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王凡生用他那赤红的眼睛瞪着那人,大叫道。
那人微笑着说:“我是佛。”
“如来!”王凡生好像懂了什么一般,拿着手中那沾满鲜血的妖皇戟,向如来冲了过去。
“消消气,哪来的那么多燥气。”那如来笑了笑,飞上了天。
“在这安安静静的喝会茶,聊会天,卸下你们那虚伪的伪装,不好么?”如来笑道。
他指了一下王凡生,又指了一下沈惜君。
王凡生身上的铠甲竟全卸了下去。身上的法力好似也全部消失了一般,就连身后的一对威风无比的翅膀也全都消失了。
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弱小的人类。
只要变回弱小,就会找出从前那最初的恐惧吧。
“如来老儿!你!你可敢与我打上个几百回合!”
王凡生在下面无力地挥舞着大戟,无力的嘶吼着。
“如来!你是个什么如来!你是个什么如来!”王凡生声嘶力竭地叫道。
沈惜君慢慢地走到了王凡生的面前,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摇了摇头。
如来从天上走了下来。
他长什么样子?
老?少?美?丑?
不知道。
他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
男声?女声?沙哑?通透?
好像都有?也好像都没有?
不知从什么地方,他掏出了一个茶杯。
悄悄地给王凡生二人斟满了两杯茶。
如来笑道:“怎么样,闹够了么?”
王凡生一把抓住了如来的领子,恨道:“你!你不怕我杀了你?”
如来笑道:“你怎么能杀了我?你怎么杀得了我?”
“你真的以为自己这么厉害!”王凡生大叫道:“我!我可是学了这劈…”
却见如来点了一下王凡生胸前的那“卐”字符,笑道。
“你真以为你学了什么劈天法,你就天下无敌了?”
如来给自己也斟满了一杯茶,他闻了一下那茶香,小口的饮了一口。
“你虽学了这天下第一的暴戾之法,虽是那孙猴子都打不过你了,但又有什么用呢?”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打上这天宫的呢?”
王凡生迷茫地看了看如来。
他猛然地一握拳,说道:“如来!我来问你,为什么你们仙佛可以高高在上,却为什么人和妖,却只能像畜生一样,附在大地上,任凭你们的杀戮!”
如来笑道:“不为什么,你来这天上,是为了杀光神仙?让你口中的‘畜生’变成‘神仙’?”
王凡生吼道:“为什么!为什么妖就一定要被杀掉,为什么妖一定要吃人,这不都是你们这些神仙害的么!”
“我们?我们怎么了?”如来笑答。
“你们怎么了?妖族吃人,你们要假仁假义地除掉,妖族固然可恨。但是世人又有几人知道!真正吃人的,是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啊!人居然还傻透腔的每日供奉你们!我打上这天宫!就是要撕掉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面庞!要这世间拥有真正的和平!”王凡生吼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放任妖族吃人?然后我们什么都没得吃?”如来笑道。
“你!你承认了对不对!”王凡生双目暴睁,眼角皆裂。
“我又何时没承认过?我又何时说过不能吃人?”如来笑道。
“这和你们有什么区别?圈养猪牛,每日害怕野狗野狼将它们吃掉,最后不还是自己吃掉么?”
“所以呢?你打上天宫,就是为了不让‘主人’吃‘牛羊’。而让‘狼’去吃‘牛羊’,对么?”如来脸上那笑容竟始终没有褪去,好像笑容,就本是他的面容一般。
王凡生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连什么都不知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又是凭什么呢?”如来笑道。
王凡生说道:“妖族可以不吃人,我我可以让妖族不吃人。”
“你凭什么?”如来笑了笑。
王凡生握紧了拳头,不甘地说:“你觉得,这样对人,公平么?人是什么?你们的口粮?”
“公平?谁告诉你,这世界上有公平了?”如来笑道:“不公平?又有哪不公平了?妖族可以成仙,人族也可以成仙。不这样的话,对仙又公平么?”
“弱小就被吃掉,这不对么?”
王凡生痛苦地叫道:“我为什么会是人类。”
“你是人?这不好么?”如来笑了笑:“谁知道你上辈子是什么?猪?狗?谁又知道你下辈子又是什么?是猪,是狗又不好么?”
“过的不过就是一辈子,是什么又有什么所谓的?”
“你不是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活着么?”
“你活着,不过就是因为你要活着,为了这辈子,上辈子,下辈子那样活着啊。”
王凡生握紧了拳头。
“怎的?你想打我?”如来哈哈大笑:“那就打我吧,我也是一点法力都没有的啊。”
王凡生愣了。
如来笑道:“要说有法力,我也有法力。要说没法力,我却也是一丁点的法力都没有。”
“这天,就是我的法力;这地,就是我的法力。”
“从开天之始,我便存在了。”
“什么是大道?”
“万物自然,就是天道。”如来笑了笑。
“我不过就是让这世间,有自然的人。”
“什么吃不吃的,这辈子我吃了你,下辈子你就吃还来好了,这就是天道。什么天道?平凡是真。”
“你从那第十八层地狱中出来了,那些人才是应该问为什么的,而不是,还活的好好的你。”
“或者说,这世本不该活着的你。”
然后呢?
后来怎么了?
那是个雪下的很大的日子。
一个面容姣好的青衣书生,走进了一个破庙里。
“老头,然后呢?后来怎么了?”那书生掸了掸身后的积雪,对着一个衣着残破,好似乞丐的中年大叔问道。
“快说啊,明儿这段我还得继续说呢。”那书生有些不耐烦了,但却是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了那乞丐的身上。
原来他是个说书的。
“急什么?我要的烧鸡带来了么?”那乞丐取出了腰间的酒葫芦,大饮一口。
“诺,两大只肥烧鸡。”青年从身后取出了两只冒着热气的烧鸡:“快吃!吃完快说!”
“急什么?”那乞丐摆了摆手,打了一个口哨。
却见风雪之外,跑来了一只雪银色的狐狸,慢慢地走进了破庙。
跳上了那乞丐的席上,好似一点都不嫌弃那肮脏的裤子一样。
那狐狸是那般的漂亮,和乞丐简直格格不入。
但它就是那样安静地窝在那乞丐的膝上。
乞丐拽下来一个鸡腿,咬了一口,然后塞在了那狐狸的口中。
那小狐狸一点点地啃起了那被咬过的鸡腿。
“也不知道你怎的有本事,能编出来这种故事。”那青年看了看那老头,取过来那酒葫芦,将它斟满,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那乞丐吃的一嘴油,他咂了咂嘴,讲了起来:“小陈,记好了啊。后来啊,王凡生……”
人们总是难以忘记一些传奇,而且喜欢加入一些绚丽的色彩,口口相传或用文字来神化那些传奇。
许些经历过很多的长辈却希望子孙能够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毕竟那些“不平凡”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平凡一生,究竟是不是好的?
人过完一生,就挺好的了。
你听,破庙中,那乞丐唱了起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