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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生感悟(4)

我们的经济是发展了,物质丰富了,生活也改善了,但遗憾的是道德缺失了,思想变坏了,这不得不让人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好在现在北京已开始搞医院的医药分开试点,抑制以药养医的副作用,抑制手握处方权的医师为所欲为地滥开乱开药品,宰患者、害患者的弊病继续和蔓延下去。但愿医药分开的试点能尽快推广开来,帮助广大患者减轻看病服药负担。不过,借句医家术语:对症下药,治本而不能治表。从机制上解决问题固然是个重要措施,但根本办法还是要提高医务人员的思想道德水平。医师对患者应有仁爱之心,慈母之怀。只有这样,患者见到医生,才会有温暖,才会充满希望!

困境的启示

2011年6月10日的文艺报有一篇范咏戈先生的文章:《困境与机遇》,反复看了几篇不忍释手。范文虽朴素无华,但感人至深,诲人无穷。他只是讲了他从1970年8月到1972年11月两年多的经历,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就平常事,说平常话,而我觉得字里行间包含的道理值得我们去认真研读、体会,对人的启迪教育是深刻的,对我这老者也是一种震撼。我从16岁走向社会到现在近60年中岂止经历过一次两次困境,艰难岁月何止五年十载,但我并没有很快摆脱困境,一次次地被动应付,为困境所困扰,不知所措,无所适从而碌碌无为。回想当初就因缺乏正确的生活态度,不敢直面,不够坦然,缺乏范先生那种平静祥和、勤奋努力的精神和态度。

1965年的范雅各(范先生原名)考入复旦大学中文系,中学时代就憧憬做一名作家、学者的他,在进入复旦后便以为愿望可以实现了,然而好景不长,不幸“文革”爆发,他被划为“站错队”一类。一个青年品尝了由幸远儿落为时代弃儿的滋味。1970年8月范雅各被发配到云南的思茅接受再教育。这时才知道全国各地来此接受再教育的大学生有近200人。当时正逢到处树“活学活用”标兵的年代,树标兵必须先整材料,整材料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大学生身上,而当年的范雅各又恰恰是喜欢写的一个。几个材料写下来便得到军代表的赏识,特别是有一份材料在云南日报整版登出后,部队首长便将范雅各招兵了。一夜之间,“臭老九”变成了“工农兵”。由于命远之神的青睐,加上训练刻苦、劳动积极、写作勤奋,不到一年便被调去师部任新闻干事。再后来,又有两篇文章被人民日报同一天同一版刊用,一篇用名“范咏戈”,另一篇由编辑部改署了“梦云来”意为梦见一名云南来客。从此,声名大起,不久便被《解放军文艺》杂志选去正儿八经地成了部队文艺刊物的一员,圆了他的文学梦。

大凡人生有几个是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的,多为平平淡淡、勤恳一生,能够留个美名就不错了。有许多人艰难困苦、碌碌无为,有许多人穷困潦倒、生不得志,遭遇困境默然忍受。像范先生这样身处困境不气馁,对生活前途不悲观,努力学习,踏实工作,机遇的曙光很快显现。让我们从范先生的人生轨迹中发掘其闪光点,用来补益自己。

范先生的人生态度之所以能给我们以莫大的启示和教育,就在于人在任何时候都要有静气,有朝气,保持头脑冷静,不浮躁,乐观向上,勤奋努力,不去刻意追求和索取。部队为范雅各办好参军手续、发了军装后,他一连给亲友写了十几封报喜信,又在所住的小镇转了一圈,像打了胜仗的将军踌躇满志。这时他头脑中突然想起了克雷洛夫(俄国作家)的寓言,把命运之神比作人的影子,人追它时总也追不上,当人慢腾腾地转回身时,却发现影子灰溜溜地在后面跟着。我想, 这时的范雅各已经从这个寓言中悟出了走出困境的奥秘了。

对待困境如此,对待顺境也应如此,更应当保持一分静气。明末时的李自成在剩下区区十八骑时头脑冷静,态度积极,路线正确,拉拢张献忠,团结同盟军,事业一步步好转;而当拥有百万之众,打进北京城后,头脑发胀,糊涂得忘乎所以,敲打勒索、贪污腐化,将愿意倒向自己的吴三桂逼向了反面,招来众多的对立面,很快退出北京,不久就土崩瓦解地败亡了。郭沫若为此写了《甲申300年祭》成为延安整风文件,它的历史意义是不可估量的。

困境和顺境是我们两个不同的老师啊!

有形和无形

一九三八年出生的我虽已七十有五,尚能挑水种园,腰不弯,背不驼,自信还未到风烛残年,然毕竟年岁大了,有时难免多想一些:转辈之前拿什么向后辈交待?对于靠菲薄薪酬生活的人来说,绝无多少物质财富以飨后辈,因此我想应当在思想认识方面理清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之间的关系,这决非搪塞之词,而是值得引起世人重视的一件大事。

金钱物质在这里不妨将其称之为有形财富,而无形财富或称之为非物质财富,它应是知识、技艺、技能、见识、经验、阅历、见解、智慧等之大成。不可否认,人们生活离不开金钱物质,就像人离不开空气和水一样,但金钱和物质非得由人去创造或通过劳动而获得,不劳而获除了从上辈手里继承外,只能是无能劳动之前和无法劳动之后,比如人的婴、幼、少年和老、弱、病、残之后。有能劳动而不去劳动叫不劳而获,只能苟活一时而无法维持长久,因为不会劳动或厌恶劳动是谓之寄生虫也。

谁不爱物质财富?市场经济、商品社会唯钱是举,没有钱寸步难行,按照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人只有解决了最低层次的需要,才能奢谈其他。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但要靠诚实劳动挣钱,勤俭经营赚钱,而不能非法搞钱、违法赚钱、设套骗钱,更不能偷钱、抢钱、弄权贪钱。爱富爱钱无可厚非,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因此,人首先必须具备起码的道德、良好的操守。清康熙年间有个叫范晓杰的生员,一天在北京延寿寺街廉记书铺看书,偶然瞥见一个少年在付书款时掉落一个铜钱在地,正好滚到这个生员的脚边,这位生员便不动声色地用脚将这枚铜钱踩住,当付款的少年走后,生员旋即俯身将铜钱捡起,偏偏被正在店中闲坐的一位老者看见,老者站起身走到生员面前与他攀谈起来,得知范晓杰是随在国子监当助教的父亲来北京读书的。事情过去不久,范晓杰被吏部委派去江苏常熟县任县尉。他十分高兴,水陆兼程地到了南京,来到常熟县的上司衙门——江宁府投帖报到,请求谒见上级。当时的江苏巡抚汤斌就在江宁府衙,他收了范的名帖,十天没有接见。等到第11天范晓杰硬着头皮又去谒见,汤巡抚差人回话:“范晓杰不必去常熟县上任了,你的名字已经写进被弹劾的奏章,革职了”。“大人弹劾我,我犯了什么罪”?“贪钱”!“啊”!范晓杰大吃一惊,自忖:我还没有到任,怎么会有贪污脏证,一定是巡抚大人弄错了。急忙请求当面向巡抚大人陈述,澄清事实。“范晓杰,你不记得延寿寺街书铺的事了吗?你当秀才的时候尚且爱一文钱如命,今天侥幸当上了地方官,以后能不绞尽脑汁贪污而成为一名戴乌纱帽的强盗吗?请你马上解下官印离开这里,不要使老百姓受苦了“。范晓杰这才想起以前在廉记书铺遇到的老翁,原来就是正在出巡察访的巡抚汤斌。

范晓杰贪财一文丢掉了一世功名,教训可谓深刻,足以引为后世警惕。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啊!但是,不,从康熙到乾隆也就是百十年功夫,竟出了个运用权柄贪得无厌的和鲜,贪污折银八亿两,比当时清朝五年的财政收入总和还要多,最后和鲜死在嘉庆帝手里。历史上留下的顺口溜是:“和鲜倒,嘉庆饱”。和鲜在《狱中对月》的诗里说:“……百年原是梦,廿载任劳神……对景伤前事,怀才误此身……”。临死前和鲜才醒悟,悔不当初啊!应当承认和鲜是有才干的,但都用在了迎合主子和捞钱两件事上。

我们不妨再看看不好好守着金饭碗而变成阶下囚的:南唐后主李煜从父兄手里接下来的基业可谓富足,管辖的吴楚之地多是鱼米之乡,但他不思进取,丢下富国强兵的大事,醉心于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与之恩爱的大周后病倒后便迫不及待地将少不更事的小周后招进宫与之卿卿我我,最后国灭了,家破了,只有“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了。他无处发泄,写诗填词,惹恼了赵光义,一包毒药就打发上了西天。无独有偶,151年后到宋徽宗赵佶手上因任用奸佞,压榨百姓,导致民怨沸腾,盗贼四起,被金国钻了空子打到汴梁大肆抢掠。最后,于靖康二年四月徽、钦二宗父子被掳劫去了黑龙江的五国城坐井观天。再往回赶,三国时的蜀汉政权,刘备在诸葛亮的辅佐下,踞有天府之国的益州和西北一部,与曹操、孙权“三分天下”,文臣武将兵精粮足,府库充盈。可在诸葛亮死后阿斗迷恋酒色,听信妄言,亲小人远君子,被灭掉后还落下个“乐不思蜀”的笑柄。这种教训更是值得永远牢记!

因此,有形财富必须要通过勤劳去创造积累和努力守护并使之不断增值。相比之下,无形财富是无法以数字计的,其价值往往难以估量,如中华民族的瑰宝——《孙子兵法》早已被世界公认和接受,成为全人类的共同财富。革命先辈们留下的许多宝贵精神财富,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为建设国家努力奋斗,它激发出来的巨大能量更是无法衡量的。

认识了无形财富的重要性并能很好地运用,事业便会顺利发展,反之则必遭挫折、损失。三国时马谡常与诸葛亮谈论军机,思路敏捷,每有建言献策,颇得亮的赏识。刘备却将其看得很透,托孤时曾瞩亮:“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但诸葛亮并没有听进去,总觉得马谡才堪重用,后亮委谡为主将把守要隘街亭,结果铸成大错。谡不听亮之部署和副将忠言,丢失街亭,使整个军事形势发生逆转,迫使诸葛亮冒险侥幸诈退司马大军。孔明在斩马谡后痛哭流泪,人问原由,亮说:“吾非为马谡而哭。吾想先帝在白帝城临危之时,曾瞩吾曰:‘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今果应此言,乃深恨已之不明,追思先帝之言,因此痛哭耳”!本该打胜仗的却因马谡之过变成了败仗,造成巨大损失,皆因孔明把刘备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用人不当,因此他自贬三级。真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还有刘备的事先提醒呢?

中国是个有着几千年封建历史的国家,福荫子孙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总要留下一笔丰厚遗产给子孙,自己才能安静地闭上双眼,否则,死了也带着对下一代的欠疚去到冥界。而明智的圣者并不如此认为。林则徐曾说过两句极富哲理的话,他说:“子孙强于我,要钱做什么?子孙不如我,要钱干什么”?子孙比我强,他会去创业,不需要我留给他;子孙比我差,留给他再多也枉然。民间有句谚语,叫富不过三代,其意指上辈留多了财产后代必然会出败家子,三代必败完。所以,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教育子孙具备良好的道德品质、精湛的技能功夫,胜过万顷田园、千间房舍。

田园韵味

800多年前辛弃疾在漫游吴中时为田园生活所倾倒:“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蛮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你看那一家五口,老夫妻带着微醉,热情招呼客人,两个大点儿子正在劳动,最小的正处童年,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地躺在地上剥着莲蓬。没有政治纷争、没有尔虞我诈,贫穷淡泊,其乐融融。吃的是自耕自种的粮食蔬菜,喝的是自酿的稻米醇醪,香甜美味,真是令人羡慕,让人陶醉,无须高官厚禄、家财万贯、妻妾成群。

我是一个胸无大志、生活简单容易满足的凡夫俗子,退休后四处寻觅来到城郊一处偏僻之地盖了一个蜗居陋室,开了几处闲地,于是便开始过上了辛老前辈描绘的那种田园生活。

定居之处青山绿水、茂林修竹,道路阡陌。在这里脚挽裤腿,荷锄劳作,鸟儿鸣唱为伴、蝴蝶翻飞为舞,下种、浇水、除草、施肥、灭虫,沐浴阳光风雨,开始了十二年的田园生活。

清明谷雨之际,户外散步徜徉于田间小路、山边库旁,尽情享受雨中的富氧离子;暮春时分,水塘里蛙声此起彼伏,响彻一片,对面山间传来布谷叫声,催促发子发棵;夏秋季节的傍晚,夕阳西下,一轮红日悬挂天穹,饭后漫步,满目瓜菜五颜六色,繁花似锦,赏心悦目,欣喜之情难以掩饰,内心蓦然感觉年逾古稀的我年轻了许多,脑中突然迸发出东坡先生的词句:“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让我再现青春时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劳动,尤其是身处大自然中的田间劳动,阳光雨露,风霜雨雪,享受着上天的恩赐,呼吸着清新纯洁的空气,动躯体,松筋骨,微汗津津,神清气爽,开胃口、拓食欲。体力劳动似锻炼,胜锻炼,非补药,胜补药。遇上气候异常,时而久雨淹渍,时而久晴不雨,旱胜如火,土地龟裂,是坏事却应当好事看,树立信心脚踏实地竭尽全力抗旱排涝,只要有耕耘,就会有收获。

田园生活益之于我大焉。退休前我寄居于某单位宿舍,疏于锻炼,时犯心律不齐,每每困倦于床弟之间,自移居郊外勤耕拙作于山地田间,往来于林野库塘之旁,不知不觉中身轻体健,病痛也近乎销声匿迹了。于是有一年的春联似用体会的语气写了“三分田园炼体魄,一窗昏晓学涂鸦,”颇有收获成效之感。

我十分醉心于田园,但它是无论如何不能与陶渊明先生的田园生活相提并论的。我们退休赋闲,享受着国家待遇,是一种有保障的颐养天年,而陶公身处东晋,社会矛盾尖锐,是激愤于政治腐败,不愿为五斗米折腰,一怒之下“拂衣归故里”去作《桃花源记》的。如果五柳先生在天有知,肯定也会羡慕我们的。他梦想的世外桃源在现时的有些地方已经成为现实,甚至更为美好,足可让陶公感到欣慰。

让我在田园生活中延续我的生命,并为它歌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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