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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执笔写春秋 下

空中有巨大的长刀斩下,有金色的神锤砸下,有千丈巨剑劈下……

“快,杀了他!”一名大妖在空中狂吼,满眼惊惧。

西门映雪执浩然气以五行本源微粒为墨在天空而画,以天为画布,从东画到西,从春画到秋。

就像他在这个世界走过的二十年的路一样。

幼年在西凉如春天般的美丽,过的悠哉快活,真真是无忧无虑。

那是一段极美好的时光,那段时光自然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有母亲的宠爱,有父亲的威严,有爷爷的庇护,当真是无法无天。

就这么在父亲的呵斥下,在母亲和爷爷的溺爱中,闲来无事画下画,或者莫名去那片胡杨林里看看夕阳缅怀一下过去。

然后便是吆五喝六的游荡在西凉城里,吃吃一碗小面,听听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看看北家闹南家哭的闲事儿,然后晃荡晃荡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就这样没有摸过刀和剑,就这样浑浑噩噩便长到了十六岁,然后去了上京,然后遇见了芊芊,便进入了夏。

那是火热,是柔情万缕是豪情万丈。

那是走向成熟,并最终改变了自己当年的想法。

当年自己就是个路人,是个旅人,只是想在这个世界走走看看,纯粹是散散心。

这一想法一直贯穿到了他的前十六年,从遇见了芊芊之后才发生了改变。

那就是责任,他必须承担的属于他的责任。

于是他在夏季里成熟,成了空岛的小师叔,成了督察院的小院长大人,成了稷下学宫的副院长,然后成了空岛的院长大人,再又成了巫族的王。

这成熟的路程并不漫长,却书写了一段传奇。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却被打破,就是现在,就连这天都要塌下来了,特别是老道临死前留给他的那一句话,就像一座巨大的山一样压在了他的心上。

登天……谁会是第一个向自己出剑的人呢?

西门映雪在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于是一笔走到了西方天,便从夏天……走到了秋天。

有秋风起,有缠绵秋雨落下,有孤灯一盏昏黄,有残红落黄遍野。

于是……有长刀破碎,有巨剑破碎,有神锤也破碎。

所有斩向空岛的武器,全部在他的一声叹息中破碎,当萧瑟秋意起,就连人间,都忽然悲凉。

……

……

唐海棠带着佛子行走在莫干山下,她在这里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天空,然后从头上取下了一只雀钗,递到了佛子的手中。

“当年是冬季,下了好大一场雪。就是在这里,你给了我这只雀钗,却被我……折断,并丢在了雪地里。你捡起了它,并将它修复如新。你可记得?”

佛子接过了雀钗,忽然觉得心里很是悲凉,他抬眼向西方天望去,便是满眼的悲凉。

他轻抚着这枚雀钗,仿佛拨动了心里的一根弦,弹奏出了一曲悲伤的歌,却依然有些莫名。

唐海棠带着佛子从莫干山下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去川南道的路上。

她再次停了下来,抬头间,就见一名大妖从空中坠落。

“当年在这里,你以正大光明拳将南唐太监魏六指重伤,你也重伤。那是春天,有雨,虽有杨柳吐绿,却还是有几分清冷。你可记得?”

佛子在地上坐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再睁开眼睛时,依然一片茫然。

唐海棠再行,行于夹道之上。

“我当初不懂事,想要气你,想去断水刀门,借段水流的刀来杀你。就是在这里,你到了这绝壁下去摘了一把杨柳,为我编织了一顶花环。你可记得?”

佛子沉默数息,再次摇头。

唐海棠带着佛子出现在了牧马原上,牧马原上正是繁花似锦的季节。

“那一年是五月,我们来到了这里。你为我们熬了一锅粥,粥很香,我至今未曾忘记。”

唐海棠在那处小丘上坐了下来,坐看星空万丈。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极为遗憾的说道:“云山没了,我们的家曾经就在云山脚下,那里有一栋木屋子,有一片海棠林,屋子就在林间,我生于海棠花盛开的季节,所以你给我取名唐海棠。”

“母亲本来住在哪里,可是我现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唐海棠的脸上很是萧索,她缓缓的从怀中取出了一面镜子,她照着镜子,用手很轻柔的擦拭着镜面,将这镜子擦得无比明亮。

佛子忽然心里一动,问道:“这镜子……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这是一个破境重圆的故事,这面镜子是我摔碎的,却在你的手里重圆。从那以后,我便不再叫叶悲秋,而叫唐海棠了。”

佛子接过了镜子,便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豁然间无数的记忆涌上了心头。

那是欢喜,是悲伤,是充满希望,是绝望,是又看到了希望。

于是,他也从春……走到了秋。

就在一念之间!

……

……

秋风秋雨秋煞人,也杀神。

西门映雪一笔而知秋,于是便杀了神。

剩下的七个大妖正要仓皇而逃,却发现身在一处奇异的地方,满眼皆是凄凉。

域,神域,西门映雪以浩然气为笔,以黑白二色玄光为毫,以五色本源微粒所画出的符,就是一处神域。

这是空岛七姑娘山和她们所拱卫的天山的力量,这无比强大的力量在西门映雪的手里发挥到了极致,七个大妖放眼所见便是山,七座极高的山,七座萧索的山。

他们从山脚下飞起,却见山间秋叶飘落,却闻山中有一曲弹起。

于是他们坠落,见金色的血在秋雨中落下,落在了满地枯叶上,那些枯叶仿佛变成了金黄色的蝴蝶。

有更多的蝴蝶飞在了天空,向那些破了的洞飞去。

那是云,就像蝴蝶一样漂亮的云。

于是那些漆黑的洞消失不见,天空一如从前一样的幽远而美丽。

西门映雪依然站在天上,他还在行笔,这一笔转了一个弯,便画了一个圆,终点就是冬,无尽寒冬,万籁俱寂。

“这是什么意思?”芊芊轻声的问道。

“这是……轮回,也是神画九重天的第七重——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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