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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权阉标本

秦二世皇帝二年(公元前208年)

郎中令赵高恃恩专恣,以私怨诛杀人众多;恐大臣入朝奏事言之,乃说二世曰:“天子之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故也。且陛下富于春秋,未必尽通诸事。今坐朝廷,谴举有不当者,则见短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于天下也。陛下不如深拱禁中,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事来有以揆之。如此,则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称圣主矣。”二世用其计,乃不坐朝廷见大臣,常居禁中。赵高侍中用事,事皆决于赵高。

赵高演绎了一个权阉接近权力、觊觎权力、谋取权力、滥用权力的全过程,极具标本的价值。中国历代但要言及阉祸内乱,一般都自赵高始。

中国的所谓“封建时代”,其实是皇帝专制时代,专制一以贯之,每个朝代或有些许差别,但君权至上是几千年的共同特征。君权至上并不排除权臣、宗室、后宫、外戚、宦官专权,法定的皇帝大权旁落,这样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不论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什么垂帘听政;不论是权臣辅政,抑或皇族摄政,还有什么“仲父”“亚父”越俎代庖,他们行使的权力本质上仍然是皇权。

其他人分享皇帝的权力,没有一丝现代意义上的制衡和约束,也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集体领导,反而,因为名不正言不顺,皇权旁落之时,也往往是政局动荡不安之日。

皇帝在位掌权,就像今天的私营企业,他再差劲儿,按正常的逻辑推断,他会对自己的祖宗江山负责,对自己公司的资产负责;而其他人代理,就有点像国有企业,他再优秀,人们也会怀疑他有私心,不能对公共资产负责,也同样不能对皇家的江山社稷负责。

赵高是以自己的才能得到秦始皇的赏识,他和后代专门在宫廷侍候皇帝的太监不同,他尽管是个阉人,但却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司马迁后来也一样,被施以宫刑,但并不等于太监,而是中书令。在秦始皇时代,赵高并没有恶行表现出来,李斯也不必靠阿谀奉承混日子,他们的才能都得到了正面的发挥,这也从另一个角度看到奸臣往往是昏君的衍生品。赵高后来这么专恣嚣张,看来在始皇帝手下很有可能是受压抑的。

在皇权至上的时代,最大的功劳就是拥立之功。赵高明白这一点,他有意识地在胡亥身上投资,成功地策划了一次政变。

政变以后,他迅速地诛杀政敌,先是扶苏党,然后是其他皇族子弟,这一点上胡亥给予了全面的配合和支持。就此而言,赵高可以说是为了巩固二世的地位而战。

赵高的权力来自于秦二世胡亥,控制二世胡亥,就是他的核心工作。任何想和他共同参与控制,或者影响二世不接受他控制的人,都是敌人,这样的敌人,毫无疑问是要坚决清洗的。

赵高严格地控制了二世,基本上代替二世行使着皇帝的权力,到了这样的地步,即使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也应该一切围绕巩固二世的权力和地位而努力。但是,这位赵先生不论政治素养还是军事能力,都似乎不足以应付纷乱的局势,诛杀异己时精明得要死,面对秦帝国军事、政治上的失利,他只能瞪着眼傻看。

天下大乱了,整个秦帝国好像只有大将章邯在那里忙活,看不到中央给他有什么支持和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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