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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坠崖

情况相当危急,多待一刻便多一份危险,稍有不慎更会命丧当场。我慌忙中脚一跺跃到横梁上,顿时十几人跟着跃起,数把长剑刺来。此时屋顶唰唰由上而下自青瓦中刺入十几把剑,南面又跃起数位道士,手持长剑舞成剑网,不得已,我向北面窜去。

抢出十丈,后背伤口疼得厉害,手一摸全是血,只觉伤口越来越痛,妙真气渐弱,脚下不由得慢了下来。瞬间身后一群道士赶到。我忍住伤痛,一路狂奔,想左右突围,两边却被凌度与凌空看得紧紧的,身后道士们紧紧跟随,最近的便是凌虚道长,长剑离我不过五尺。

不一会便跑到后山,我一下跨过婴灵母亲的坟墓,暗地里大喊糟糕。再奔数十丈,前面一转,正是刚和樱灵来过的悬崖。

到了悬崖边,我急停脚步,转了过来。众人也纷纷停住,持剑不前。

我说,武当诸位道长一起对付一个后生小辈,不怕武林中人笑话吗?

凌虚道长冷笑道,我们不说,你又是个死人,江湖上谁又能知道。

忽然有人从他们身后跃起,挥起双掌拍来,那人黑衣黑冠,清瘦长眉,正是太虚道长。

掌风刺痛双眼,众位道士也同时挺剑刺来。

我将体内妙真气运至极限,盼金钟罩能扛住,同时提起双手去接太虚道长的双掌。只听“啪”的一声,我与太虚对住了两掌,腹部、大腿同时受剑,内劲纷纷透剑撞来。我浑身一震,吐出一口血,向悬崖外飞去。

我问方丈,我看了这么多武林大侠传记,怎么他们坠崖从都没见摔死。

方丈说,摔死的人更多。这些人都没做传记。

我问,为什么不做传记?

方丈说,一个大侠,一定会是善终,一定要有好的结局。如此这般,才会有教育意义。做了大侠,结局是死得惨烈,哪位小朋友会立志将来做大侠?父母又怎会同意自己的小孩做大侠?所以摔死的,死状惨烈的,甚至是死掉的,便不做传记。

我想了想,有道理。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小心坠崖了,会不会死?

方丈说,那要看你家祖坟埋在哪里。

瞬间,我穿过厚厚的云层,下坠速度越来越快。我看见了,崖底根本没有水色山光,鸟语花香,是或高或低,奇形怪状的山石。如果摔下去,只怕魂魄都要摔散了。

我伸出双手,想抓住峭壁上的枯藤,无奈离峭壁有数尺之遥。

我向身下急拍了数掌,下坠之势顿减,旋即又越落越快。这时脑筋忽然灵光,改为向外拍掌,人向崖壁斜撞过去。

一近崖壁,双手一伸,握住了壁上老藤。老藤被下坠之力扯断,下坠之势却减弱了不少,慌乱中又抓住一根老藤,老藤再次被扯断,如此反复扯断了十来根,下坠越来越慢,心里大喜,暗忖祖坟必定埋了个好风水处。谁知再抓时,崖壁上光溜溜的,已没了藤条。

我只得继续向下拍掌,忽然发现离地已不过四五十丈,全力施为,只挥出三十余掌,达摩气便使光了,又使妙真气拍了二十余掌,离地大约只剩十几丈时,内劲全部消耗殆尽。

我重重的摔在山石上,嘴里喷血不止。一摔之下,人又弹起,落在山石间的勾缝里,没了知觉。

隐约间,只觉得头昏昏沉沉,浑身如同粉碎了一般,疼痛难受,忍不住叫起来。有人用瓷勺撬开我的嘴,喂了不少药,只觉得嘴里苦涩之极。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时,看见一张张朴素却历经沧桑的脸。个个面露喜色,有人说,太好了,这少年终于醒了。

我想起身,却浑身不能动弹,试着张嘴说话,总算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是哪里?

有人道,这里是武当山下燕子沟,你是哪个村的?小哥你真是命大,爬山摔下来的吧?我们去山里采些药草,正好遇见你,初始还当你和八年前的女人一样摔死了,后来摸了摸还有心跳,几人轮流把你背了回来……

我指了指胸口,有人便伸手到我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几个人惊愕,说你身上怎么带得这么多钱?我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

我软弱无力的说,你们把我送到汝州,打听一文神医在哪里,将我送过去……这五百两就给你们……记得走时别让别人看见……你们救了我的事……也别说给外村的人听……

大家一听,惊喜得欢呼起来。那村民紧紧抓住银票,说我们当然不会说,难道想多几个人分银票吗?只是,此话当真?

我点了点头,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只感觉自己浑身摇曳个不停,睁开眼时黑漆漆一片,周围全是药草的味道。

不一会停了摇动,听到有人问,你们是哪里人?去哪里?这牛棚车里是些什么?

有人答道,官大人,我们是武当山下燕子沟的,听说汝州奇缺天麻,我们便采了些,想去碰碰运气。

先前问话的人说道,原来是些采药的村民。汝州那边既然缺,你们此行定会赚不少银子。

有人笑道,这些碎银给官大人喝茶。借您吉言,若真赚不少,回头再请几位官大人吃吃好喝。

那问话之人也笑道,各位客气了。这便过去吧。路上注意牛粪,最近上头查卫生查得紧,县长交代今年我们要创卫生县城,可别让牛拉得到处都是。

有人回道,那是自然。我们燕子沟村民最爱卫生,最讲卫生。

路上这些村民对我照料得很好,半夜找些偏僻的地方生火帮我熬药煮粥,这些村民长久采药材卖,也懂些医理,快到汝州时,虽还是浑身不能动弹,但已是醒的时候多,昏睡的时候少。

这日,村民来到汝州,打听到妙手神的住处,便驾着牛车赶了过去,路越行越窄,几人干脆直接轮流背负着我前行,等上山来到半山腰妙手神的医馆时,几人累得几近虚脱。这几日连夜赶路,他们吃了不少风霜之苦。

妙手神很忙,阿芳接待了我们,看到我时吃了一惊,说你这是怎么了?受伤厉害么?

没等我开口,村民七嘴八舌的把我坠崖描述得如同亲眼见到一样。

我被医童和村民抬到里屋,我被安置好后,便叫村民回去,反复叮嘱不要说给其他村民听关于我的事,又叫阿芳从我怀里拿出二百两的银票分送给村民。村民们说你放心,我们没什么文化,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何况小哥你给了我们这么多钱。

等妙手神空闲下来给我把脉,阿芳重述村民的话时,我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一张美若天仙的脸正焦虑的看着我,见我睁开眼睛,不禁眉开眼笑,说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怎么摔成这样?

原来是永安郡主。我伸手轻轻拍了拍郡主的手背,说没事,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下来了。

永安郡主握住我的手,说你真是福大命大。你安心养病,下人伺候你我不放心,我亲自来服侍你。

傍晚,郡主扶着我喂我喝药时,妙阳真人走了进来。

妙阳真人问我究竟怎么回事,我便将去武当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妙阳真人皱眉道,武当竟无耻到这地步。

我说还有两个月就到五月三十了,我在这之前…还能复原吗?

妙阳真人说你虽受了内伤,筋骨却未损。换成其他人或许两个月并不能够痊愈,然而你习得我妙真气,又通大周天,再辅以我炼制的妙真金丹,最快月余,便能恢复原样。

七天后的清晨,在永安郡主的精心照料下,我已经能下床慢慢行走。我很高兴,在院子里忍不住多走了几步。下午妙阳真人接我去东厢房打坐练妙真气。

妙阳真人说,妙真气擅防,通五脏,修六府,这些日我帮你把脉时发现,妙真气已不弱于达摩气。我在想,或许能将你二气合一,直通乾坤。若是你不行,世上恐怕再无第二人有这样的机缘。一来佛道不两立,绝不会有人能身兼佛道两家之气;二来佛道之气修行方法相反,佛主外,道主内,练会一种,很难练会第二种,好比你惯用右手夹筷吃饭,再去练左手,相比不会拿筷子的婴儿还难。第三,你大周天已被达摩气打通,妙真气刚修炼了些便能周身筋脉循环,所以进展神速,一日千里,如今居然能与达摩气齐头并进。如果你能打通乾坤,你的内伤或许能立即愈合。

我说气通乾坤,我可不敢指望。你都说了,至今只有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才通过乾坤。

妙阳真人说不妨试试,就算不能通,对你恢复也只是有益无害。

我不愿拂了妙阳真人的意,只好打坐,按照妙阳真人的指示,引导妙真与达摩两股气在筋脉间缓缓流动,妙阳真人则用内力帮我安抚周身穴位,将我筋脉扩张。

直到第十日,妙阳真人说今日你引导两股真气丹田里融合试试。

我按照妙阳真人说的,将两股真气运至丹田,尝试融合,谁知两股真气一对撞,不但没有融合,反而在丹田里乱窜,接着沿周身经脉四处游荡。我感觉快要爆炸似的,浑身滚烫。我叫道,真人,救我!

妙阳真人双手贴在我背后,运气帮我引导妙真气,半株香的时候后终于压住了达摩气,两股气这才不乱窜。我重新分别运气,将妙真气与达摩气分别归位,只觉浑身舒畅。

我站起身来,妙阳真人说你试试看感觉怎样。

我伸伸手,又蹦了蹦,向远处墙上轻拍了一掌。掌风激荡,挂在墙上的字画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我说感觉没什么不一样。没打通乾坤。

妙阳真人哈哈笑道,乾坤是未能打通,可是你现在不是已经能活泼乱跳了吗?

我一呆,这才发现原来我受的内伤已经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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