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991400000003

第3章 红头发协会

去年秋天的一天,我去拜访老朋友福尔摩斯先生,他正和一位矮矮胖胖、满脸通红且长着一头红发的老先生说着什么。我为自己的贸然到访深感抱歉。正想退出的时候,福尔摩斯却一把将我拉进屋里,并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亲爱的华生,你来得真是时候。”他高兴地说。

你们正忙着吧?”

是忙着,非常忙。”

那我到隔壁房间去等一会儿。”

不用了。威尔逊先生,这位先生是我朋友,也是我搭档,他帮我成功地破获了不少重要案件,毫无疑问,在你的这个案件中,他也会给我很大的帮助。”

矮胖的红发老先生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向我点头致意,可那双肥胖的小眼睛却闪过一丝怀疑的目光。

你坐下吧,”福尔摩斯说着又坐到了扶手椅上,手指并拢——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亲爱的华生,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对日常生活中单调无聊的那一套毫无兴趣,而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着特别的兴趣。你非常细心地记录了那些离奇的案件,你的所作所为,为我的冒险事业添了不少光彩。”

我对你经手的案子很有兴趣。”我说。

你应该没忘记前几天我们讨论玛丽·萨瑟兰小姐提出的那个简单的问题之前,我非常感慨地说出的话吧:为了取得奇特的成功和非常默契的配合,就必须深入到生活中去,它比任何大胆的想象都具有冒险性。”

我不赞同你的说法。”

是吗,华生?但你最好和我的看法一致,不然,我将不停地举例说明,直到你认输为止。

好了,这位加贝兹·威尔逊先生,今早专程赶来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很久没听过这样稀奇古怪的故事了。我以前说过,最离奇独特的事件往往和一些轻微的犯罪有关联,与较大的犯罪倒没什么关联。甚至这些事件根本和犯罪无关。现在,我还不能推断这事与犯罪有关,但它的经过非常离奇古怪,威尔逊先生,请你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再讲一遍,这事太古怪了。我想从你的讲述中获取一些更详细的细节。一般情况下,一个能说明事情经过的细节,能让我想起几千个类似的案例,并由此引导我的推断,可这次,我得老实承认,这件事很不一般。”

那位矮胖的老先生有些自豪地挺起胸,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又脏又皱的旧报纸。他把报纸放在膝盖上,伸长了脖子在广告栏里查找着。趁着这个机会,我开始仔细地打量他,希望能和福尔摩斯一样,从他的外表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可是,我几乎没看出什么东西来。这位老先生表面上看,是一个很普通的英国商人,他肥胖、自负、动作迟缓,一条肥大的裤子上是一件有些脏了的燕尾服,因为衣服没扣上,里面褐色的马甲就露了出来,马甲上系着一条粗重的怀表链,链上坠着一个晃晃荡荡、中间钻着方孔的金属装饰。他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顶旧礼帽和一件褪了色的棕色大衣。大衣的领子压得起了褶皱。总之,这位老人除了一头鲜红的头发和那满脸的懊恼和不满外,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敏感的福尔摩斯立刻看出了我在干什么,他看到我疑惑的样子时,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曾经干过体力活,吸鼻烟,是共济会会员,他去过中国,最近写过不少东西,除了这些一看就知的东西,我也没发现别的什么。”

加贝兹·威尔逊先生一听这些,立刻坐直了身体,两眼紧盯着福尔摩斯。

哦,上帝!福尔摩斯先生,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吃惊地说道,比如,你怎么知道我干过体力活?这是真的,我以前在船上作过木匠。”

亲爱的威尔逊先生,你看你的手吧,右手明显比左手要大,而且肌肉也比较发达,这说明,你用右手干过重活。”

吸鼻烟和共济会会员呢,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要告诉你的话,那显得你的理解力太低了,何况,你还不遵守你们团体的规定,别了一个弓形指南针模样的别针呢?”

啊,是的,我确实忘了这个,那么写东西呢,你怎么知道的?”

那还用说吗?你右手袖子有一块五寸长光亮的地方,左袖肘关节的地方还打了块补丁,这都是与桌面摩擦的结果。”

那中国呢?”

你右手腕上有条鱼的纹身,这肯定是在中国纹刺的。我研究过纹身,甚至还写过相关的文章。能够细腻地给大小不同的鱼鳞着上粉红色,只有在中国才能做到。另外,你怀表链上吊着的中国钱币,更能证明这一点。”

杰伯茨·威尔逊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哎呀,我怎么没这么想,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神机妙算呢?可说出来后,事情原来这么简单!”

福尔摩斯说:华生,我真不该说出来,我应该大智若愚才对。你知道,我的能耐就那么回事。如果尽说实话,很快就会名声扫地的。威尔逊先生找到广告了吗?”

找到了,在这里。”他说着,粗红的手指指着广告栏,就在这儿,所有事情都是它引起的。先生,你们自己看看吧。”

红发会

因原住美国宾西法尼亚州的已故黎巴嫩人埃基亚·霍普金斯之遗赠,红发会现有一每周四镑、纯系挂名职务之职位空缺,凡红发男性、年满二十一岁,身体健康,智力正常者均可前来应聘。应聘者请于周一上午十一点亲临舰队街教皇院7号红发会办公室楼向邓肯·罗斯提出申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把这个奇怪的广告读了两遍后,情不自禁地说。

福尔摩斯在椅上笑得哈哈直抖,他高兴时总这样。这广告很奇怪,是吗?”他说,好啦,威尔逊先生,你就从头讲起吧,把你的一切——你的家人和这个广告带来的运气都讲出来听听吧。华生,请先把报纸的名称和日期记下来。”

这是一张《记事晨报》,一八九0年四月二十七日的,正好是两个月以前。”

很好,威尔逊先生,请讲吧。”

噢,福尔摩斯先生,我刚才说过,”威尔逊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我在市区的科伯格市场附近开了家小当铺,这是小买卖,几年来,我靠它勉强过日子。以前,我雇了两个伙计,可到了现在,我只能雇一个,本来这一个伙计我也雇不起。多亏了他为了学会做这种买卖,情愿只拿一半薪水。”

这个伙计叫什么名字?”

他叫温森特·斯波尔丁,我不知道他年龄多大。福尔摩斯先生,这伙计非常精明能干,凭他的能力,我知道,完全可以挣到更多的钱,但是,既然他自愿,我又何必给他加薪水呢?

是的,何必呢,你能以这么少的薪水雇一个这么好的伙计,可真够幸运的,像你这样幸运的雇主,恐怕没几个,不知你雇的伙计有什么缺点呢?”

威尔逊先生说:他也有缺点。他是个摄影迷,拿着相机到处跑,一点上进心都没有。照完相以后,就到地下室去冲洗,一冲就老半天。不过,虽然他毛病很大,但还算是一个很好的伙计,没有坏心眼。”

我想,他还和你住一块吧。”

是的,先生,除了他,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这小女孩负责做饭,收拾房间。我是个老光棍,没结过婚,所以,我们就这几个人住一起。

打破我们平静生活的就是这个广告。两个月前的今天,斯波尔丁拿着这张报纸走进当铺,他说:“威尔逊先生,我真想让上帝把我变成红头发的人。”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

他说:“为什么?红发会又有一个空缺了!谁要得到这个职位就发财了,听说空缺的人很多,所以受委托招聘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假如我的头发变成红色的了,我或许能够得到这个肥差。”

我又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福尔摩斯先生,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是送上门的买卖,所以,我通常很长时间不出门,外面的事一无所知,能听到点新闻总是挺高兴的。

“你没听说过红发会的事?”他问我。

“从没听过。”我说。

“哎呀,怎么这样?你完全有资格去申请这个职位呀!”

“值得去申请吗?”我问他。

“年薪有两百多镑,工作轻松又不影响自己另外的工作。”

“事情就这样,你们应该知道,额外的两百多镑收入对买卖一直不景气的我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

于是,我要他把事情的原尾说清楚些。

“喏,”他把广告指给我,“你自己看吧。红发会有职位空缺,还写明了招聘的地址。听说,红发会是由一个叫埃基亚·霍普金斯的美国百万富翁创建的,他长了一头红发。这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他对所有红头发的人都怀有深厚的感情。他死后,人们发现,他把所有财产交给了托管人,他立下遗嘱要用遗产的利息为红头发男人找个好的工作。听说薪金很可观,而且,不用做什么事。”

我说:“可是,申请这个职业的红发男人肯定也不少。”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他告诉我,“你看,这个美国人是在伦敦发迹的,所以这个职位只限于伦敦人,而且必须是成年男子,我还听说,申请人的头发必须是火红色,深红或浅红都不行,威尔逊先生,你要想申请就赶快去。不过,你也许看不起这区区几百英镑。”

先生们,你们看,我的头发正是火红色,没错吧,因此,我想,要是我去申请这个职业,肯定会比别人有希望得多。温森特·斯波尔丁好像很了解这件事。所以我让他和我一起去,以便到时帮我一把。于是我叫他关了店门和我一起去,他很高兴能放一天假。就这样,我们向广告上说的那个地址出发了。

我从来没见过那种场面,福尔摩斯先生,舰队街到处都是来自各个地方的,长着红头发的人,教皇院看起来象堆满了桔子的推车。我怎么也没想到一则广告竟然招来这么多人。他们的头发五花八门——砖红色、橙色、棕红等等。斯波尔丁说得对,像我这样火红色头发的人并没几个。我一看那么多人来应聘,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打算放弃,可斯波尔丁不让。真没想到,他会那么卖力地把我连拉带拽地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一直挤到了红发会办公室的台阶上。楼梯上有两股人流——一些人灰心丧气地下楼,另一些人满怀希望地上楼。我们拼命往上挤,不一会儿,我发现我已经进了办公室了。”

威尔逊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把鼻烟拿了出来,使劲吸着。

福尔摩斯说:你的经历可真逗,接着说下去吧。”

我发现办公室很简陋,只有几把椅子和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头发比我还要红的矮个子男人。每个应聘的人走到他面前,他都先说几句,然后把他们不够资格的那些毛病挑出来,看来想得到这个职位并不容易。可轮到我的时候,这个小个子男人对我特别客气,我们进去后他还特别关上了房门,以便我们单独交谈。

我的伙计向他介绍我,“这是加贝兹·威尔逊先生,他愿意补红发会的空缺。”

“他简直太合适了!”矮个子男人说,“他符合我们的要求!没有哪个应聘者的红头发有他的这么好。”他说完退了一步,歪着脑袋打量我的头发,把我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过了一会儿,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很热情地祝贺我申请成功。

“你要是推辞的话就太令人失望了,”他说,“不过我得以防万一,相信你不会介意的。

”说完,他就紧紧地揪我的头发,直到我痛得大喊大叫,他才放手。“你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说,“你的头发是真的,请原谅我的谨慎,我们上过当,两次是假发,一次是染红的,所以,我们必须小心些。”他说着就走到窗前,扯着嗓子告诉下面已经有人补缺了。窗外一片叹息,人群很失望地散开了。他们走了以后,红头发的人就剩下我和那位矮个子经理了。

“我叫邓肯·罗斯,”矮个子男人说,“我也是红发会巨额基金的受益者,威尔逊先生,你结婚了吧?”

我回答说没有,他的脸就沉下来了,神情严肃地说:“老天,这就坏了,你真让我失望,这个基金会就是为保护红发人的数量,让他们繁衍后代而设立的,可你是个光棍,这太让人失望了。”

福尔摩斯先生,我一听这话就灰了心,以为没希望了。可他想了一会后又说没关系。换了是别人,就得走人,可你有一头特别的红发,我们可以通融一点。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这就有点麻烦了,我自己开了家当铺。”我告诉他说。

温森特·斯波尔丁这时说:“威尔逊先生,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看好铺子的。”

“上班的时间是几点到几点?”我问。

“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

福尔摩斯先生,你知道,当铺的生意大多都在晚上,特别是周四、周五的晚上,这两天正是发工资的时间。所以,能在这之前多赚几个钱我当然乐意,何况,我很清楚我的伙计,他是个好人,会把铺子看好的。

我就说了,“我接受这个工作,工资多少?”

“每周四英镑。”

“都干些什么呢?”

“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说,上班时间你必须始终呆在办公室里,不能出这幢楼。只要你离开一步,就等于你自动放弃这个工作。这一点,遗嘱上说得很清楚。上班时间离开了就得走人。”

“每天不过四个小时嘛,我不会离开的。”

“不许以任何借口离开,”邓肯说,“即使生病也不许。你必须好好呆在这,否则就是自炒鱿鱼。”

“那我到底做些什么事情呢?”

“抄《大英百科全书》,我这有第一卷,你得自备墨水、笔和纸。我们只提供你桌椅。明天你就来上班吧。”

“行。”我说。

“那好,威尔逊先生,我再次祝贺你得到这个职位,再见。”他向我鞠了一躬,我们就离开办公室回家了,我被自己的好运喜昏了头脑。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件事。可到晚上,我的情绪又低落下来了。我担心这是一个大骗局,可又想不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有人立下这样的遗嘱,为抄写《大英百科全书》这么简单的事付这么大的价钱,太不可思议了!温森特·斯波尔丁说了很多让我放心的话。睡觉前我决定了,不管怎样,我明天一定要到那儿去看看。第二天早上,我花了一便士买了一瓶墨水、一支羽毛笔和七张大的书写纸,然后去了教皇院。

让我吃惊的是,一切正常,办公室里,桌椅早就摆好了。邓肯先生也在那里了,他让我从字母A开始抄,然后就走了。可他不时地来看我工作的进展情况。下午两点,我离开时,他还夸我抄得又快又好,我走出办公室后,他就把门锁上了。

福尔摩斯先生,就这样,我每天上午十点上班,下午两点下班,到星期六,邓肯来了,他付给我四英镑作我一周的工资。后来,每星期都这样。我照常上班下班。我发现邓肯先生来得越来越少,起初,每天来一次,后来,他几乎不来了。不过,我还像往常一样,一刻也不离开办公室,因为,我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这个工作很好,我不想丢掉它。

这样,一晃过了八个星期。我已经抄完了Abbots、Archere、Armour、Archilecture和Attica等辞目。正想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抄到以字母B为首的词,我甚至花了很多钱买来了大量的书写纸,可突然间,这件事令人吃惊地全结束了。”

结束了?”

是啊,先生,就在今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发现办公室的门锁着。门板上钉了张小卡片。喏,就是这张卡片,你们看看吧。”

他拿出那张便条纸般大的卡片,上面写道:

红发会业已解散,此启。

1890年10月9日

我和福尔摩斯看看这张卡片,又看看满脸愁容的威尔逊,觉得这件事太滑稽可笑了,一时间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威尔逊先生大声说着,脸涨得通红,如果你们除了取笑我外别无他招的话,我可以另请高明!”

威尔逊先生起身要走,福尔摩斯一把把他按回到椅子上,我一定接下你的案子,不过,这个案子太古怪,我们从没听说过,请你别介意,这事情确实很古怪。对了,你发现这张卡片后,都做了些什么?”

我当时惊呆了,不知所措。后来我向办公室附近的人打听,可他们对这事一无所知,最后,我找了房东,他在一楼住,是个会计。我问他红发会到底怎么了,可他说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我又问他邓肯·罗斯是什么人,他说他不认识这个人。

我说,“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先生呀!”

“什么,那个红头发的男人?”

我说,“是啊。”

“哦,”他说,“他叫威廉·莫里斯,是个律师,住爱德华国五街17号,圣保罗大教堂附近。”

于是我就赶紧动身去那里,可到了之后,才发现那是一个护膝制造厂,厂里没人认识威廉·莫里斯或邓肯·罗斯。”

后来你怎么办呢?”福尔摩斯问。

我只好回家,我的伙计安慰了我大半天,他让我耐心地等一段时间,可能会收到什么信的,可是,我不想听他那些话,我不想就这么失去一个好好的工作。我听别人说,你足智多谋,经常给别人解决难题,所以,我马上来找你了。”

你做得对,”福尔摩斯说,你的事情不同寻常,我很乐意接手。根据你刚才所说,我想事情可能非常严重。”

威尔逊先生说:当然严重了!你看,我每周要损失四英镑。”

就你个人来说,你不应该对这个异乎寻常的红发会有什么抱怨。”福尔摩斯说,相反,你不仅赚了三十多镑,还通过抄书获得了不少知识,你没有吃亏。”

我是没吃亏,先生。我只想弄清他们是谁,玩这套把戏耍弄我的目的是什么?这玩笑可真昂贵,他们花了三十二英镑呢。”

我们会为你解开疑团的,不过,威尔逊先生,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是你的伙计让你看到那张广告的吗?他在你那儿干了多久?”

当时才一个月。”

他怎么来的?”

他看了我登的招聘广告后找来的。”

他是惟一来应聘的?”

不,有十多个人来应聘。”

你是怎么选中他的?”

因为他挺机灵,要的工资也不多。”

这个温森特·斯波尔丁长什么模样?”

个不高,但很健壮,手脚麻利,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没长胡子,前额有块被硫酸烧伤过的疤痕。”

福尔摩斯有些激动地坐直了身子:这些我都预料到了,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扎了耳孔没有?”

是啊,先生,他说那是小时候被一个吉卜赛人给扎的。”

哦,”福尔摩斯又靠到椅上,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说:他现在还在你那儿吗?

是的,我来时他还在那。”

你不在的时候,当铺由他照管?”

是的,先生。我对他很信任,而且,上午没什么生意。”

好啦,威尔逊先生,我会在两天内把调查结果告诉你,今天是星期六,我想到星期一就能给你个答复了。”

喂,华生,”威尔逊走后,福尔摩斯问我,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没看出什么,”我老实地说,这事太古怪了。”

福尔摩斯说:一般说来,越是离奇古怪的事,真相大白之后它就越简单。就像一张很普通的面孔让人很难辨认一样,没有特征的案子侦破起来也挺让人头疼。现在,我们得马上行动。”

那你现在从何下手?”我问。

先抽烟。”他回答道,这事得好好想想。请你五十分钟内别和我说话。”说完他就蜷起身子,曲着的膝盖快要碰到他的鼻子了。他眯了眼睛坐在那儿,叼在嘴里的黑色陶制烟斗像是某种鸟类又尖又长的喙。我以为他睡着了,而我自己也禁不住打起了瞌睡。突然间,福尔摩斯跳了起来,看起来已经胸有成竹了。

他把烟斗放到壁炉台后说:今天下午在圣·詹姆斯有萨拉沙蒂的演出,华生,你没什么事吧!”

我今天没什么事,我的工作并不忙。”

那就戴上帽子跟我走吧,我们先到市区吃午饭,我看到节目单上有很多德国音乐。我觉得德国音乐比意大利的或法国的音乐都好听得多,它能让人有所领悟。我正好需要好好领悟,走吧。”

我们乘地铁到了阿尔得斯盖特,然后没走多远,就到了科伯格广场——那个离奇的故事就发生在这儿。这是一个简陋的小巷,狭窄破落,在一个铁栏杆围成的墙里面,是四排灰暗破旧的两层楼的砖房。旁边杂草丛生的草坪上有几簇要枯萎的月桂。拐角处的房子上挂着三个镀金圆球和一块棕色的招牌,上面写着加贝兹·威尔逊”几个白色大字,看到这个招牌,我们就知道这是威尔逊开的当铺。福尔摩斯在那幢房子前面仔细地观察着。然后,他沿着街道徘徊着。最后,我们回到当铺那儿,他用手杖使劲地戳了戳人行道后才走到当铺门口去敲门。一个小伙子把门打开了,他看上去精明能干,他请我们进去。

福尔摩斯说:对不起,请问到斯特兰特怎么走?”

到第三个路口往右拐,往右走到第四个路口再向左拐。”那伙计很快地说完后就把门关上了。

好精明的伙计!”我们离开那儿后,福尔摩斯说,据我所知,他是伦敦第四精明的人,而他的胆大妄为,我还不能肯定是不是排在第三。我以前就对他有一些了解。”

很明显,”我说,这个伙计在这个神秘的红发会一案中是个关键人物,我想你去问路,不只是想看一看他吧。”

不是看他。”

那你看什么呢?”

看他的裤子,膝盖那一部分。”

看到什么了没有?”

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东西。”

那你干嘛用手杖使劲戳人行道呢?”

华生,现在不是我们聊天的时候,还是细心去观察吧,就像在敌国侦察一样,我们知道科伯格广场有问题,现在得查清它背后隐藏着的东西。”

我们离开了偏僻的科伯格广场,转过街角,我们看到了与先前的街道完全不同的景象,这是一条繁华的大街,是贯通市西和市北的交通要道,路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黑压压一群来来往往的人。当那一排排华丽的商店和豪华的商业楼呈现在眼前时,我简直无法相信它真的紧挨着我们刚刚离开的那个萧条破落的广场。

福尔摩斯在街道拐角处沿着那条商铺一路望了过去。让我好好看看,”他说,我必须记住这些房子的顺序,希望能一清二楚地了解伦敦——先是墨地兰烟草店,再是报亭,再往那边是城郊银行科伯格支行、素食馆、麦可法兰马车行,往下就是另一条街了。好了,华生,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该休息了。先来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吧,然后再去听小提琴演奏会,那里只有悦耳动听的音乐,而没有什么麻烦打扰我们。”

福尔摩斯是一个对音乐充满了热情的家伙,他不仅善于演奏,而且还是一个具有很强创作能力的作曲家。整个下午,他在观众席上,完全陶醉在一种幸福中——他修长的手指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挥舞,他满脸微笑,目光痴迷。此时此刻的他和那个断案如神,敏锐机智的大侦探判若两人。在他异乎寻常的个性中,双重性格交替出现。他的机智、敏锐和多愁善感的诗人气质真是鲜明的对比。这双重性格一会儿使他精力旺盛,一会儿使他疲惫不堪。而且我很熟悉的是,他会一连几天懒洋洋地靠在他的扶手椅上,终日冥思或创作,在这种时候,他会突然地产生一种强烈的欲望——追捕罪犯的欲望。那个时候,他的推理能力会上升到直觉的程度,以至于不了解他的人不敢正视他,认为他无所不知。所以,当我看见他沉醉在音乐中时,我就感觉到他要捉的人肯定得倒霉了。

听完音乐走出来时,福尔摩斯说:华生,你要回家了吧?”

是的,也该回去了。”

我还要办几个小时的事,科伯格广场的事是一件大案。”

怎么说是大案呢?”

有人策划了一宗大的犯罪,我相信我能及时制止他们,可惜今天星期六,事情难办了些。

我希望今晚你能帮我。”

晚上什么时候?”

十点。”

好,那我十点钟到贝克街。”

太好了,华生,不过。这次可能有危险,你最好带上你那把在军队里用过的手枪。”

说完,他挥手向我告别,然后一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我相信我并不笨,可和福尔摩斯在一起,我总觉得我还是太笨了。就说这件事吧,他看见的我也看见了,他听到的我也听到了,从他的话里面,我明显地感到他不仅对已经发生的事了如指掌,还对将要发生的事也一清二楚,而我呢,什么也没有觉察出来,对这件事还是一无所知。在回家的路上,我又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从抄写《大英百科全书》的那位红发老先生离奇的经历到对科伯格广场的勘查,到临分别时福尔摩斯给我的那番暗示。晚上会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让我带上枪?到底要去哪儿?干什么?从福尔摩斯的话中我觉出当铺的那个伙计肯定很难对付,他可能会耍一些花招。我总想把这些迷给解开,可最终还是绝望地放弃了。反正到晚上事情就会水落石出,所以我把这事搁到了一边。

我九点十五分从家里出来,先穿过公园,再穿过牛津街,贝克街就到了。有两辆双轮双座马车停在了福尔摩斯的家门口。过道里传来楼上说话的声音,进门看见他正和两个人说得挺热闹。其中的一个我认识,警察局的侦探彼特琼斯;另一个男人是个瘦高个,头上戴着闪光的帽子,身穿很考究的礼服大衣。

哈,我们的人都到了。”福尔摩斯边说边系粗呢大衣的扣子,然后从架子上拿下了那根打猎的鞭子,华生,我想你应该认识伦敦警察厅的琼斯先生吧?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梅里维瑟先生,我们这次冒险行动的搭档。”

你看,医生,我们又一起行动了。”琼斯还是那副很神气的样子。我们这位朋友是个猎神,他需要我这样的狗去帮他捕获猎物。”

希望我们今晚的行动别白费了。”梅里维瑟先生嘟哝着。

琼斯说:先生,你应该相信福尔摩斯,他总是很有办法的,尽管他那些办法有些不可思议,但他具备侦探的素质,有时比官方警察的推断都正确,真的,我没夸张,比如在侦破萧尔拖凶杀案和阿克拉珍宝盗窃案中就这样。”

陌生的梅里维瑟先生不屑地说:琼斯先生,你这样说我也不反对。不过,我错过了一场牌局,二十七年来我可是第一次在周六晚上不打桥牌。”

我想,”福尔摩斯说,你很快就会发现今晚不仅赌注下得很大而且牌会打得更精彩激烈,梅里维瑟先生,你今天的赌注大约有三万英镑,琼斯先生,你呢,你的赌注就是你一直要抓的那个人。”

约翰·克雷!这个杀人犯、强盗、小偷、骗子,梅里维瑟先生,他年龄不大,却是一个犯罪团伙的头头。抓住他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我们必须对他高度警惕。他祖父是皇家公爵,他在伊顿公学和牛津大学读过书,头脑相当灵活,尽管我们知道他到处作案,可就是抓不住他。他这个星期还在苏格兰撬门盗窃,下星期却跑到科维尔筹集资金兴办孤儿院。我注意他好多年了,可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我想今晚我能给你介绍一下,我也曾和他打过一两次交道,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一个盗窃集团的头子。好了,现在十点多了,我们该行动了。你们两位坐前面那辆车,我和华生坐后面那辆跟上。”

一路上,福尔摩斯没说什么话。他背靠在座位上,嘴里哼着下午刚听过的乐曲。马车在迷宫般闪烁着煤气灯的街道上穿行,直到法林顿街,福尔摩斯才开了口。

快到了,”福尔摩斯说,梅里维瑟是银行的董事长,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而我把琼斯带上,是因为他还不错,他最大的特点是,尽管他有点笨,但对他要抓的人,他会像猎狗一样凶猛,像龙虾一样顽强。好了,我们该下车了,他们在等着呢!”

我们到了上午去过的那条繁华的街道。把马车打发走后,梅里维瑟先生领着我们走过一条狭窄的通道,闪进一扇侧门后,里面又有一条小走廊,走廊尽头一扇巨大的铁门。梅里维瑟打开铁门,带着我们下了一段旋转式石头阶梯,最后来到一扇看了让人有几分恐惧的大门前面。梅里维瑟先生点亮一盏提灯,又领着我们走上一条散发泥土气息的通道。把第三道门打开后,我们便进入了一个庞大的拱形地下室,地下室里堆满了大箱子。

要从上面打入这里还真不容易呢。”福尔摩斯举起灯四下打量着说。

从下面也很难进来。”梅里维瑟先生说着,用拐杖狠狠地捅了捅地板石,哎呀,上帝,听起来下面是空的!”

请你小声点!”福尔摩斯很严肃地说,别给我们的行动添麻烦,劳驾你坐到一个箱子上去行吗?”

梅里维瑟先生委屈地坐到了一个箱子上。福尔摩斯跪到地上,借着灯光,用放大镜仔细查看石板间的缝隙,只一会儿,他就满意地站了起来,把放大镜放进口袋。

我们还得等一个小时,”他说,在那个当铺老板沉睡之前他们不会行动的,他一睡着,他们就会很快地行动起来,他们干得越快,逃跑的时间就越多。华生,我看你已经猜出来了,我们这是在伦敦一家大银行的分行地下室。梅里维瑟先生就是这家银行的董事长,他会告诉你为什么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对这个地下室那么有兴趣。”

这里有法国的黄金,”这位董事长轻声对我说,我们已经接到警报,有人在打它的主意。”

法国的黄金?”

是的,几年前,我们为加强资金来源,向法国银行借了三万法国金币。你们现在都看到了,我们至今连箱子都没打开,金币原封不动地放在这儿。我坐的这个箱子里就有两千个用锡铂纸包着的法国金币。我们这儿库存的黄金量比任何一家分行的储备量都大得多。没想到竟然走露了风声,董事们对此一直忧心忡忡。”

福尔摩斯说:你们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现在我们得准备一下,我估计一小时内事情就会弄清楚的,梅里维瑟先生,我们得把提灯用灯罩罩上。”

在黑暗里等吗?”

恐怕只好这样了。我本来带了一副牌,我们四个人正好可以打牌,你也就不会错过牌局了。可我们的敌人恐怕快要动手了,所以我们不能亮灯,以免发生意外。首先我们要选好各自的位置,这些家伙都是胆大包天的人,我们要趁他们不及防备突然袭击。我们必须格外小心,否则很危险。我就站在这个箱子后面,你们到那些箱子后面去躲着吧。等我把灯照到他们身上,你们就扑上去。要是他们开枪,华生,你就别手软,干掉他们几个。”

我拿出枪,上好了膛,把它放在我前面的木箱上。福尔摩斯把提灯给罩上了,我们突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这么大了,我还从未经历过这种黑暗。我闻到一股烧焦的金属味,这说明灯还亮着,一有动静福尔摩斯就会把灯罩拉开。我们在紧张的气氛中等候着,突如其来的黑暗,地下室阴冷潮湿的空气,让人有一种压抑感。

他们只有一条路,”福尔摩斯把声音压得很低,那就是退回科伯格广场的那家当铺,琼斯,你已经按我的要求去布置了吗?”

我已经派了一个警官和两名警员守在大门外了。”

这样我们就把他们的退路堵死了,我们好好等着吧!”

时间过得真慢!我事后对了一下表,我们只不过等了一小时十五分,但我当时却觉得等了一夜。我手脚麻木了,都不敢活动一下,我的神经高度紧张,我的听觉异常灵敏起来,我不仅能听出福尔摩斯轻微的呼吸声,还能分辨出粗重的呼吸声是琼斯的,而那位董事长发出的是微弱的叹息。从我藏身的箱子向前望过去,能够看到石板。突然间,我看到了隐约可见的一丝光亮。

开始还只是火花般零零星星地漏了出来,然后,这些一点点的光亮连成一条光线了。地板上无声无息地裂了一条缝,一只手伸了上来,在光亮的地方四下摸着,这是一只白白的,活像是女人的手。这手摸了一会儿又缩回去了,四周又是一片黑暗,只有一丝微弱的光亮从石板缝里透出来。

那只手消失一会儿后,随着一声刺耳的迸裂声,中间一块宽大的石板翻了过来。一个四方形洞口出现了。灯光从洞口射了上来,紧接着,一张清秀的脸在洞口边露了出来,他四周扫视了一遍后,两手扒着洞口往上爬,不一会儿他就爬上来了,他站在洞口边拉下面的同伙,那个同伙也身手敏捷,他个子不高,面色苍白,一头乱蓬蓬的火红头发。

一切正常。”他低声说,带凿子和口袋没有?——天哪!阿奇,快逃,跳下去!别的我来对付!”

歇洛克·福尔摩斯从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子。另一个则猛地往下跳,只听嘶”的一声,琼斯只抓住了他的衣服下襟。慌乱中一支左轮手枪伸了出来,福尔摩斯的猎鞭猛地一抽,手枪掉到地上了。福尔摩斯不急不慢地说:没用的,约翰·克雷,你跑不了。”

我看是的。”对方竟也非常平静地说,不过,我的朋友会逃掉的,你们只抓住了他的衣襟。”

福尔摩斯说:我们有另外三个人在那边等着他呢!”

噢,是呀?!你们布置得很周密,我得向你们表示敬意!”

彼此,彼此,”福尔摩斯说,你出的那个红发会的主意,也挺周密的。”

你很快就会见到你的同伙的,尽管他钻洞的动作比我快。”琼斯说:把手伸出来,让我铐上!”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把他铐上时,我们的猎物说,你也许还不知道我有皇家血统吧,跟我说话的时候,最好用“阁下”和“请”字!”行啊!”琼斯瞪了他一眼,嘲笑着说,那么,阁下,请你上楼吧,然后我们用马车把阁下送到警察局去,这样行吗?”

这还像话,”约翰·克雷说着,向我们三个鞠了一躬,在琼斯的监护下默默地走了。

我们跟着也离开了地下室。果真如此,福尔摩斯先生!”梅里维瑟先生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代表银行方面感谢您,毫无疑问,是您挫败了一起精心策划的银行盗窃案。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案子呢!”

福尔摩斯说:我为这个案子花了一点钱,我想银行会帮我付帐的。除此外,我已经得到丰厚的回报了,破获这起案子独特的经历给了我很宝贵的经验,就是光听一个红发会不平凡的故事,我也长见识不少。”

天亮后,我们在贝克街喝威士忌兑苏打水时,福尔摩斯向我解释说:华生,不知你看出来没有,这事从一开始就很明显,荒唐的红发会和抄写《大英百科全书》的工作后面,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把那个糊里糊涂的当铺老板每天支开几个小时。这个办法虽然有点古怪,但很管用。毫无疑问,克雷是因为他同伙那头红发而想出这个绝妙主意的。每周四镑对当铺老板是个不小的诱惑,但对想得到几万金币的他们来说,根本小菜一碟。所以他们先在报纸上登广告,然后由一个坏蛋去租办公室,另一个坏蛋怂恿当铺老板去应聘。这样一唱双簧戏,老头很容易地就支开了。他们就有时间干他们想干的事。当初我一听到那学徒只要一半工资时,我就觉得这肯定有什么阴谋。”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真实动机的呢?”

假如当铺里有女人,那么我可能会认为他只不过是想做些风流快活的勾当。可事情并不是这样。店里的生意又小,没什么值得如此费心费力费时的东西,由此看来,他们的目标是店外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我想到那个伙计喜欢照相,成天往地下室跑,那么,问题肯定在地下室。随后我又询问了一些他伙计的情况,结果发现他是全伦敦最冷静、最聪明、最胆大妄为的罪犯之一。他在地下室的勾当——是件每天要花几个小时、总共要用几个月的时间去完成的事。这会是什么事呢?除了挖一条通往其它地方的地道外,我想不出还有比这更费时的事。

我们到现场去侦察的时候,我想到的就是这个。你很奇怪我用手杖戳地面,其实我是为了弄清楚地道是通向前面的,还是通向后面的。当我知道他不是通向前面的后,我就去按门铃,结果,正好是我想见到的那个伙计来开门。以前我们是有过较量,但从没有面对面看过对方。我没去看他的脸,而是低头看他的膝部。你可能也看到了,他裤子的膝部又脏又破,那是长时间跪着挖地道弄成的。这样一来,就只剩一个疑问了,他们挖地道是想干什么。后来,我在它的周围查看,发现他们的铺子和城郊银行相隔不远。迷底彻底解开了。当你在听完音乐回家后,我去了趟伦敦警察厅,又拜访了银行董事长。最后的结局,你全看到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今晚动手呢?”我又问。

哦!红发会解散是一个信号,这说明,他们不在乎当铺老板是否在家了,也就是说,地道已经挖好了。重要的是他们得赶紧使用地道,否则时间长了就会被发现。黄金也可能会转移。星期六比其他日子更合适,他们有两天逃跑的时间。所以,我觉得他们会在当晚行动。”

你的推理真绝了!”我禁不住赞叹起来,这么长的一连串推理,竟然全被你说中了。”

这样可以让我不感到无聊,”他打了个哈欠说:我又无聊起来了,我需要在忙碌中过日子,这些案子真帮了我的忙。”

你真是我们的福分呢!”我说。

也许是吧,”他耸了耸肩,多少有一点点用,就像居斯塔夫·福楼拜在给乔治·桑的信中所说的那样——“人是渺小的,造物主才是一切。””

同类推荐
  • 快乐的金色年代

    快乐的金色年代

    罗兰为了给玛丽进入盲人学校筹学费,只身赴十多英里外的布鲁斯特屯垦区教书。那是罗兰最无助、最失意的一段日子。幸好阿曼乐每周星期五下午都不畏风雪严寒.驾雪橇接她回家过周末。冬去春来。伴随着清脆的雪橇铃声。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为了多挣点钱补贴家用,罗兰又离家去马基家的放领地陪伴孤独寂寞的马基太太,赚取每周一块钱的酬劳。同时,阿曼乐也忙于放领地的农事。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而让罗兰若有所失的是,那个凡事都爱与人争夺的奈妮·奥尔森正向阿曼乐传递着情意……
  • 与科学家相约(科学知识大课堂)

    与科学家相约(科学知识大课堂)

    作为一套普及科学知识的通俗读物,本书有别于专业的学术论著,侧重于知识性、趣味性、实用性,注重对青少年科技素质的培育、科学兴趣的培养、科学精神的塑造与科学方法的启迪,不求面面俱到,但求言之有物,物有所指,指有所发。
  • 英雄的故事(古今中外英雄伟人故事系列)

    英雄的故事(古今中外英雄伟人故事系列)

    每个时代都有英雄。英雄在人类发展史上起着重要的作用,也是历史前进中不可缺少的推动力。
  • 潘多拉星球历险记10:重生的大爆炸

    潘多拉星球历险记10:重生的大爆炸

    蓝达族首领决定与星球研究中心进行谈判,并试图把千叶草种子种在地球上,开启时光黑洞。然而,如果在时光黑洞开启之时,首领他们若没有离开地球,将和时光黑洞一起逆转,最终消失在宇宙中……孟小南能种下千叶草吗?最后时光是否成功逆转呢?
  • 动物世界2

    动物世界2

    大千世界,精彩纷呈。面对五彩缤纷的动物世界,孩子们睁大了惊奇的双眼。鸟儿为什么会飞?大象的鼻子为什么那么厉害?鱼怎么会放电?数亿年前,动植物的出现叩响了沉默。也许,它们有的只是一个细胞,渺小得似乎可以忽视,但它们却宣告了一个不平凡的开始——地球上从此有了生命。经过几亿年的进化繁衍,地球上变得日益充盈。从浩瀚的海洋到广阔的天空,从葱翠的平原到荒芜的沙漠,从赤日炎炎的非洲内陆到冰雪覆盖的南极大陆……到处都有动物的踪迹。它们或披着鳞带着甲,或裹着厚厚的皮毛,共同演绎着这个世界的五光十色和盎然生机。
热门推荐
  • 乾坤九环珠

    乾坤九环珠

    自小深重天虫蚀心草剧毒,无缘习武,却在无意之间找齐了神奇的乾坤九环珠,并因此领悟了玄风冰魄掌以及醉里踏云的轻身功法,又在日后逐渐领悟灵魂四绝技——聪耳,魄瞳,梵音,灵鼻。但…天上会掉馅饼吗?掉下来的只会是陷阱吧!
  • 七里樱

    七里樱

    年少时,我们,似乎成为了世界的主角,遗憾过,苦恼过,伤心心过,但庆幸的是在那个即将逝去的青春里,你世界的男主随着四季辗转在你身旁,陪你笑,陪你哭……终有一天,你发现他只是喜欢你身边的那个人而已…“你知道的,我喜欢她哎。”“没事…”至少我的青春,你来过就好。
  • 结鼎缘

    结鼎缘

    本是嫡出却因母亲太过怯懦不得宠,被养在二夫人名下。还好生出极品的木火双灵根,得到整个家族的重视,还为自己专门举行了选鼎会,得到极品炉鼎一枚。也因此被哥哥姐姐记恨而设计毁掉灵根。再次醒来,已不是原来那个胆小的人儿。而是融入了另一个灵魂的李吉莲。从此成为五行杂灵根。学练丹,学练器,学制符,学阵法。还自己制做空间,立志成为一名真真正正的修道者。上下求索,成就大道,以期真正长生。
  • 太上灵宝芝草品

    太上灵宝芝草品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晚晴见终南诸峰

    晚晴见终南诸峰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独宠我的狐系小女友

    独宠我的狐系小女友

    基于报恩展开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情,女主叶灵是一只活了千年的魅,为了报恩守护着转世的恩人司徒兮只为实现承诺,帮助她获得千年的爱肖奕,可没想到竟遇到了叶灵最不想见到的路笺,若非他让我真心错付也不至于让我做了千年的狐,叶灵对路笺的恨却远远不止这些,殊不知这些恨却是人为,被最相信的人背叛是何种滋味?徐旭是叶灵的青梅竹马,早已对她倾心,可叶灵却喜欢上一个低等人,他怎受得了,他做连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的事情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涩食尽果

    涩食尽果

    辛蕾遇上施博文,她以为他只是个纨绔子弟,不曾想,他还是一个未婚妻死于非命的受害者。好友的死,未婚妻的死,‘死’将两人纠缠在一起。辛蕾爱上施博文,她害怕他是个玩弄感情于手掌间的人,不曾想,她于他,不是命,却跨越了生死。面对她,他愿用性命,去换取她一生安乐。前尘已逝,只愿此生会有一人,死生契阔,白头到老。
  • Suicide Blonde

    Suicide Blonde

    Vanity Fair called this intensely erotic story of a young woman's sexual and psychological odyssey "a provocative tour through the dark side." Jesse, a beautiful twenty-nine-year-old, is adrift in San Francisco's demimonde of sexually ambiguous, bourbon-drinking, drug-taking outsiders. While desperately trying to sustain a connection with her bisexual boyfriend in a world of confused and forbidden desire, she becomes the caretaker of and confidante to Madame Pig, a besotted, grotesque recluse. Jesse also falls into a dangerous relationship with Madison, Pig's daughter or lover or both, who uses others' desires for her own purposes, hurtling herself and Jesse beyond all boundaries. With Suicide Blonde, Darcey Steinke delves into themes of identity and time, as well as the common - and now tainted - language of sexuality.
  • 七真年谱

    七真年谱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