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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克烈部灰飞烟灭(1)

铁木真的攻心战

铁木真收服了翁吉剌惕部,在其肥沃的草场上休养生息。或许是这里的水土养人,才会盛产美女。在此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铁木真的军队已经兵强马壮,战士们的伤势大都已经养好,个个精力充沛,蓄势待发。

克烈部与蒙古部经历了一次战争之后,敌对的关系已经明朗化。铁木真派出使者分别前往王汗、桑昆、扎木合、阿勒坛和忽察儿等处,将自己的口信传达给他们。因为这一时期蒙古草原上还没有文字,所以无法用书信的形式而只能够以口述的方式传递消息。

铁木真的口信被蒙古诗人以史诗诵唱的方式流传了下来。他对王汗说:“我的父汗,你为什么要来攻打我?是不是受了挑拨?难道你不认我这个养子了吗?你忘了我们在图拉河畔的黑林当众宣读的誓言了吗?我们之间要没有猜忌,没有怀疑,永远和平相处。如果有人搬弄是非,我们应该当面对质让谣言不攻自破。但是您没有这么做,一点证实的意思都没有,毅然决然地向您的孩子发动了战争。”

铁木真的话情真意切,他接着又回忆了父亲也速该把阿秃儿和自己帮他恢复汗位的事情,以及以德报怨救王汗的事情。铁木真真挚地对王汗说:“我本以为成为父汗的养子,就如同鱼入大海,鹰翱翔于天空,从此以后,克烈部就是我的后盾,我强大了,克烈部会更强大。但是没想到父汗对我一点都不信任,除了寒心,再无别的词语可以形容我的心情。”

在连番的情感攻势下,老迈的王汗败下阵来,他对使者说:“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不应该怀疑自己的孩子。我决定了,如果有谁胆敢再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决不饶他;如果我再怀疑自己的孩子铁木真,我就如同这小指的血。”说着他拿起刀,割破小指,将放出的血装进了一个小袋中,让使者带给铁木真,留作证据。

铁木真传达给桑昆的话,更多了几分嘲讽和蔑视,他说:“你我都是父汗的孩子,只不过你看我比你强大,所以产生了嫉妒,害怕我会取代你的位置,害怕我会成为你继承汗位的障碍。不过,这些都是你的妄想。你不顾自己的妄想,挑拨我和父汗之间的关系,你就这么不想父汗安享天年,非要去打搅他吗?且不说这些,你自己私下的那些小动作以为别人都看不到吗?只是不愿意挑明罢了。”

这些话可谓句句尖锐,字字见血,桑昆气急败坏,他不仅拒绝了铁木真和解的好意,反而力劝王汗说:“父汗,你不要被铁木真迷惑了,他哪里是孝敬您,分明是在讥讽您。他的话中有话,表面上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孝子,实际上他是在暗示父亲您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们不能这样便宜了他,应该再次举兵,将他彻底消灭!解决克烈部和蒙古部之间的问题,除了刀剑没有其他方法!”

从这一点上来看,铁木真的攻心战已经达到目的,王汗和桑昆之间也产生了裂隙。王汗觉得桑昆太过鲁莽,而且缺少智慧;桑昆觉得父亲太过仁慈,被铁木真蛊惑。

对于昔日的安答扎木合,铁木真在温情地回忆了美好的过去之后,斥责扎木合,说他因为嫉妒之心导致现在二人反目成仇,并且暗讽扎木合对自身地位的艳羡,以及对自身养子身份的觊觎。

对于背叛了自己的阿勒坛和忽察儿,铁木真对他们说:“昔日,你们二人放弃了称汗的机会,选择了我,我感激你们,但是你们背弃了自己的誓言,选择了背叛。你们难道连一点蒙古部的荣誉感都没有吗?你们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祖先吗?你们贵为蒙古部的贵族,理应为部落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如今却为了一己私利弃部落于不顾。如果你们还有一点责任心的话,就应该回到祖先的土地上,保护蒙古部。”

铁木真将战场上的冷兵器交战延伸到战场之外。他敏锐地捕捉到这几人之间的嫌隙,通过措辞严谨却犀利的外交辞令,将这个看似稳固的联盟轻易地予以瓦解。

铁木真的策略很清晰,在草原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班朱尼河的血泪

铁木真得到答复后,率领部落离开了翁吉剌惕部向北部移动,来到了班朱尼河附近扎营。

有的人可能会有疑惑,铁木真放着翁吉剌惕部这么肥沃的草场不久住,为什么非要迁徙呢?事实上,并不是铁木真不想留在那里,而是那个地方太容易被袭击。经历上一场苦战之后,铁木真虽说没有大败,但是身边的战斗人员锐减,为了避免再次被克烈部偷袭,他只能带着这些人在草原的边缘地带游荡,找寻反击的机会。

相反的,克烈部与其说是战败,不如说是主动撤退,因此实力并没有受到削弱。而且趁着蒙古部休整的时机,克烈部占据了蒙古部的大块地盘,是现在真正的草原霸主。

班朱尼河这个地方,东北部和西北部已经出现大面积的树林,接近草原的尽头。这里没有肥沃的草场,没有清澈的河水,也没有充足的猎物,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克烈部的力量无法探及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铁木真的部落需要克服太多的不利条件,如盐碱地无法喂养马匹,食物不充足,只能靠着浑浊的河水解渴,等等。不过,铁木真的跟随者们都忍受住了考验,没有人离他而去。

铁木真感慨于这些人的忠诚,对他们说:“我不会忘记你们的追随,正是因为有你们,才有我铁木真的未来。今天我在这里发誓,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们饿肚子;只要我有衣服穿,就不会让你们衣不蔽体。从今以后,我会与你们同甘共苦,将来我统一了蒙古草原,你们将会得到最高级别的赏赐。我的子子孙孙都将铭记你们的功勋。如果我违背自己的誓言,就让这班朱尼河的浑浊河水将我吞没。”说完,铁木真舀起一碗河水喝了下去。为表同甘共苦的决心,边上的将士也纷纷喝下河水。

铁木真的个人魅力以及他对追随者的真诚,使得整个部落不仅没有被恶劣的环境所击败,反而更加团结一心。他静静地蛰伏在班朱尼河,等待着王汗主动犯错。

画面转换到克烈部的大帐,王汗仍然沉浸在成为草原霸主的喜悦当中,不断地举办宴会,赏赐将领,没有一点居安思危的意识。或许在他的眼中,铁木真已经是强弩之末,西北部的乃蛮部也不足为虑。

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实则暗流涌动。只有拥有宏图大志的人才能够吸引人追随,而此时这个贪图享乐的王汗已经渐渐失去追随者的忠心。在扎木合、阿勒坛、忽察儿等人眼中,王汗已经不可能带给他们更多的利益,不知进取的人不值得追随,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取代王汗,成就自己大业的机会。

“来者不拒”政策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一日,在大帐中,铁木真正与木华黎商讨部落未来发展的方针计划,只听外面的人喊道:“大汗,拙赤·合撒儿回来啦!大汗,您的弟弟回来了。”铁木真忙出帐迎接,拙赤·合撒儿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铁木真仔细一看,果真是自己的二弟,兄弟二人相拥而泣。

进了大帐,铁木真见拙赤·合撒儿衣衫不整,面容憔悴,两眼泛红,发丝凌乱,知道自己的弟弟受了不少苦。他平静了一下心情,问道:“我的弟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怎么这般样子?究竟遇到了什么?”

拙赤·合撒儿对铁木真说:“哥哥,上一次战争中,我和妻儿都被王汗俘虏,被带回了克烈部的营地。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杀我们,而且还给我们提供了帐篷和食物,我算是勉强保住一命。但是我担心哥哥你的安危,所以一直在找机会逃出克烈部。这一阵,克烈部的监视放松了,我舍弃了妻子儿女,带着几个随从跑了出来。不过我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扎营,只能一直向东,边走边找,随身带着的少量食物和水都没有了,就循着河流一路打猎而来。不过长生天保佑,总算打听到了,这才找到这里。”

铁木真心疼弟弟,对他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个仇哥哥我会替你报的。待我点齐人马,我们就直奔克烈部。”

这时,站在一旁的木华黎急忙阻止了铁木真,他冷静地分析道:“大汗,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我们现在和克烈部的实力不在一个层面上,如果硬拼只会比上一次更加凄惨。现在拙赤·合撒儿回来了,我有一计可破王汗。”

铁木真赶忙让木华黎细细道来。木华黎整理了一下思路,对铁木真说:“大汗,我们可以利用王汗现在的心理,虽然会有危险,但是拙赤·合撒儿可以用一出计,派人回去告诉王汗,就说我拙赤·合撒儿没有找到哥哥,走投无路决定跟随他王汗,麻痹王汗的思想,然后我们带着军队与拙赤·合撒儿一起回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未等木华黎说完,拙赤·合撒儿插上一句:“木华黎说得好,我觉得这一计可行,我作为诱饵,让王汗以为我是回去投奔他的,然后哥哥你趁他不备,把王汗和桑昆一网打尽。”

铁木真还有些忧虑,但是看到拙赤·合撒儿那么坚决的表情,就对木华黎说:“好吧,我看这也应该是长生天的意思,在这个时候把拙赤·合撒儿送回来,我们也不能错过这个天赐良机。弟弟你稍作休息,我这就去集结军队,我们过几日就上路。”

铁木真的营地又开始热闹起来,准备战争期间的食物,查看武器是否锋利,马匹是否健康。这期间,克烈部也不太平,扎木合、阿勒坛、忽察儿等人发动了叛乱,但是被王汗提前发觉,因此叛乱没有成功。失败的扎木合、阿勒坛、忽察儿逃到了乃蛮部,而当初叛逃到克烈部的答里台也离开王汗,回到了铁木真身边。

答里台惭愧地对铁木真说:“大汗,都怪我当初不识好歹,背叛你。生活了一段之后,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王汗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效忠,希望大汗你能够原谅我。”

铁木真扶起答里台,对他说:“你能回来我很高兴,这说明你还是爱你的部落的,你的一时糊涂,我不会追究什么,你还是蒙古部的贵族。”铁木真原谅了答里台,再一次展示了他宽广的胸怀及对人心的重视。

答里台不仅带回了不少军队,而且将克烈部的情况全告诉了铁木真。铁木真得知了克烈部的军事部署后,对此战更加有把握,军队整装待发。

打仗的时候别贪杯

拙赤·合撒儿派合里兀答儿前去克烈部,向王汗告知自己的处境。铁木真叮嘱合里兀答儿:“记住你此行的目的,王汗虽然老了,但他可不傻,想要麻痹他并不容易。”在合里兀答儿出发后不久,铁木真率领着大军也出发了。

合里兀答儿顺利地见到了王汗,恭敬地说道:“王汗,我的主人拙赤·合撒儿在草原上风餐露宿,食物已经吃光了,水也没了,流浪了好久,但是始终没有寻到铁木真的下落。他思念自己的妻儿,思念之前平稳的生活,后悔离开克烈部,现在他已经熬不住了。我的主人派我来见您,希望您能够原谅他的不辞而别,如果王汗能够相信他的话,他不会再找铁木真,将会效忠于您。”

合里兀答儿词真意切。王汗听了这些话很感动,可能是觉得铁木真已经消失很久,没有威胁了,总之没有产生任何怀疑。王汗对合里兀答儿说:“你回去告诉拙赤·合撒儿,我不会计较他这次的出逃行为,我理解他对哥哥的感情,让他不要害怕,回来以后我会给他羊群、马匹,封给他最肥沃的草场,还会让他享有贵族的地位。这样吧,你带上我的小指血当作证物(和上一次给铁木真的血一样),再让我的贴身随从亦秃儿坚跟你一起去,他就会看到我对他的信任了。”

合里兀答儿走后,王汗对众人说:“拙赤·合撒儿都效忠于我了,就算铁木真出现也不会改变什么,我们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设宴欢庆,等待拙赤·合撒儿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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