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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残缺的记忆

从将军夫人的风雅居出来,上官枫又径直行到老夫人的院子,却被老夫人身边的冯嬷嬷拦了下来,只说老夫人午睡还未醒,上官枫便朝着老夫人的屋子拜了拜,这才回去自己的晚枫院。

杏红和张氏忙着收拾行李,虽在得知三小姐要回来后,院子已经里里外外整理过了,但张氏仍是不放心,要自己确认过才行。

上官枫没管忙着进进出出的人,只一个人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暗自感叹,又回来了啊,可就算是提议接自己回来的人,内心里也是不愿她回来的吧,如此就让她老死在青北又有何妨呢?

这人活在世上,顾虑真是不少,即便是她这个自称生无可恋的异世之魂,不也诸多顾虑吗?她不敢死,并非惜命,只是不敢,这大概和她残缺的记忆有关。

她是带着满心的悲伤和自责在如今这个身体上醒过来的,或许是潜意思的自我保护,让她忘了上一世她是如何离开的,同时也忘了一切和悲伤痛苦记忆有关的事情。

刚醒来时的情况也确实挺乱的,上官汐,也就是双生子中活下来的四小姐和前身同时落水,被救起后发热昏迷,情况危急,寻遍了都元城大大小小的大夫,都只换来了摇头。

也不知是谁嘴快说了句“莫不是三小姐和四小姐五小姐命里相克?”,这话在当时几乎要为上官汐准备后事的苏氏和老夫人听来,犹如溺水者手中的稻草,于是她就被匆匆忙忙打包送出了府。

其实,上官枫的情况更差,人都死了……

可毕竟外人看来“上官枫”还活着,而且除了脸苍白了些,也没什么大问题。

自然,将上官枫送去青北那等偏远之地,上官坤是不同意的,可是拗不过妻子母亲的劝说,甚至哀求,以及上官枫平静求去的决心,最终也只得同意了,同时修书一封给远在边关的上官明烈,交代他要多加照顾,青北和西北边关不算远,甚至可以说是很近的,自己照顾不到,让儿子照顾照顾也好。

当时发生的事情太多,起初的脑子也比较混,直到夜宿在临水镇客栈时,上官枫的大脑和身体才允许她多想些事情,她就这么定定的望着池塘平静的水面,脑子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跳下去,跳下去就解脱了。”

而她正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张慌张失措、恐惧后悔的憔悴面容,那几近崩溃的样子,让她瞬间被悲伤覆盖,甚至绝望,可这份绝望之感奇迹的把她从寻死的死路中拉了回来,打消了她寻死的念头,却也诱发了她脆弱心脏的病发,然后就遇到神医布治了……

“小姐,来,喝水,屋子已经整理好了,缺的也跟王管家说了,过会子会差人送来的。”杏红给上官枫倒了杯水,怀念的看了眼院子,“这里还是老样子,小姐最喜欢在这里喝茶看书了。”

回忆被打断,上官枫转头对着杏红笑笑,举杯轻抿。

“小姐,你不难过吗?老夫人明明没有休息,奴婢看到冯嬷嬷就是从老夫人屋子里出来的……”明明并未午睡,分明是不想见三小姐。

“你也知当年之事,祖母和母亲不待见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上官枫表情不变地回答。

杏红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当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到小姐的头上,再说二姨娘都已经去了,五小姐夭折,夫人也不是全无责任,凭什么要让小姐承担……”杏红还欲再说下去,感受到自家小姐凌厉的视线,讷讷的禁了声。

“这话今日说过就好,他日不可再说!”上官枫警告。这事心里想想无妨,自己面前说也无碍,就怕这丫头忍不住在外面胡言乱语,到时候吃苦的只会是她自己。

明白杏红也是为自己不平,过了半晌,上官枫才无奈淡淡安慰道:“你也知府上关于我的传闻,说我的出生便是来克母亲的双生子的。”见杏红急急地想反驳,上官枫举起手示意其别说话,才接着道,“起初母亲和祖母均是不信的,虽祖母信佛,但这种谣传也不会真往心里去,母亲对我也只是漠视而已。可五年前,我与四妹妹两人同时落水,同时被救起,同时发热昏迷,而我,第二日便醒了,四妹妹却始终高热不退,大夫都连连摇头了,若是你是母亲,你还能笑脸迎我吗?”

上官枫抿了口水,叹气,“更何况,我一离开四妹妹就当真活了过来,半点病状也无,你不必说什么,离开前我看过四妹妹的,那是真的病了。”如此,连她都相信了那个传言,更何况是祖母和母亲,她是真的不怪任何人。

奶娘张氏忙完了,拿着秀活走来,听到上官枫的话,开口叹道:“我的三小姐啊,老奴宁愿你别看得这么明白。”谁也不怪,那就只能责怪自己,都替别人想好了理由,苦全自己受着。

上官枫笑笑,不再说话,转头看着院中的两颗巨大枫树,在风中摇曳生姿,突地想起“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话。

………………

风雅居,将军夫人院落中,见上官枫离开,钱嬷嬷走上前凑到苏文雅身边低声说道:“夫人,路上三小姐倒是没有什么异样,该吃吃该睡睡该赶路时赶路,只是比以往沉静了许多,却也不如以前胆小了,依老奴看人的眼光,也没看透这个三小姐,老奴觉得不好捉摸。”

“哦?”苏文雅回想刚才见上官枫的过程,她始终低垂着头,说话行礼都规规矩矩的,没有半句废话半点多余的动作,低垂着头看不到她的眼睛也看不到表情,不过周身散发的淡漠气质,让苏文雅也确定上官枫不会是表现出来的这般怯懦,便也肯定了钱嬷嬷“不好捉摸”的评价,“听门口的护卫说,是慕容府的人送你们回来的?”

“正是,临水镇投宿时,恰巧遇到一同投宿的慕容少将军和单侯府的小公子,老奴看少将军似对三小姐有些不同,护卫是少将军第二日赶路离开前安排留下的。”钱嬷嬷想了想,把客栈后院看到的也一并详细的说给了苏文雅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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