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听得祝玉瑾疑窦横生,想张口询问原因,但料想这或许是芳妃为她的儿子所设的计谋,不会多说什么,于是便点头应允。
第二日,接近午时的时候,祝玉瑾去了养心殿。
项弘显然没有料到最近频频发生摩擦的夫子会来养心殿,于是取消了本来要去椒房殿找司马洛柔的事,在偏殿里等着祝玉瑾的到来。当看到身着一袭青色衣衫的夫子走进来的时候,项弘一下迎了上去,还要主动行礼,吓得祝玉瑾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你给臣行礼,这不是折煞臣么?”祝玉瑾说道。
项弘左右看了看,把那几个侍奉的太监赶了出去,随后道:“夫子,你能来找我,我开心啊!给你行礼行的是师生之礼,理所应当嘛!”
看着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祝玉瑾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道:“几天不见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项弘嘿嘿一笑,“那还不是夫子教的好么!”这话完,兴奋的道:“夫子,夫子,今天你来要教我些什么呢?要不也教我剑法吧?就像你教焕洲的那样!”
祝玉瑾听到项弘说起冯焕洲,便想起了昨日在苍松庭里发生的事,于是便道:“昨日在苍松庭,你为何无缘无故的打焕洲?”
项弘一愣,有些底气不足的道:“因为……他自称了奴才啊……”
“真的是这样吗?”
项弘看了祝玉瑾一眼,他脸色发红,一咬牙,道:“好吧,不是因为那个!是因为嫉妒,朕嫉妒了,嫉妒他可以得到夫子的教诲,朕求了夫子那么久都没得到东西,他居然那么轻易的就得到了!朕当时看着他就觉得不爽,好像是他把朕的东西抢走了一样!”说完这一番话,他微微凸起的喉结动了动,盯着祝玉瑾,欲言又止,随后,眼眸低下来,“夫子只能教朕一个人!”你只能是朕一个人的夫子!
如果说之前那些话、那些动作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那么项弘这么一番充满感情的话,让祝玉瑾有些心中紧张;自从懂事以来,能够让她心中紧张的只有两件事——第一,被人攻击,第二,被人喜欢。这眼前的情况,有些恐怖的是,她听到他的这一番话后,心中居然有一些微妙的感动!紧接着身体开始有些颤抖了。
深吸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项弘这番话。“你……你……这样太霸道了!”她不知道她现在的语气有多令人误解。
项弘抬起头,上前一步抓住祝玉瑾的手,激动的道:“夫子,你答应了吗?答应你成为我一个人的了吗?”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表白!祝玉瑾抽出被项弘紧握着的手,而后轻轻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听到我说答应了吗?”
项弘捂着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夫子,你答应了啊,看看,你刚刚不是说了答应了吗?”
祝玉瑾决定不理他,从身上放下书袋,掏出了一本她手写的《孙子兵法》,项弘凑上前一看,他认得那四个字!居然是孙子兵法!
“天哪!夫子……你……你……真的吗?真的吗?”项弘指着祝玉瑾手中的书,激动的说话开始断断续续。
祝玉瑾噗的一笑,“我都拿来了,还有假吗?”
“啊!夫子!我好爱你!”项弘一激动,上前一把抱起了祝玉瑾,在偏殿里转了几圈,祝玉瑾大声喊叫,让他把她放下来。
项弘突然停下来,皱了皱眉头,“夫子,你怎么这么轻啊?”
祝玉瑾脸红心跳腿发软,一掌打在他的脖颈上,项弘大叫一声,手一松,她掉在了地上。
“夫子!你那么轻,怎么出手这么重?好痛啊!”项弘捂着脖子说道。
祝玉瑾故作生气的道:“下次你再这样,就不止痛了!”这话完,她拿起地上的书,走向偏殿的茶座前,道:“好了,项弘,过来。”说着,她翻开了自己手写版本的《孙子兵法》,却不见项弘走过来,转头看着他,“项弘,你怎么了?”
项弘眉头紧皱,脸色凝重,“夫子,你有没有听到,殿外有哭喊声。”
祝玉瑾心头一惊,再看窗外,此时正是午时!
本以为外面的哭喊声是女子发出的,但是侧耳一听,竟然是男子发出的,且声音悲戚嘶哑,充满了绝望和赴死之意。
在午时跑到养心殿前哭喊,却没有侍卫和太监驱赶,种种迹象表明,这或许就是芳妃娘娘设的局。
殿外。
吏部尚书冯章跪在养心殿的石阶前,他头发蓬乱,身上的囚服也破烂了,嘴唇干裂,声音嘶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哭喊着:“皇上!皇上!罪臣冯章前来辞行!”这话完,对着殿前磕头,直起身时,额前已经青红一片了。
祝玉瑾一惊,站起身,看着项弘的反应。她知道这个冯章,是前些日冬至宴闹剧的替罪羊;当日,祝玉瑾本想利用龙袍事件引起曹禄中的注意力,顺便扳倒仅次于曹禄中的奸臣王丞相,没想到王丞相把责任全部推给了进献给他黄袍的吏部尚书冯章身上。王丞相掌握着冯章一族的把柄,倘若冯章不认罪,那么他们一族人都要遭殃。
虽然没有扳倒王丞相,但是却成功的引起了曹禄中的注意力;曹禄中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整理朝政和众大臣身上,如今朝廷腐败成风,虽然曹禄中对此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发生了王丞相的龙袍事件后,曹禄中才明白,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觊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所以他开始拉拢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大臣;曹禄中把大量精力放在了这些事情上,对项弘便松懈了,这也给了项弘更多的学习的机会。
如今这冯章跑到殿前来哭诉,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呢?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曹禄中便把持朝政,如今已过将近三年!”冯章几乎字字声嘶力竭,“三年啊!皇上三年未曾露面,群臣惶恐!不得不拉帮结派,听从曹禄中的摆布。朝中腐败攀比,朝外税收苛刻,天下要大乱也!然而曹禄中对此视而不见!一味的为自己以后的事坐着打算!皇上啊,他是等着您下台,逼着您下台啊!罪臣卑劣,没有把持住内心,为求自保只能求助王丞相,没想到最后做了王丞相的替罪羊!皇上啊!您快醒一醒吧!要不然这天下真的成了曹禄中的!项王朝就彻底完了!”这话完,冯章在外一阵要命般的咳嗽,祝玉瑾听来,这冯章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