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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最忧伤的刺杀:不曾拥有童话的茜茜公主

茜茜公主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对无政府主义者们的恐吓变得麻木了。自从她唯一的儿子鲁道夫自杀后,她的灵魂也同他一起死去,留下一个日渐衰老的空壳,对生命没有了任何激情,她似乎已经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她拒绝警卫和保镖的保护,她对生命似乎达到了一种厌烦的状态,无论瑞士警方如何督促她,她都不肯答应让警方保护自己的安全。

她的丈夫皇帝弗兰茨·约瑟夫经常会传出一些不堪的绯闻,这使得茜茜公主伤心不已。她的身体也渐渐变得糟糕,并且患了重病,宫廷御医给了她一些建议——经常接受日光。茜茜公主听从了医师的建议,开始在欧洲旅行,去过苏黎世、卢塞恩等地,也在自己的母亲家逗留过一段时间。后来,她到了瑞士的日内瓦,日内瓦是一片宁静的地区,她喜欢在日内瓦湖和附近的山间散步,这让她的内心也变得平静。

1898年9月10日,茜茜公主准备乘船离开日内瓦。这天,她起得很早,繁多的政事搅得她经常睡不着,食欲不振。前几天,奥地利传来消息,说她的丈夫约瑟夫和情人在一起。茜茜公主并不在意这些,她并不爱他。她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下楼退了房间的钥匙,和随从的人一起走出酒店。仆人跟在她的后面提着行李,几位宫廷命妇左右跟随。茜茜公主不时和她们交谈几句,内容都是关于政事的,她们慢慢地向码头方向走去。这个宁静的早晨,实在让人感觉不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有一个名叫卢切尼的人在这条路上等了很久,他是无政府主义者,意大利人。9月的天气并不太冷,他身上只带了一个锋利的锥子,现在穿得不太厚,他不敢拿太大的武器,否则很容易惹人怀疑,这样一来就无法接近自己选定的“靶子”了。本来他想刺杀奥尔良公爵,但是奥尔良公爵突然改变了自己的行程,而茜茜公主虽然当时来到日内瓦的时候是匿名的,但是卢切尼还是在报纸上知道了她的行踪,因此他改变原来的计划,决定刺杀这名贵族——奥地利皇后。

卢切尼看到茜茜公主已经向他这边走来,他也开始动身,走向茜茜公主来的方向。他把脚步放得很慢,怕自己走得太快而错过最佳时机。虽然他心里有一点点紧张,但还是强制稳定心神,目不斜视地朝茜茜公主走来。

当茜茜公主走到卢切尼的身边时,卢切尼突然拔出藏在怀里的凶器,狠狠地向茜茜的胸口扎去。锥子很尖利,以至于扎在茜茜胸口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到什么痛楚。身边的仆人正要拉开卢切尼,茜茜公主以一种卢切尼是乞丐的口吻说:“他想要什么?要钱吗?”接着,便倒下了。

茜茜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片温热,但她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上去像是自己不小心被人撞倒了,她不允许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下,人们在看着她,她必须站起来,走回船上。这时,宫廷命妇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只看到卢切尼撞了茜茜公主一下。刚支撑到船上,茜茜公主就倒了下来。跟随着茜茜公主一起上船的宫廷命妇赶紧把她的衣襟解开,里面的衣服已被鲜血浸透,心口上有一个被锥子戳穿的小孔。宫廷命妇大声冲船长吼道:“快!快回旅馆。”

船长命令船立刻掉头回岸,一行人惊慌地把茜茜公主抬回旅馆。贴身照顾茜茜公主的命妇一边跟着,一边呼唤着茜茜公主:“不要闭眼,一会儿就到了。”一帮人着急地回到旅馆里。当医生切开茜茜的肘窝动脉时,她的血已经不再流了——她死了。

不久之后,警察抓获了凶手卢切尼,审讯出来的供词却让人们极其震惊:“我只想杀死一名皇室成员,并不在乎杀死的是谁。”卢切尼的供词很短,甚至连他行凶的目的也很简单,茜茜被谋杀的原因看上去跟政治没有任何关系。这位无政府主义的意大利人,之所以选择茜茜公主作为靶子,竟然只是为了“一鸣惊人”,这是多么荒唐的刺杀理由。然而,无论卢切尼刺杀茜茜公主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与茜茜公主最为投机的路德维希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茜茜,你的生命,终有一天会生活在海上,远离这个尘世。”而茜茜公主死的地方,似乎验证了这句话,不过对她来说这应该是解脱。真实的茜茜公主并不像童话中的公主,她的生命里更多的是悲伤和泪水。

法医在检验茜茜公主尸体时,发现茜茜公主手臂上有一个刺青,是一个像海锚一样的标志。有人说,也许那就是海锚,带着茜茜公主向自由、辽阔的大海深处出发,她的灵魂也许已经获得了解脱。

很快,奥地利的国王约瑟夫——茜茜公主的丈夫,收到了茜茜公主去世的消息,约瑟夫突然觉得很难过。因为,当年从他第一眼见到茜茜开始,他就决定一定要她做自己的皇后,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茜茜时的情景:

那是茜茜15岁的时候,茜茜的母亲卢多维卡的姐姐苏菲,也就是约瑟夫的母亲,为茜茜的姐姐介绍了一门亲事。斐迪南一世是约瑟夫的伯父,因没有子嗣而把王位传给了约瑟夫,他的母亲想让他同茜茜的姐姐结婚。然而,在相亲那天,茜茜像一个不小心掉进人间的天使,闯入了约瑟夫所在的房间里。茜茜头上戴着一个蝴蝶结,着装极其普通,卢多维卡根本没有认真打扮茜茜。但约瑟夫仍然被可爱的茜茜公主吸引,那一刻,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女孩,几乎是下意识地,约瑟夫走向了她,把手里那朵代表爱的花儿,放在了茜茜的手心。就这样,也就是从见到茜茜的那一刻开始,约瑟夫就认定了茜茜是他未来的皇后。

而对于15岁的还是一个孩子的茜茜公主来说,她并不明白接过这位年轻国王的鲜花意味着什么,也不懂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茜茜幸福,问她:“茜茜,你爱他吗?”

茜茜并不明白什么是爱,她茫然地回答:“我怎么能不爱他呢?”后来,她似乎有些感慨地呢喃道:“如果他不是国王就好了……”

1854年4月24日,茜茜公主在哈布斯堡王朝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茜茜公主穿着美丽的婚礼服,娉婷袅娜,双唇紧闭,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绯红,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和喧闹声中乘上了一艘直达维也纳的船。茜茜公主的这场婚礼冲淡了些许王室与人民的敌意,也许茜茜公主的玫瑰代表的是新的幸福,这时,似乎一切是美好的。

然而,茜茜公主的童话也从此结束了,等待着她的悲剧却正在拉开帷幕。

一入宫门深似海。茜茜公主嫁入深宫,成为奥地利皇后以后,也代表着美丽的童话从这一刻开始全部消失了。烦琐的皇族礼仪和严苛的规矩把她包裹得无法自由呼吸,孤独和寂寞紧紧地包围着她的灵魂,她在喧嚣的社交礼仪中忙碌了一年。

一年以后,她怀孕了,初为人母的茜茜深受妊娠反应的折磨,她迅速地消瘦了下去,精神也受到了很大影响……茜茜的第一个孩子刚一出生就和她骨肉分离——婆婆认为瘦弱的她无法带好孩子,于是把孩子抱走了。而当茜茜公主再次怀孕的时候,伴随着她的依旧是痛苦和泪水。皇宫里的每个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很笨的皇后,即使是一个小侍女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在一次出访匈牙利时,那里的人对她很亲切、热情,这让她感觉到了温暖,从那时起,她便爱上了匈牙利,并开始学匈牙利语。茜茜公主有三个孩子,但都没有逃脱骨肉分离的命运。

在多次的出访中,茜茜公主目睹了战争的残酷。丈夫和婆婆令她心灰意冷,从那时起,茜茜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把自己放在一个弱者的境地了。身为奥地利皇后的茜茜与其他维也纳皇族贵族不一样,她是真正热爱匈牙利,对匈牙利的爱是发自内心的,她崇拜匈牙利的文化、音乐、艺术、马匹,欣赏匈牙利的建筑……

1866年,奥地利国王约瑟夫面对复杂的形势,他意识到需要安抚匈牙利。约瑟夫和安德拉希伯爵终于坐到了一张谈判桌上。这时,夹在中间的茜茜公主成为了两人的调停人。1867年,根据奥地利和匈牙利统治者之间的谈判协议,建立了奥匈帝国。在同年的6月8日,安德拉希伯爵把一顶华贵的王冠戴在了茜茜公主的头上,匈牙利人选择了茜茜公主做他们的女王。这样的结果振奋人心,在维也纳她经常受到揶揄和抨击,而在匈牙利的布达佩斯,她受到的则是崇拜和热爱。匈牙利人民是喜欢茜茜公主的,在她死后全城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在一种悲痛的氛围里。

一切都成为了过眼烟云,茜茜公主的葬礼显得有些冷清,约瑟夫在茜茜公主遗体下葬前,剪下了她头上的一绺秀发,放在一个锦囊里,随身携带。或许是想留做纪念,或许他还爱着她。约瑟夫有时会问自己,在这一生中,茜茜爱过自己吗?

后来,弗兰茨·约瑟夫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离世,他死后尸体被放在嘉布遣会教堂的地下墓室里,身边躺着他的皇后茜茜公主,人们猜测,那或许是他死前安排的。

或许,茜茜公主不曾拥有美丽的童话,但相比生前两人相隔一方,聚少离多,而死后两人能永远地在一起,不再去在意俗事的纷纷扰扰,这才是一个美丽的童话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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