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邵汀看着温舒的样子满眼探究。
“当我对你不抱希望……还有什么怪不怪的，容邵汀……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哀莫大于心死。”温舒依旧笑的风淡云清。
容邵汀却苦笑着摇头：“怎么会不怪？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态度和以前早就不一样了，仿佛我在你的面前可有可无一样……”
容邵汀靠在沙发上那一刻回忆到从前泪水几乎都要涌出。
“我还记得……我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你病了……最喜欢的就是赖在我的怀里，怕苦不肯吃药，非要我哄才行……你是那样的粘我，到了后来，你就变了……生病了哪怕再严重也不会告诉我，等我发现问起你也只是敷衍说是小毛病，在不曾赖在我怀里让我哄你吃药了……”
温舒眸子轻微一颤，似有水气氤氲。
容邵汀说到这里……温舒也有所动容。
是啊……那个时候，温舒是那么的粘容邵汀。
哪怕是他们新婚了一年之后，温舒总是那么小女孩儿气……
她怕苦不肯吃药，非要缠着容邵汀吻她……吃一粒药吻一下方才肯吃药，晚上怕黑都不敢从被子里伸出手去开台灯，每每都是摇醒容邵汀帮她开了灯还要抱她去洗手间然后在抱她回来才算完。
那个时候的温舒多娇气啊，好像容邵汀不在身边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他不行。
容老太太经常开玩笑说容邵汀，简直是把温舒当作自己的亲闺女来养着。
温舒总是甜甜的笑着，小脸上写着的全都是幸福和满足。
可到了后来，温舒几乎是一夜之间长大。
变得独立到可怕，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容家上上下下打理得很好。
仿佛……她不需要容邵汀了。
后来，温舒的变化容邵汀哪能不清楚，他几次三番想要和温舒重温以前，温舒却都笑着拒绝说……已经不是孩子了。
温舒虽然是那么说，但眼底已经淡去或是消失的温柔早已经不再。
以前她会用那种闪闪亮的眼神看着自己，可是一夜之间那样的眼神便消失不见了。
以前……温舒晚上睡觉时，总会手手脚脚缠在容邵汀的身上，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然，到了后来……温舒和他分了被子，甚至……
她不会再半夜推他起来抱自己去洗手间，再也不会说怕黑一个人不敢入眠。
她变了……变得大方得体，变得温柔贤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舒，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温舒的变化，让容邵汀无所适从……他屡屡想要回到以前，温舒却都十分大方得体的给他碰一个软钉子。
几年的时间，他们后来都有了容谨城……温舒对他却还是那个不冷不热的样子。
当容邵汀明白温舒终究已经变不回以前的温舒几次三番在外买醉终于还是出了意外，和倪欢有了容谨芝。
刚知道的时候，容邵汀对温舒满满都是愧疚。
到后来容谨芝逐渐长大……三岁多的时候，终于这件事儿还是让容家的人知道了。
意料之外的，温舒没有哭闹，也没有跑到容家老宅去让公公婆婆做主。
反倒是在容老太太和容老爷子怒不可遏说什么都让容邵汀和倪欢断绝来往的时候，温舒站出来替容邵汀说了话。
那个时候，容老爷子坚决不允许他们来往。
然当时倪欢觉得容谨芝一天一天大了，希望容邵汀能把容谨芝接回容家去，哪怕自己在外面都可以，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私生女。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都不允许容邵汀和她们母女俩来往了，怎么可能答应把容谨芝接回容家？
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是打定主意了不愿意接受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孙女儿，并且放出去话……他们容家只认温舒一个儿媳妇儿，除了温舒生的孩子之外……谁生的他们老两口都不认。
就在容邵汀和容老爷子老太太闹得最难堪的时候，温舒却不言不语的牵着容谨城进了容家老宅。
容老太太担心温舒伤心，一个劲儿的和温舒保证……绝对不会让容邵汀再和倪欢那对母女来往，容家只有容谨城一个孩子。
可是，温舒却开口：“既然是邵汀的孩子……那就把她们母女俩接回来吧。”
当时震惊的何止是容老爷子和容老太太，容邵汀原本是打算把容谨芝接回来，让容谨芝认温舒做妈妈……
没想到温舒这一开口直接就是要让把倪欢和容谨芝一起接回来。
容老太太看着温舒还以为温舒给气糊涂了。
温舒却轻笑着摸着容谨城的小脑袋，气度淡然的开口：“既然邵汀和那个女人有了孩子，必然是喜欢那个女人的，就接回来吧。”
就是因为温舒这淡淡的一句话，倪欢意料之外的被接到了容家。
倪欢原本的计划是先把自己的女儿送回容家，然后再慢慢图谋自己。
就算是自己这一辈子都进不了容家的大门，至少自己的女儿在容家……以后分家产自己的女儿少不了。
但……温舒的大度，着实让倪欢意外。
容邵汀到后来把容谨芝和倪欢接回来，心里全都是对温舒的感激和愧疚，可是这感激和愧疚之余……容邵汀总觉得那里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
多年之后，容邵汀再想起来……才知道，恐怕那个时候开始温舒就已经不爱自己了。
“温舒啊……为什么我们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容邵汀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问温舒还是在问自己。
他头枕在沙发靠背上，目光盯着斜前方的天花板……那种疲惫之感是从未有过的。
温舒沉默不语，她把手中的第三份儿文件再次放在容邵汀的面洽：“这些是我名下的财产，这些我们离婚是不用参与分割的，原因……是接倪欢和容谨芝回来之前你签的这一份文件！”
“温舒！”容邵汀突然坐直身子怒吼了一声。
温舒抬头看向容邵汀，目光如常。
“难道这个时候你想要和我说的就只有关于财产的问题吗？”容邵汀内心跟被车轮碾过一样，疼得舒展不开……紧巴巴的皱在一起。
温舒只笑，那样子……就像是在问容邵汀，那么除此之外我们还能说些什么。
容邵汀看着温舒，突然就笑出了声……
笑的那样凄然。
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温舒总是突如其来的给自己这样一个措手不及，一点点准备都没有，这是为什么？
难道温舒就不爱自己吗？打死容邵汀容邵汀都不相信。
“温舒……你告诉我！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容邵汀百思不得其解，“为了庄初和谨城离婚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同意他们在一起了！同意他们结婚了！这样可以吗？”
温舒只是看着容邵汀，她不紧不慢道：“邵汀……你知道的，我们这对夫妻自打谨城出生之后就有名无实了，一直以来……我们也都貌合神离，还不如早早分开早早解脱。”
“那为什么你倒是给我一个原因啊！”容邵汀都急了，“我也已经同意谨城和庄初在一起了！到底我们为什么要离婚？不要和我说什么貌合神离……有名无实！我们结婚一年多都是相安无事……彼此相爱的，到底是什么让你一夜之间就变了？是什么让你又突然决定和我离婚的！要说是因为倪欢……那么二十多年前你干什么去了？”
温舒看着容邵汀的眸子不断向下沉。
“要说是为了财产，倪欢进门之前这份文件我就签了……你那个时候大可以和我离婚带着我所有的财产离开我！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走……非要等到现在！”
温舒还是不吭声。
“温舒……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是因为我爱你尊重你！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你都要和我离婚了，你总该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吧！就算是让我死……你也让我似得明白吧！”
温舒沉默着，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随手把自己手中的几份文件丢在桌子上，姿态淡漠。
“容邵汀，不要和我说爱……你从来就没有爱过谁，你这辈子最爱的大概就是你自己！你要是说你对我的是爱情，那么你的爱情……真的太可悲了！”
温舒那冷冷清清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子直戳容邵汀的心窝。
容邵汀身侧拳头紧握：“温舒……你说这话，太伤人了。”
“伤人？”温舒冷笑一声连眸子都变得犀利了起来，“容邵汀你知道什么叫伤人吗？”
容邵汀抿唇不语，用那种满目悲伤的神色看着温舒。
只见温舒眸子逐渐攀上红血丝，似乎尘封的记忆被打开……那种痛苦之感随之而来，还是让她忍不住将满脸的愤恨显露在脸上。
伤人……最会伤人的莫过于容邵汀，被伤的最深的莫过于温舒，现在……他还好意思在这里和自己说伤人？
温舒看着容邵汀咬肌纹理分明：“容邵汀……离婚协议书，签了吧！我们彼此……不要再耗下去了。”
“温舒！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容邵汀的语气已经接近于恳求。
容邵汀见温舒态度坚决，便问：“那么……至少你让我也死个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你今天非要和我离婚不可？我不要你用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搪塞我！我真的理由。”
温舒唇角那种一成不变的笑容渐渐变的僵硬而至消失不见。
“死的明白……”温舒冷笑着看着容邵汀抿唇不语似乎不打算说下文的意思。
“温舒，你我这么多年夫妻……你告诉我，如果真的是我错了……那我一定和你离婚签字绝不废话。”容邵汀道。
温舒眸子一片明亮，她深深看着表情凝重的容邵汀，笑容再次缓缓攀上了面容。
“好！”温舒一口答应了下来，她徐徐问道，“我们结婚一年多以后，我那场大病你还记得吗？”
容邵汀一愣……他不明白为什么温舒会提起那场大病，到现在容邵汀都不愿意提起，因为每每想起心里都会一揪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