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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忏悔的母亲(1)

很久以前,有个女人叫安妮·莉丝贝特,她长着一副幸运的面孔,因为她很漂亮、又很年轻、很讨人喜欢,她的头发很长很长,眼睛又蓝又大,标准的美人儿,但她的性格却比较忧郁。

事情马上就来了,她的一生就在这件事情上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安妮·莉丝贝特结婚了,生了一个又小又丑的男孩。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男婴,这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呀,但是她还是狠心地把他送给了一个渔民家庭。

于是,她便到一位贵族的府里去当仆人。现在她沾了那位贵族的光,穿上了好看的服饰,吃上了美味佳肴。她比以前更漂亮了,皮肤更白了。她的头发也梳得光光滑滑的,她是这位贵族婴儿的奶妈。这也是个男婴,但这个孩子比她的亲生骨肉漂亮多了,她疼爱这个婴儿胜过疼爱她的亲生骨肉。

安妮·莉丝贝特的儿子痛苦地住在那个渔民家庭。渔民每天都很忙,每天都要出海,早出晚归。安妮·莉丝贝特的儿子经常一个人孤独地守在家里,等待他的养父养母回来为他做饭。

因为他太小了,还在哺乳期呢。他什么事都不懂,他每天都穿破衣服在地上爬滚,可怜的小安妮·莉丝贝特连一个简单的摇篮都没有。但是,小安妮·莉丝贝特还是逐渐长成大人了,不过,他长得又黑又瘦,一点都不健康。他的养父养母感到很伤心。

但是安妮·莉丝贝特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的亲生儿子。小安妮·莉丝贝特很想念他的亲生母亲,但是他没有机会看到。安妮·莉丝贝特现在成了一个真正的城里人,她忘记了她的出身,她对那些穷人不屑一顾。她总是把自己打扮成贵夫人的形象。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她不知道她的亲生儿子在渔民家里受苦,也不知道她的亲生儿子还时常想念她。小安妮·莉丝贝特长大后,他能为他的养父养母做很多的事情。他还会自己挣钱,他找了一个富裕的人,帮那个富裕的人看管一群羊。那些羊都很喜欢善良的小安妮·莉丝贝特,它们对他有很深的感情,因为他是多么的爱它们啊!

那个富裕的人对小安妮·莉丝贝特很好,还给他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因为小安妮·莉丝贝特干得很好。每天很早的时候,他就会赶着羊群到青草最多的地方,太阳下山的时候,小安妮·莉丝贝特会为羊儿们唱着歌儿回家。一切都很美好,小安妮·莉丝贝特感到了一丝幸福。但是因为他长得又黑又瘦,富裕人家里的仆人都对他不屑一顾,都不愿跟他在一起。小安妮·莉丝贝特有点像富人家里的那棵小树,总是长不高,但是它却比其他树都要长得结实,那棵小树从来没有开过花,就像小安妮·莉丝贝特从来都被人不屑一顾一样。他没有得到一个姑娘的爱,小安妮·莉丝贝特为此也感到了伤心。

不幸的事情还不止这些,更大的不幸随着小安妮·莉丝贝特的长大而靠近了他。

事情又开始发生了变化。他后来离开了那户富裕人家,离开了他的羊群们,离开了他不想离开的地方,因为他要为他的养父养母赚钱,所以,他年纪轻轻就跟一个出海多年的船主一起出海去打鱼了。当时的鱼价很高,卖掉一船的鱼可以赚很多的钱。但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那个船主对他一点都不好,还经常打他骂他,叫他干这干那,他变得越来越瘦了,他在船上吃不饱睡不好,还没有衣服防寒防冷。他被船主折磨得不像人样。

时间已到了寒冬的某一个深夜。这天夜里,海风特别大,还有时起时伏的海浪,船主叫只穿着一件单衣服的小安妮·莉丝贝特去船头看好行程。他却舒舒服服地坐在船舱里吃饭喝酒,这可是寒冬的深夜啊!小安妮·莉丝贝特一个人哆哆嗦嗦地站在船头。迎着海风海浪,更糟糕的是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小安妮·莉丝贝特不敢离开船头,他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他妈妈,想起起了他的养父养母。他们现在都在干什么呢?他们知不知道我在这里迎着海风海浪啊!突然,一个又猛又急的大浪扑向了小安妮·莉丝贝特,他太瘦弱了,他被大浪打飞了,撞在了船舱上,他被打得抬不起头来了,可怜的小安妮·莉丝贝特还想上前去掌舵呢。

海风好像要存心跟这艘船作对似的,越刮越大,时而这边吹吹,时而又那边吹吹,把这艘船弄得昏头转向的,海浪好像跟海风事先说好了似的,海风一吹过,海浪马上就扑了过来。小安妮·莉丝贝特现在是全身湿透了,几次把他打进大海里。他几乎都被海浪打撞到船舱上,鲜血从他口中不断地喷涌而出。很快,他的鲜血又被海水拖回了大海里,他想告诉船主情况十分危险,但是他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他受了重伤,他已经昏迷了。那个可恶的船主喝醉酒,睡着了,他什么也不知道。更可怕的事情终于来了,他们撞到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礁石上,船底被碰撞碎了,大海吞噬了这艘船。船主和小安妮·莉丝贝特都沉入了海底。

这是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风急浪大,只有几只无家可归的海鸟还在大海上漂泊着。它们飞过小安妮·莉丝贝特的时候,正是船撞礁石的时候,它们还以为小安妮·莉丝贝特能够躲此厄运。没想到当它们一飞过的时候,他们就被大海吞噬了,浮在海上面的只有那几只木杯子和木饭碗。它们在海面上漂啊漂,木杯子和木碗儿带着小安妮·莉丝贝死亡的消息漂向了四方。木杯子到哪里,这个不幸的消息也跟着到哪里。木杯子和木饭碗在茫茫的大海上说着无边无际的话,它们讲述小安妮·莉丝贝特遇难的经过,要知道,小安妮·莉丝贝特从小到大还没有好好地喝过一杯快乐的酒,没好好地吃过一顿安心饭。

安妮·莉丝贝特在贵族家园里面呆了很久很久。她看上去像一个贵族夫人,但她已经老了,不过她还在做着她的贵族梦。她时常对人讲起,她在贵族家园里过的优越的日子,她讲得详细极了,哪怕是一顿贵族家菜用些什么配料,她都讲述得疏而不漏。不过最令她难以忘怀的是那个从小吃着她奶的小主人,他现在已经长得十分的贵族化,不管你从侧面看,还是从正面看,你都会觉得他是一个贵族子弟。他博学多才,也很英俊潇洒,但是他却一点都瞧不起穷人。安妮·莉丝贝特现在不记她还有个亲生儿子,她只记得养育了一个贵族小公子。她真想再一次看到他,哪怕是一眼,她也心甘情愿。

她决定再次到贵族花园去看看她的贵族小公子,因为她好几年没有在贵族花园里当仆人了。在她的心目中,好像那个贵族小公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一直在想,那个贵族小公子也应该很感激她吧。他应该时时刻刻在想她吧。他那可爱的面孔,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想忘也忘不了,于是,她决定到贵族花园再去一次。

她现在的身份不是贵族家园里的仆人了,而是一个普通的人,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了,她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势利了。因为她没有漂亮的衣服打扮,她也没有多少钱,勉勉强强够生活之用,她现在都不好意思在大街上来回走动了。她穿着打扮再也不像一个贵族夫人了,因为她老了,皱纹满面。从她家里到贵族花园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她没有多少钱,她不敢花钱坐车,而只能走路去贵族花园。

她费了很大的劲才走到了贵族花园。贵族花园改变了不少,比以前更显赫了。门前还有两条比人还高的大狼狗在守门。贫穷的人看到它们就怕,而它们一看到贫穷的人,就会忍不住跑上去咬。安妮·莉丝贝特站在大门口,双腿有点颤抖,她有点害怕了,这两条大狼狗认不认识她,她心里也没有底。她只好站在大门外,眼看着那两条大狼狗对她作出要咬的姿态,她不敢往里走了。她从早晨一直到中午,都站在大门口。她一直在等贵族花园有人把她带进去,她是多么想看看她的贵族小公子啊!现在,太阳越升越高,阳光变得越来越强烈。要知道,她的身子都快要被太阳烤糊了。

终于,贵族夫人极不耐烦地叫人把她叫了进来。她还合掌暗暗感谢上帝,她心里很高兴,因为又可以再次看见她的贵族公子了。她总是认为,他是喝着她的奶长大的,他一定深深地爱着她,感激她。贵族夫人只跟她说了几句不冷不热的话,然后她就说累了,要去休息。安妮·莉丝贝特也信以为真,她还问贵族夫人什么时候可以见上贵族小公子一面。贵族夫人叫她耐心地在这儿等吧,因为他忙着呢。安妮·莉丝贝特就傻傻地坐在那里等。贵族夫人头也不回就走了。安妮·莉丝贝特从中午一直等到下午,她坐在那里已经快睡着了,贵族小公子也没有出来见她。她有点伤心了,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呐!她仍然坐在那里等啊!等啊!已经到傍晚了,贵族小公子才极不情愿地从客厅门口走过。安妮·莉丝贝特急忙跑了过去,她想去拥抱他,他却躲开了。只听得“扑嗵”一声,她扑空了,她扑倒在地上,连门牙都嗑落了。她并没有哭,她眼泪都往心里流。她也没有再看贵族小公子一眼,默默地离开了这里。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了她的亲生儿子。她想:不知道他现在好吗?他在那户渔民家里没有发生什么不快乐的事吧!

她决定绕道去看一看她的亲生儿子。当她来到那户渔民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渔民家里没有亮灯,屋里屋外都是一片寂静,但门是打开着的。安妮·莉丝贝特在门外喊了一声渔民的名字,又喊了一声她儿子的名字。她的儿子没有从黑暗的屋子走出来,走出来的只是一对哭肿了眼睛的渔民夫妇。老渔妇哭着脸对安妮·莉丝贝特说:“对不起,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这是上帝告诉我们的,小安妮·莉丝贝特在海上遇难了。他是个好孩子,他想为我们分担家庭的负担,他就跟一个船主出海打鱼了。没想半夜三更遇到狂风暴雨,还碰到了暗礁,他们的船沉了,回来的是一个小木杯和小木碗。这两件小东西是他出海前我为他做的,没想到他却再也没有回来。”安妮·莉丝贝特听她一说完,只觉得头脑疼痛不止,四肢无力,只听扑嗵一声轻响,她就瘫倒在地。她觉得她对不起她的亲生儿子,她没有给他一点点母爱,这对他一点都不公平。现在她脑子里在回忆她的亲生儿子刚出生的样子,她马上又在想象她的亲生儿子在三更半夜的大海里和狂风大浪搏斗的情景。最后,她还想象到他沉入海底那一瞬间的感觉,那是痛苦的不公平的感觉,他的命太苦了。过了一会儿,安妮·莉丝贝特醒了过来,她告别了老渔民夫妇。

她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她将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将要去的地方。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从傍晚走进了夜晚。有一点点月光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她对这些丝毫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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