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350000000035

第35章 Epitaph 墓志铭

Lou是个很矮很胖的人,她小时候有段时间曾经为此自卑过,但现在已经能大大方方地拿自己的身高体重打趣了。许多病人都听到过她当笑话讲的一段话:“我弟弟一米八十二,只有六十五公斤重,我很久都想不通,为什么吃一样东西,我长成这样,而他却那么高那么瘦。后来我总算明白了,我们从福建搬来法国的时候,我已经十六了,他只有十岁,那些取代豆浆豆腐乳的牛奶起司花生酱在我身上变成了脂肪,在他身上却长成了骨头。”

这番话,Lou对方杰雯也讲过,她觉着这姑娘很可怜,这样年轻漂亮,却就要死了。她以为杰雯会害怕,总想说些什么让她高兴起来。结果却发现这个年轻的、漂亮的、快要死了的姑娘比她看得还要开,反过来安慰Lou,半开玩笑地说Lou算是她看到过的两百斤的人里面比较显瘦的,还总喜欢用一台很大的经典款宝丽来相机给Lou照相。

在南特养了一段时间的病之后,杰雯反而变得圆润了不少,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少有的稍纵即逝的娇艳,不再像个模特,更像个真真切切的女人了。而Eli总是穿着洗过没有熨平的牛津纺衬衣、牛仔裤和威尔森网球鞋,和他第一次到医院来的时候判若两人。就Lou所知,他停掉了手上所有的工作,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公寓,只为照顾杰雯,甚至还去上了急救课,并且在他们住的地方备了一台傻瓜式自动体外除颤器。Lou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样坚持,而杰雯也再没说过要赶他走的话。

每次杰雯身体好一些,Eli便会带她出去,去不了很远的地方,却也已经把卢瓦河谷地区值得一去的地方都走遍了——他们去达昂布瓦斯看达·芬奇的墓地,香堡,雪瓦尼城堡,圣皮埃尔和圣保罗大教堂,在布列塔尼公爵城堡搭乘敞篷四轮马车,去小荷兰市场,或是维阿尔木广场上的跳蚤市场买东西,傍晚时分,夕阳渐渐将河流染成红色,坐在卢瓦河河岸的露天咖啡馆,看着满载各种热带原木的巨大货轮在眼前来来往往。

每周一到两次,Eli送杰雯来医院复诊,偶尔碰到Lou就会跟她说起路上发生的事。都是些极小的事情,比如杰雯在乔治斯·戈蒂埃甜品店看着各种各样的蛋白杏仁饼和水果香糖流连忘返,最后又买了一大板巧克力。接待他们的店员是个白发的老头儿,跟她说笑:“千万别一下子都吃了哦。”那语气就好像她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而她也就像个小孩子似的笑着回答:“知道了,但我们是两个人啊。”

或是在埃尔德勒河的游船上,相邻的位子上坐着一伙儿游学的美国人,全都长得白而圆润,仗着讲的是外国话,一路上聒噪个不休不歇,斜睨着他们说道:“那个女孩子真美,那家伙真走运。”

Lou有时候也会提醒Eli,杰雯身体不好,不能太辛苦了。

他说他知道,又带着些自嘲的笑告诉Lou:“我答应过带她去遥远的地方,去看所有她未曾见过的东西,结果却只能带她在周围逛逛。”

两人去得最多的就是普勒冈的港口,从南特开车到那里也不过就是一个钟头的车程。杰雯很喜欢那个地方,说小镇最南面的一个海湾跟她在美国时去过的一个地方很像。

二零零七年的秋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他们在那里待了整个下午。Eli的旅行车停在一片无人的海滩上,窗外是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的雨幕。他让杰雯靠在他身上睡一会儿,她便很听话地枕着他的胸膛,没有睡,也不讲话,他伸手环抱住她,很久都没变过姿势。一周之后,他们回到医院复诊,杰雯很随便地告诉Lou,他们Pacsé了。Lou跳起来,抱住她说恭喜。但她仍旧是淡淡的,Eli也看不出特别高兴。

他们很快就在那个海湾附近买了一座小房子。一时间,那栋两层楼的建筑以及门前的小花园成了杰雯生活的中心。只要身体稍好一些,她就停不下来,做了许多事情。到了第二年春天,那里已经全然是一副小家庭的样子,起居室里摆着她到处搜罗来的瓷器和小人偶,院子里满是长疯了的迷迭香、玛格丽特玫瑰、半边莲、金钱草、含苞待放的茉莉和各色的月季。

Lou时常带着五岁大的女儿Cécile(塞茜尔)过去玩,杰雯跟Cécile混得很好,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在颜色鲜艳的塑料小盒里盛上泥土,埋下各种不知名的种子,然后一脸期待地等待破土而出的新芽。

也就是那一年的五月,杰雯发现自己怀孕了,但那个意外而来的幼弱的生命只在她身体里存在了不到七个礼拜,妊娠反应和堕胎带来的并发症差一点要了她的命,她在手术台和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一天一夜。

手术之后的那天夜里,Lou看到Eli站在医院楼下的空地上,点燃一支烟,而后任由它在指间慢慢地燃尽。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星期六,为期一周的微笑节即将结束,许多人聚集在离医院不远的广场上庆祝,欢乐的音乐声和不断升腾起的焰火让他看起来愈加孤单冰冷。

Lou想起杰雯第一次到医院来的时候,他在手术室门外泣不成声的样子,杰雯曾那样冷酷地嘲笑他:他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也会哭。但现在,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而杰雯从麻醉中醒来,却会说,她也曾幻想过,留着那个孩子。

这句话让Lou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女儿,想起Cécile也曾是个七个礼拜的胚胎,那个时候,自己是那么快乐,无论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只要想到就快做母亲了,一切都变美好了。

“你的身体状况,生孩子不太可能。”Lou对她说。

“我知道。”杰雯回答,“我早已经准备好了,但他还没有,如果能有个孩子……要是男孩儿就能跟他一起打球,女孩子可以站在他脚上跳舞……”

她没再说下去,反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Lou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杰雯说的“准备”,不是堕胎,而是死。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适合做父亲的人。”杰雯用这样一句话结束那个话题。

“没人生来就能做父母。”Lou提醒她,说出来才意识到自己又讲了一句完全没意义的话,杰雯是没有选择的。

那次手术之后,杰雯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等她出院回家了,Lou又像从前一样去普勒冈看她。但那个曾经欢乐的小院子却终究不是从前的样子了,杰雯的身体一直没能复原,Eli也顾不上侍弄那些花草,秋意渐浓,然后冬天来了,院子里的植物也就逐渐荒芜。

杰雯断断续续地告诉Lou,在她住院的那段日子里,Eli几乎毁掉了所有她收藏的小瓷偶。每天她入睡之前,好像都能听到那些瓷器碎裂的声音,听到他在她耳边喃喃地说:“要结束,就都结束。”

到了二零零九年的春天,杰雯的身体每况愈下,肺动脉高压发展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她已经不可能再接受手术了。Lou知道她就要死了,Eli和杰雯自己也都很清楚。但大多数时候,他们对死这件事都表现得很漠然,特别是杰雯,她看起来并不害怕,甚至可以说等着那一天到来。她总是在谈论那些身后事,用一种开玩笑似的方式,却又好像是认真的。

南特的夏天来得很迟,七月的一天,Lou又去普勒冈探望杰雯。吃过晚饭,她和杰雯坐在二楼的露台边看一部讲地震的电影,Eli在一旁看报纸。

“不要把我埋在土里,我有幽闭恐惧症。”杰雯突然笑着对Eli说,好像只是在讨论电影里的事,“如果可以,请务必把我烧成灰,装进糖罐,放在厨房的窗口或者起居室的视听架上,要么干脆一把撒了,如果你害怕鬼魂的话。”

“我不怕鬼魂。”Eli回答,仍旧靠在沙发上看法国世界报。他藏在报纸后面,Lou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得到文艺版上半个版面的芭蕾舞剧演出广告——乔治·巴兰钦的《珠宝》。

片刻之后,Eli随口念出报纸上的一句话:“他不要剧烈的快乐,取而代之亦没有深刻的绝望,这是他处世的哲学,也是他幸福的源泉。”开玩笑似的拜托Lou把这句话刻在他的墓碑上,说完就放下报纸默不做声地到楼下去了。

杰雯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电影结束,都没有再讲话。Lou突然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但她很快就说服自己,这年头已经没有此类殉情的事情了。

就在几天之后,杰雯出现了心衰的症状,又被送进医院。那天Lou值夜班,一直到晚上上班的时候,才从同事那里听说这个消息。她觉得有点奇怪,Eli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告诉她一声?之前杰雯进医院她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Lou去病房看杰雯,Eli也在,两人似乎正在争论什么,看到她来就闭嘴不说了。Lou找了个机会把Eli叫到外面,警告他:“你不能这样对她,她现在情况很不好。”

“我知道她情况不好,所有人都知道,恐怕只有她自己不知道!”Eli大声回答,“她要去巴黎,你觉得她能去吗?要么你去说服她!”

“巴黎?为什么?”

“去看芭蕾。”他笑了一声,听起来有些凄然,“我没办法说服她,为她我什么都能做,只有这么一件事情,我没办法改变。”

Lou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也觉得自己不合适过问太多,只能要Eli暂时先答应杰雯的要求。Eli听了Lou的话,订了两张巴黎歌剧院的戏票,日期是八月二十九号,对杰雯说,如果到时候她身体好一些了就可以去。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也都抱着一线希望。

那之后的几个礼拜,Lou每天都去病房看杰雯一眼,她跟Eli总算不赌气了,但两人之间总好像有些不同于往常的气氛。Lou为此很着急,她知道杰雯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几乎不能平躺着睡觉,离别的时刻也许不远了,她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个人带着这样的情绪说再见。

Lou试图跟杰雯谈谈,虽然她自己也并不很懂这些感情的事情。她问杰雯:为什么要跟Eli赌气?为什么非要去巴黎?

杰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对她说了许多毫无头绪的话,说很久以前就曾无数次地想象生命结束之前的感觉,有好几次,以为自己已经离终点很近了,结果却又不是。直到有一次,她遇到一个人,因为他,她开始徒劳地幻想,或许命运会网开一面,或许她可以有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和他在一起,然后又是一次失望。她离开他,虽然很艰难,却也很值得。四年前,她在米兰,坐在观众席的角落里看他跳舞的时候,觉得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戏演了两个小时,她就哭了两个小时,旁边的人都以为她疯了。她回到法国,带着一种此生无憾的感觉,站在拉波勒海滨的礁石上,终于被推到了极限。那一次之后,她发现死原来是这样平静简单,相反,活着要更艰难一些。而在她往生之后,仍旧会有一个人替她继续跳舞,五年,十年,甚至更久。

这番话让Lou觉得她真的已经准备好了,但很快她又对Lou说,她其实还是怕的。

她对Lou说起最近反复出现的梦境,在梦里她已经死了,浑身冰冷僵硬,先经历冰,然后是火,无以复加的疼痛,却动弹不得,也喊不出声音。最后,灰烬被一双陌生人的手捧起来,放进一个小小的墓穴,一块打磨过的花岗岩一点一点填满出口,炽白的光线逐渐变窄,她对着那一线亮光大喊: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把我留在黑暗里!却再也没有人能听见。每一次做这样的梦,她都浑身颤抖地在Eli的怀抱里惊醒,听到他在耳边喃喃地说:你不是一个人,不会一个人。

到了八月二十三日凌晨,杰雯又出现一次室颤,急救之后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那天Lou正好休假,从家里赶过来,一直陪着她。

那天下午,杰雯睁开眼睛,看到Eli坐在病床边一张扶手椅上,对他说:“你能回家替我拿些东西吗?”

“你要什么?”他回答,语气一如往常的平静。

“我的枕头,我抱着睡觉的那一个。”

他点点头,看了一眼Lou,就走了。

Eli走了之后,杰雯又侧过头睡了一会儿,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问Lou:“他还没回来?”

“他走了有半个小时左右了。”Lou轻声道,“不会很久的。”

“能不能替我带句话?”

“当然。”

“告诉他……”她停下来,似乎想了很久,笑了笑说,“其实我根本没想好要讲些什么。”

Lou觉得一阵酸楚,但还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开玩笑似的说:“如果是什么道别的话,你最好还是等他回来,自己告诉他,我这人太粗鲁,说不了抒情的话。”

“我恐怕到时候太累了。”

“这只是药物反应。”Lou打断她,“都会过去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傻。”

杰雯闭上眼睛,赌气似的说:“反正不说也罢。”

这句话也让Lou有些气恼,对她说:“告诉他你的感觉,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不管你会不会死。”

杰雯又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回答:“这话我好像对别人也说过,现在才发觉放到自己身上很难做到。”

Lou看着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问她:“你对Eli说过,你爱他吗?”

杰雯摇摇头,说没有。

“那实际上呢?你爱他吗?”

“我不知道,但他的确给了我许多值得回忆的东西。”杰雯回答,很快又笑着说,那可能只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种病许多跟他相处久了的女人都会得。

同类推荐
  • 间谍先生:复仇者

    间谍先生:复仇者

    惊动世界四大情报组织的间谍小说大师福赛斯!福赛斯在英国军情六处秘密工作二十多年,6岁开坦克,19岁成为战斗机飞行员!他对世界各国的间谍手法了如指掌,是美国中情局、以色列摩萨德重点关注对象!同时,他也是爱·伦坡奖得主,8部作品被改编成电影,累计销量超7000万册!间谍的世界,你不能解决问题,你就会成为问题!1995年,一名美国青年在塞尔维亚惨遭杀害,凶手神秘消失,却仍让人谈虎色变。6年后,凶手出现。死者家属重金寻找“复仇者”,必须活捉凶手。“复仇者”为别人复仇,也为自己复仇。然而,复仇计划在一开始就被泄露。身份神秘的凶手,不仅早已获得政治庇护,就连美国情报机构,也全都是他的人。“复仇者”单枪匹马,一步步逼近目标,却发现自己正被卷入一个精心设置的陷阱中……
  • 如此夏天,妙不可言:破碎的梦(三)

    如此夏天,妙不可言:破碎的梦(三)

    她是他死党的妹妹。他们本不该在一起。但是这个夏天却充溢着诱人的暑气。16岁的艾美莉亚-莫雷蒂此夏的心愿很简单:忘掉他哥哥的死党——尼克·格洛斯基——当他从来都不存在。这理应不难:因为他正在汉普顿沙滩消度暑假,不知道又有多少比基尼少女会因他而伤碎了心。他保证不会告诉她们,每一个女孩都是他众多猎物中的一员。这个夏天,艾美莉亚不会再为他彻夜难眠。她要为明年的展演确保每一个芭蕾动作都毫无瑕疵。同时,她也终于准备好去寻找她的生身父母了。然而尼克决定留在城里,艾美莉亚便瞬间动摇了。或许这是个转机,给他们在一起创造机会,只要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尼克已经厌倦了那个风流倜傥的伪装。
  • 瓶中魇

    瓶中魇

    下班后,杨白和往常这个时候一样,步行到车站等候开往自己家里的那班公交车。他看着眼前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子,眼睛里流露出焦急之色,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可还是没有见到25路公交车的影子。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等车的人越来越多,车站显得有些拥挤。一大一小两个乞丐正在人群中乞讨,几乎每个人看到他们迎面向自己走来,都皱着眉头后退几步,脸上挂着十分厌恶的表情。这种景象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杨白已经司空见惯了。小乞丐大概只有七八岁,此时正眼巴巴地望着杨白,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 地震圆舞曲

    地震圆舞曲

    王坤申他来找我的时候,就犯了点事儿。电话里,王坤申强调说他惹了麻烦,他让我记下细节,以备适时的时候好好想想。电话的时候正过安检,他捂住他的包不让开袋检查,以他平时的个性,犟了句嘴。警察说,那请去办公室一趟吧。当即天墨黑,如胶似漆,像墨汁泼洒地沥在空中,深秋有无名的压迫感。去警察办公室的路上,王坤申苦闷地,继续给我打电话。他说,陈总,哦,陈与尘大哥?你看他们干的事!刚开始看他神气的,到这电话宛如一堆乱码。等回来,又接上道,大哥,是你让我坐地铁来的,我说不熟,前进镇也没地铁旁边的俩警察有人就说了,电话你别打,也就是按个程序,让你去接受下检查,看看你的包。
  • 大国工匠

    大国工匠

    书中剖析了中国何以缺少工匠精神,也提出为什么工匠精神才是核心竞争力。笔者提出问题让人思考的同时,不忘给出方法和解决之道,这也是推荐《华夏智库·新管理丛书大国工匠:寻找中国缺失的工匠精神》的原因所在。无论办企业还是在企业做工,都该秉持这种工匠精神,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然后从根本上认识到问题,从而改进和传承。如今可能有人觉得这种精神已经落伍。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不缺一流的设备和材质,缺的正是这种“工匠精神”。工匠精神是一种态度、一种精神、一种情怀,就像书中笔者呼吁的那样,让新时代的我们一起匠心归来吧!
热门推荐
  • 你是我的文艺复兴呀

    你是我的文艺复兴呀

    这是一个汉服圈小透明走向辉煌的轻松向治愈小甜文。程芙:“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汉服小模特,你却一言不合天天带我上热搜?”景忱:“因为...你是我的文艺复兴呀。”你是我的文艺复兴,带我走出黑暗,给我新的信仰和救赎。
  • 红狐

    红狐

    血、鲜红的血、点点滴滴、若断若续地在凝着薄霜的草丛中蜿蜒曲折而去,地哑屏息蹑足循着血迹一路跟踪而行。其时林中还不甚明晰,丝丝晨雾梦幻般在阔叶株树林间萦绕。地哑因兴奋而颤抖的大脚把覆地的腐叶碾出一阵的春寒,喉管有些发痒却不敢咳。地哑不想让恐慌逃命的猎物再受惊吓。捕兽夹是昨日傍晚下的,下夹子时那种期待的喜悦一直延续了整晚的梦境。地哑却始终没有料到运气比做梦还要令人惊喜:夹住的绝不是只野兔。钉夹子的竹桩很深,野兔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拔起的,只有像狗獾子一类的小兽才有拖走兽夹的体魄,何况还是在被狠狠夹咬了之后。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重生影后是巫婆

    重生影后是巫婆

    【1v1重生追妻】男主是工人后期有钱人。女主重生之前是影后和男主有情感纠葛。前世,女主历经劫难成了影后,却被女二和男二陷害导致父母抱妹跳楼,女主在外苟且偷生,后被男主嫌弃女主自杀,重生后男主疯狂追妻......
  • 一纸善恶

    一纸善恶

    步念生前为帝,死后归魂,搅起一阵风云。有人说,步念业极加身堕入地狱,不往生。有人说,步念魂飞魄散,不超生。有人说,步念了却心愿,既隐,不入世。一时间众说纷纭,但只有步念自己知道她如今如何了。————————————“我?向往天地!”“世间不公事诸多,而我偏要多管闲事!”“吾心之言,无心之言。”“吾名步念,不念凡尘,无需挂念。”“亲近之人唤孤阿念,世人悉尊称孤为上仙重楼。”——清秋世家·《虚华》(本文纯属娱乐,作者萌新小白。请勿较真,不喜勿喷,无cp)
  • 宇宙最强基因

    宇宙最强基因

    在夹缝中生存,在牢笼中突破,于血海中挣扎,只为向往那真正的自由…………
  • 做一只正经统子

    做一只正经统子

    作为一个正经的系统,为了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你将会穿越大小世界,最终评级拥有从系统变成人的机会,你以为是甜甜的恋爱?错!这里只有一只不正经的统子..不正经.大型情感之路……
  • 追回前妻和宝宝

    追回前妻和宝宝

    她这个不起眼的私生女嫁给了人人称羡的豪门贵胄孟绍霆。婚礼那天,他如同不会融化的一座冰山,冷的让她心悸。她安分守己的过着她的小日子,喝茶看书风轻云淡。乱了方寸的人,渐渐变成了他。他出差离开三个月,傅家宣布破产,而此时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心怀憧憬想要告诉他好消息,却得知他已经准备好了离婚协议,要娶门当户对的世交千金为妻。.他带着未婚妻远走美国,她却拖着因为流产而不停流血的身子在父亲灵前长跪不起。而后来,当她受尽生活的磨难,终于遗忘伤痛不再爱他,预备嫁给另一个优秀男人的时候,他却忽然回国找到她,就那样望着她,冷笑着,毁了她的婚礼……
  • 血天大陆

    血天大陆

    三百根盘虬卧龙的铜石巨柱,星罗密布,遮天蔽日,高达数十丈,在这片石柱林之上,乃是黑压压的一片,那是嘉雁城最宏伟的三大建筑之一,曾经的天门,如今的北宫武馆。今日的北宫武馆,云台登天处人群密集,而平时用来训练的攀岩铜柱和攀天网也多了许多血士在攀爬,似乎,北宫武馆有大事发生!
  • 猎魂联盟

    猎魂联盟

    当游戏里的魂兽出现在都市,白小虎的悲情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猎魂人和魂兽的斗争中,谁能脱颖而出,一窥神的力量?“我的神座,将传给最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