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洺汐眼神一闪，淡淡道，“其一是因为耶律族年纪较小，担心他会凭一时之意气行事毁了我的计划，其二才是我选择苏陌图的真正理由。”
说着，宫洺汐嘴角的笑容扯大了一些。当年耶律宏问过这个问题，问她为什么选苏陌图，想必他也很困惑。
而她只是笑着反问了一句“你真的想知道么？”，就把他吓退了。
“真正理由……是什么？”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樱朵轻声问道。
“真正的理由，是苏陌娜。”宫洺汐一字一顿缓缓道出答案，这一刻宫洺汐完美的脸上流动着一种邪肆的光芒。
“啊！”樱朵掩嘴，低呼了一声，眼神中有着猝不及防，她没有想到，宫洺汐的答案会如此尖锐，如此出人意料，如此……残忍。
宫洺汐弯起了唇角，好像早知道樱朵会是这个反应。事实上，所有人都应该是这个反应，那才是正常的。
她早就说过，要利用一切有价值的东西，直到它没有价值。
“什么意思？”只剩秦绍和焱圯凌没有明白过来了，但是秦绍根本就不关注这件事情，而焱圯凌则兴致盎然地追问。
“因为我可以利用苏陌娜对我的感情控制苏陌娜，从而利用她公主的身份控制整个苏陌族，如果要毁了苏陌族，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宫洺汐平声叙述，眼底无悲无喜，好像正在说的事情，是连家常事也算不上的平常。
人，究竟是要怎么样在思想中挣扎过，才能轻易地做出如此伤人的事情，如此平淡地说出残忍的话？这些人，又是曾经怎样地受过伤……才不会再痛？
“管修疯了么？”夜魅炀盯着眼前熊熊的火光，拧起了眉，不敢置信地自语道。
“他几乎烧了一整片草原……”宫琊也皱起了眉，叹道，“他想干什么？”
“不管他想干什么，先见到他再说。”转开了眼，夜魅炀朝里面走去，“我去召集将领，了解一下情况。”
宫琊点了点头，他对那种事情没什么兴趣，而且他反正也不提意见，去也没什么用，于是便朝另一边走去。手指无意中擦过腰间的家印，他好像触了电一般地收回了手，眼底光暗莫辨，抿紧了唇。
“你们——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混蛋！禽兽！”
“哈哈哈哈！看这女娃的皮肤还真是好啊！摸一把好像就能掐出水来似的！”
正想着什么，嘈杂的声音突然传进了他的耳朵。皱了皱眉，宫琊抬眼看了过去。
墙角里，几个士兵围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女孩，正大笑着去摸她的脸蛋，而小女孩则慌张地躲闪着，叫骂着。
已经离得有些近了，可以看见那个小女孩脸上染上了灰尘，看穿着的衣服，似乎是个大家闺秀，年龄还不大，十四五岁左右，即使脸已经污了，却还能看清她一双翦水秋眸闪着泪光，手紧紧捉着领口，煞是惹人怜惜。
无动于衷地看了几眼，虽然有些奇怪这种时候居然还会有士兵有闲心做这种事，宫琊还是抬脚打算走开，不多管别人的事。
正准备举步，宫琊突然鬼使神差地对上了那小女孩的眼睛。顿时身子一顿，宫琊怔住了。
那么明亮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像她……
下一刻，宫琊的身影已经抢出了小女孩，将她抱在怀中，冷冷地盯着那四个士兵。
“下辈子记好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清淡的声音吐出的残忍语句就是那四个士兵这辈子听到的唯一一句话。
抱着小女孩走远了，宫琊才放开了刚才盖在她眼睛上的手，将她放下，细细地盯了她一会，有些失望地站起了身。
除了明亮之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而且，就算是明亮，也不是同一种。
“你家在哪里，我找人送你回去。”负过了手，宫琊淡淡道。
“可是，我的爹娘……都在刚才被杀了。”小女孩并没有动，垂下了眼，小声地道，“我没有家了。”
宫琊的眉挑了挑，转头打量那小女孩，的确，她身上被溅到了一些血迹，而脸上的灰尘也被泪痕划得乱七八糟。“那你想怎么样？”
“哥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不可以收留我？”小女孩抬起头来，扯住了宫琊的袖子，明眸里闪着祈求的光芒。
“不可以，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宫琊一口回绝，转身走了。
宫洺汐说得对，就算可以救一个人一时，却不可能救他一世。人，最终，还是必须学会自救。
顿了顿脚步，他察觉到那小女孩一直跟在他身后，等他停下来，她也停了。
摇了摇头，宫琊举步往前走，只当过一会，她见自己不理她，就会离开了。
孰料这想法完全错误。
宫琊瞅了瞅天边落下的夕阳，天空中似乎还隐约地挂起了一抹月亮，再转脸往后看了看，那抹瘦小的身影依然紧跟着他。
叹了口气，宫琊转过身去，看着她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小女孩瑟缩了一下。
“原来你在这里。”夜魅炀的声音响了起来，随之人影也出现了。
“王爷。”转过了脸，宫琊朝夜魅炀点了点头。
“这是谁？”夜魅炀看了眼跟在宫琊身后的小女孩，奇怪地问道。
宫琊苦笑，无奈地道，“刚才看见几个士兵想对她……所以救下了她，可是她又说没地方去。”
“一个小女孩，你总不好让她就这么自己流浪吧？”夜魅炀拧了拧眉，朝那小女孩招了招手。
女孩有些迟疑，但还是慢慢地小步地移了过来，怯生生地看着夜魅炀，脸上的泪痕还留着，眼神中残留的恐惧一下子便尖锐地刺进了他心里。
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猛地撞击到了，一瞬间夜魅炀几乎要红了眼眶。
深呼吸了一口气，夜魅炀拍了拍女孩的头，笑笑，道，“你就跟在我身边，负责我的衣食住行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