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看着这悲情的一幕，不禁摇头之际，忽然发现在地上的血泊中有一之漂亮的天堂鸟的羽毛。他将其捡起了起来，发现，这支羽毛上面果然也有用鲜血染成的一行字：你默认生死，枯等一圈又一圈的轮回。
羽毛上的字不一会儿后便开始渐渐淡去，当那些字完全消失的时候，这个时空的时间又已经过了半个月。
而夏末也再次被送回了神庙里。夏末看着院内的那棵御神木，不禁拉下了脸：这个时空的时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真的跟不上这节奏了。
……
这时，帝都传来了皇后去世的消息。说是因半月前某夜皇后遇袭，当时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因此一病不起。最后终还是没能挺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我虽断了她一臂，但也不可能致命啊。”白衣男子来到神庙，冲着老巫女吼道。
“怎么回事？！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老巫女好像不愿与他多做纠缠似的，说完便转身走了。
……
夜里，翎羽失魂落魄般地从皇后的陵寝回到了神庙的祠堂。
老巫女听见了门外传来一瘸一拐的脚步声，便没好气地开口道：“这下你满意了，她终于死了，而且还将永不超生。”
“什么……你说的永不超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翎羽扶着门框问道，险些跌倒。
“你呀，兽类就是兽类，即便是龙子也一样，连对自己心爱之人的一点足够的信任也不肯给。你为什么就是始终不肯相信她呢……”
听到这儿，夏末突然想起了负屃第一次出现后，老巫女向从昏迷中醒来的少女所讲诉的负屃与楚凌月之间的事。
……
“婆婆，告诉我关于你知道的那两个人之间的事好吗？”
老巫女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就告诉你吧。”
“其实，翎羽原本非但不恨楚菱月，应该说还很爱她才对……原本巫女的职责是降妖除魔守护人类，可是偏偏楚菱月却喜欢上了负屃这样的异族。他们在偶然中相遇，在不期中……可是，不知是天命不从，还是人道不允……五百年前，当时的王为了谋求江山社稷能千秋万代世世相传不灭，特前来这里找到了楚菱月令其屠龙取龙脉以保帝国江山不毁。当时她却想也没想，立马就拒绝了……即便王百般威逼利诱，可她就是不为所动。碍于楚菱月强大的灵力，王只好气冲冲地离去了……
“可是后来，王竟不惜借助强大的妖邪的力量来获取龙脉。眼见负屃的性命危在旦夕，楚菱月思虑再三之后只好赶在妖邪到达之前先一步找到了负屃，并亲手斩下了他的尾巴，将他封印在了神魔之井之中……她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而不是为了向王谄媚而背叛了他……只要等五百年，五百年后封印便会自行解除，对于负屃这等神兽而言，五百年也不过只是转瞬而已……‘翎羽，谓鸟羽也’，原本这个名字就是她给他取的。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可以像雄鹰一样，永远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际，不受任何的束缚……”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么？”翎羽的瞳孔中几乎没有了光辉。
“至今你都还不肯相信她吗？！她都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必要要骗你呢？”
“那你说的菱月她将永不超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她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老巫女反问道。
“长生之术。”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瞬间又直起了身子来，“她真用了那以别人的寿命换取自己寿命的妖术。”
“你！哎——你为什么就始终要把她往坏处想呢？！她又不是阎王，哪来的那等法术，那不过是我当初为了骗你而随便说的。”老巫女摇了摇头，“所谓长生之术，不过是不经轮回直接在死去的地方变成婴儿重新生长罢了，但是却一样没有对前世的记忆，且每一世都活不过17岁。其实这样的不死术法又有何意义，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在这里等你，等到五百年后你重获自由之时，亲自为当年之事向你道歉罢了。”
“但是……施此术法之人必须是自然死亡才能复生，但这次……她在你伤她后的第三天便来向我询问真相。我见瞒也瞒住了，且向你道歉原本就是她一直留在这神庙里的原因，我思虑再三便告诉了她真相。只是没想到她已经远不再是当年那个强大的巫女楚菱月了，她在受到了你的伤害后又得知自己真的是你恨的那个人，于是她……她便在那日我不在她身边的空当时，用破魔箭刺穿了自己的心脏……”说道这，老巫女顿时哭了起来。
翎羽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双目无光，如死了一般寂静。
最后，他又问了老巫女一句，“你，又到底是谁？”
“我？我只不过是五百年前她在强匪刀下救下的一个小女孩罢了，但是她救下我时我就已经身强抢匪数刀死了。即便我那时已经死了，但她还是决意夺下我的尸体，不让残忍的抢匪将我抛尸荒野被野兽啃食。她呀，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善良的人……为了报恩，我凭一己执念在这个世界上停留了五百年，一直守护着她，等着能帮她完成心愿的那一刻。可是，没想到……”老巫女又一次摇了摇头，“事情的真相我也已经告诉你了，这也是我最后所能为她做的一点事了。事到如今，我也再没有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了……”
“哎……”
在一阵无奈又沉重的叹息声后，老巫女的身体便慢慢开始沙化，最后随风吹撒，散在了夜里湿润的空气中。
半个时辰后，翎羽起身站在祠堂的佛像前伫立了半刻，含泪挥墨不知写了些什么在纸上。然后他将纸压在烛台下便转身离去了。
……
时间再次飞速流逝，夏末只觉得以前光景一模糊，再一清晰，眨眼之间这个时空的时间便就去到了三十年后……
飞雪轻舞满天，一位身穿破烂白衫的老砍柴夫路过神庙，在庙门外伫立了良久。
神庙香火旺盛，信徒香客不断地进进出出。其中，有一位怀有身孕的妇人走到了祠堂的佛像前参拜。当她起身的时候看见了佛像前的烛台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她轻轻抬起了烛台，缓缓取出了一张早已泛黄的纸张，纸张上传出了已经发霉的味道。
纸上写着一首诗，诗句的某些字似乎被当时的书写者不小心给被什么水打湿了，有散墨的痕迹。
她仔细地看着这张泛黄发霉的纸页，逐字逐句地念出了这首诗。
心挂枝头孤点烛，
月中清风洒满楼。
夜临最寒相思叶，
琴心韵美奏落红。
不闻鼓箫胡姬舞，
龙翔浅水追丽人，
江湖相忘踏雪冰。
……
“龙翔浅水，相忘于江湖……”妇人呢喃道，然后皱了皱眉。
当妇人正陷入沉思时，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小男孩来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她冲着自己的儿子和丈夫一阵幸福的浅笑。她把那张泛黄的纸随手放回了烛台之下，便与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相拥在了一起。
老柴夫看着这幸福的一家人，他露出了释怀又满足的笑容。然后他弯下腰，缓缓地挑起今天刚砍的木柴离开了……
……
“那日他在写那首诗时，他恳请佛陀显灵。然后他求佛让楚菱月转生，并让她能在转生后与一个富商幸福的生活一生。而作为交换他自愿从此变成一个会经历生老病死的凡人。即便他失去了永恒的生命，即便他不再是法力强大的龙子，即便她爱的人也不再是他。这些都没有关系，哪怕只能换给她一生，这也是他最后所能为她做的了。只要能让她有幸福的一生，哪怕就只有这一世，这也就足够让他自己得以有所释然了。”
嗯？这声音是……
夏末循声回身看去，一转身便惊觉自己就已经回到了碎月城的英雄广场之上。
我去，你这不是玩我吗？我这还什么都没干，就这么直接又回到这里了！
夏末不服气地控诉道：“你让我在那个时空中什么也触碰不到，我怎么可能能找到黄金苹果？！”
瓯芙点头，一脸诡异地笑道：“嗯，好像的确是这样诶。”
“那你让我去那个时空干嘛？！”夏末狠狠地等着对方。
“让你长长见闻啊。”瓯芙笑道。
“……”夏末一脸黑线，差点没被气得吐血。
“好啦，反正也没花你多少时间。刚才的那个时空只是一个幻境而已，其实总共也就只过去了几个小时而已。”瓯芙安抚道。
“嗯？”夏末愣了半晌，这才呼了口气。
“你只要回答出我的问题，就算你通过试炼啦。”
“？”
“那么，请你现在说出你在幻境中所看到的那几片羽毛上所写的话吧。”
夏末突然就沉默了。
瓯芙别有意味地笑道：“怎么？是记不清了，还是压根儿就根本一点也记不得了。”
“这……”夏末先故作为难之色，转瞬却又突然轻笑了起来，“哼，天鹅羽毛上写的是‘你轻舞飞雪，等时间慢慢死去”，朱雀羽毛上写的是‘这世界其妙的事真的好多，只是，却都经不起时间的颠簸’，孔雀羽毛上写的是‘我心若不动，自然就不会恼。只怪一切，似被前缘误’，最后的那支天堂鸟的羽毛写的是‘你默认生死，枯等一圈又一圈的轮回’。怎么样，我说得应该分毫不差吧？”
“你早就知道我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瓯芙既吃惊又迷惑地问道。
“当然。”夏末点点头，“早在我看见那棵御神木上并无黄金苹果之时我就猜到了这其中必有猫腻。”
“何以见得？”
“你明明说过那御神木每三百年才会结一次果，总不至于我要在那个时空中等待三百年之久吧。也就是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在其中找到黄金苹果。”
瓯芙微愕了一阵，随即微微一笑，“嗯，拿去吧。”
夏末赶忙万分惊喜地接过了瓯芙递给他的黄金苹果，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过了一会儿，夏末的笑意又突然戛然而止，他一脸恭敬地看向瓯芙，“呃，还烦劳你送我回到中层去。”
“呵——”瓯芙看着夏末那恭恭敬敬的样子，禁不住一笑，“嗯，好。”
随即，她便举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道灿烂的光辉顷刻便洒在了夏末的身上，带着他迅速升入了天空中出现的时空漩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