家赎友》描写边疆军官郭仲翔,出征时被蛮夷所俘获,蛮夷要他捎信回家,拿绢赎人。郭无人可托,只好求助于素未谋面的同乡吴保安。吴感激郭仲翔当年推荐自己的知遇之恩,历尽波折,抛家弃子,变卖家中物品营救郭。几年后,吴保安病死,郭仲翔伤心欲绝,亲手将吴的儿子抚养成人,又将家产分给他一半。后来向朝廷请求要将官职让给吴的儿子,皇帝被他们的事迹所感动,任命二人同地为官。

“三言”的思想主题比较集中,用现实主义的笔法再现生活,为我们展示了一幅明末市民社会的风景画。它基本取材于民间传说和宋元话本,一方面肯定了人情、人欲的合理性,充满了对普通人命运的关注和同情,体现了新兴市民的意志和愿望。“三言”改变了重农抑商的传统意识,肯定了经商致富的行为,塑造了一批善良、质朴而又精明、能干的商人形象。在另一方面,又有着对封建道德和迷信观念的宣扬,大谈忠孝节义,因果报应。作者强调文学的教化作用,明确表示要通过小说的“言”来济世教民,整饬世风。

“三言”情节曲折,波澜迭起。如《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以珍珠衫为线索贯穿全文,叙述蒋兴哥、三巧和陈大郎之间复杂的感情纠葛。小说一波三折,而又严饬工整,在细节描写和人物心理的刻画上都有独到之处。“三言”的语言具有大众化、通俗化的特点,质朴自然而又颇为传神。

“三言”代表了明代模拟话本创作的最高成就,兼采话本与传奇之长,将我国的白话短篇小说创作推向了高潮,也带动了文学上关注国计民生、要求经世致用的实学思潮的兴起。

不仅在当时,而且对后世都有着深远的影响,在我国小说发展史上有着重要地位,有不少篇目被搬上荧屏,长期活跃在人民的文化生活中。同时,“三言”也是最早被介绍到国外的中国文学名著之一,在世界文坛上,被誉为与欧洲薄伽丘的《十日谈》相并称的通俗文学经典之作,并被翻译成多国文字,广为流传。此书较好的版本有人民文学出版社版等。

“三言”之外,冯梦龙还著有一个“三部曲”系列的笔记类书,即《智囊》、《古今谈概》、《情史》。《智囊》之旨在“益智”,《古今谈概》之旨在“疗腐”,《情史》之旨在“情教”,均表达了冯梦龙对世事的关心。其中《智囊》最为著名,也是最具社会政治特色和实用价值的一部故事集。

《智囊》共收上起先秦、下迄明代的历代智慧故事1000多则,依内容分为10部28卷。其中,既有关于政治、军事、外交等方面的大谋略,也有士卒、仆奴、僧道、农夫、画工等小人物日常生活中的机巧奇智。比如,有的篇章如实地记录了历史上各朝的政治故事,借此表达了作者的政治见解和为官态度,如《上智》、《明智》、《察智》等;有的篇章编选的是各种治理政务的手段,可以为后世提供借鉴,如《胆智》、《术智》、《捷智》等;还有的篇章收集了各种出奇制胜的军事谋略,如《兵智》。此外,《语智》收辩才善言的故事;《闺智》专辑历代女子的智慧故事;《杂智》收各种黠狡小技以至于种种骗术。这些故事从不同侧面表现了中华民族的聪明才智,也反映了冯梦龙的政治态度和人生见解。阅读导引冯梦龙曾在《智囊·叙》中阐述过自己的创作动机:“人有智,犹地有水;地无水为焦土,人无智为行尸。智用于人,犹水行于地,地势坳则水满之,人事坳则智满之。周览古今成败得失之林,蔑不由此。”由此可见,他是想通过书中的机智故事,总结出“古今成败得失”的原因,以此启发后人,可谓用意深远。《智囊》中多数故事信而有征,查而有据,真实生动,为我们今天学习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智囊》初编成于明天启六年,正值奸党魏忠贤在朝中掌权,大力推行特务统治,是中国封建社会最黑暗的时期之一。这部类书在帮助人们增加智慧和计谋的同时,集中表达了冯梦龙的政治立场和人生态度。其中有许多篇章政治色彩极浓,直斥阉党掌权之弊,不能不令人对冯氏大智大勇的胆识表示敬佩。书中专辑《闺智》一部,记叙了许多有才智、有勇谋、有远见卓识的妇女,这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时代,体现了此书鲜明的反封建的精神。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谓此书“间系以评语,佻薄殊甚”。这一站在封建正统道德一边的评价是不公平的。不过由于受到时代和阶级的局限,书中也存在着一些迷信观念,对少数民族、农民起义有一些诬蔑之词,这是我们在阅读中要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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