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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唐诗(13)

【注释】

①西岩:即西山,在今湖南零陵西湘江外。

②汲:取水。

③欸乃:摇橹声。唐代湘中有棹歌《欸乃曲》。

④下中流:由中流而下。

这是诗人谪居永州时所作得一首自遣诗,诗人以渔翁自况,寄情山水,抒发了政治失意的孤愤,表现了自己孤高的品格及对闲适生活的向往。全诗生动真切、情景相融、意味深长。

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刺史

城上高楼接大荒①,海天愁思正茫茫。

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

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

共来百粤②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

【注释】

①大荒:泛指荒僻的边远地区。

②百粤:泛指五岭以南的少数民族。

这首诗构思精密,含蓄蕴藉,通过登柳州城楼所见景物的描写,曲折地谴责了当时朝廷保守势力对革新人士的打击和迫害,委婉地表达了诗人的悲愤心情和对友人们的深切怀念。情调虽较低沉,却富感染力量,是一首情景交融的佳作。

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①灭。

孤舟蓑笠翁②,独钓寒江雪。

【注释】

①踪:踪迹。

②蓑笠翁:披蓑衣、戴斗笠的渔翁。

这首五言绝句是诗人谪居永州时作。诗人用简单而细腻的语言描绘出了一幅寒江雪钓图,借助歌咏隐居山水的渔翁,来寄托自己清高孤傲的情怀,抒发政治上失意的苦闷和压抑。

酬曹侍御①过象县②见寄

破额山前碧玉流,骚人遥驻木兰舟。

春风无限潇湘意,欲采花不自由。

【注释】

①侍御:官名,侍御史的简称。曹侍御,名未详,当是作者在京城时的故友。

②象县:柳州属县,在州治东北六十五里。

这是一首酬答友人的小诗。虽然所描写的风景十分优美,但抒发的情思却抑郁苦闷,渗透着牢骚不平。内容与风格的不协调,使这首诗透出一种意蕴难申的特殊风味。全诗比兴并用,虚实相生,能够唤起读者的许多联想。

元稹

元稹(779-831),字微之,河南河内(今河南省洛阳市)人。15岁由明经科及第,授校书郎。唐宪宗时任监察御史,唐穆宗长庆二年拜为宰相,唐文宗时任武昌军节度使,死于任所。与白居易友善,常相唱和,世称“元白”。有《元氏长庆集》。

遣悲怀(其二)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①行看尽②,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注释】

①施:施舍予人。

②行看尽:眼看不多了。行:快要。

这首诗主要写身后的纪念伤怀。起笔平淡自然,不做修饰,接着写人亡物存,勾起悲伤情绪。诗人与亡妻是贫贱夫妻,感情真挚,因而抒情叙事,完全出自内心。

离思(其四)

曾经①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②花丛懒回顾,半缘③修道④半缘君。

【注释】

①曾经:曾经历过。曾,副词。经,经历。

②取次:循序而进。

③半缘:一半因为。

④修道:作者既信佛也信道,但此处指的是品德学问的修养。

这首诗是悼念亡妻之作。诗人运用“索物以托情”的比兴手法,以精警的词句,赞美了夫妻之间的恩爱,表达了对妻子的忠贞与怀念之情。

菊花

秋丛绕舍似陶家①,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注释】

①陶家:陶,指东晋陶渊明。

这首诗写法巧妙、新颖自然,用平常题材写出不平常的新意,给人以新的启发。前两句写赏菊,为下文做铺垫;后两句是生花妙句,进一步开拓美的境界,增强了这首小诗的艺术感染力。

闻乐天授江州①司马

残灯无焰影幢幢②,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注释】

①江州:今江西省九江市。

②幢幢(chuáng):灯影昏暗摇曳之状。

这首诗就是元稹在通州听到白居易被贬的消息时写的。诗人用简练生动的语言,通过“残灯无焰”、“影幢幢”、“暗风吹雨”等一系列的凄凉景象的描写和气氛的烘托,充分表现了诗人对好友被贬的哀伤不平和凄苦的心情。

张仲素

张仲素(约769-819)唐代诗人,字绘之。河间(今属河北)人。贞元十四年(798年)进士,又中博学宏词科,为武宁军从事,元和间,任司勋员外郎,又从礼部郎中充任翰林学士,迁中书舍人。善诗,多警句。尤精乐府,往往和在宫商,古人未有能虑及者。

春闺思

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

提笼忘采叶,昨夜梦渔阳①。

【注释】

①渔阳:本为秦代郡名,辖境相当于今北京市及以东各县,治所在今北京市密云县西南。据《史记·陈涉世家》,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发闾左谪戍渔阳。后因以“渔阳”称代征戍之地。

这首诗描写少妇思念戍守渔阳的丈夫。前两句通过城边、陌上、柳丝与桑林这些意象,描绘出一幅春郊场景;后两句写主人公虽身在桑下,思绪却已经神驰万里,飞到了戍守渔阳的丈夫身边。语言平淡,却是韵味深长。

张祜

张祜(?-849),字承吉,清河(今河北清河)人。年轻时,以作宫词着名。终生未仕,闲隐而终。常用五七律体,有特色者为其中一些绝句小诗。有《张处士诗集》,《全唐诗》存其诗二卷。

何满子

故国①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②前。

【注释】

①故国:指故乡。

②君:指唐武宗。

这是一首短小的宫怨诗。全诗只用了“落”字一个动词,其他全部由名词组成,因而显得简洁凝练。每句诗中都有一个数字,而且句句成对偶,也是本诗的一大特色。

赠内人①

禁门②宫树月痕过,媚眼惟看宿鹭窠。

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③救飞蛾。

【注释】

①内人:唐代选入宫中宜春院的歌舞妓。

②禁门:宫门。

③红焰:指灯芯。

这是一首宫怨诗。诗意在写宫女静夜的孤寂无聊,诗人描写了一个独在月下灯影旁,只能看到鸟巢的宫女拔钗救飞蛾的情景,表现出宫女寂寞凄凉的遭遇与内心的痛苦。全诗造意深曲,耐人寻味。

集灵台①

其一

日光斜照集灵台,红树花迎晓露开。

昨夜上皇新授箓②,太真③含笑入帘来。

其二

虢国夫人④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

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⑤蛾眉朝至尊。

【注释】

①集灵台:即长生殿,在华清宫。

②箓:能驱使鬼神,给人带来祸福的图形或线条。

③太真:杨贵妃为女道士时号太真,住内太真宫。

④虢国夫人:杨贵妃的三姐。《杨太真外传》:“封大姨为韩国夫人,三姨为虢国夫人,八姨为秦国夫人。”

⑤淡扫:轻描。

这两首诗是描写了杨玉环姊妹的专宠。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含而不露,似褒实贬,以极其恭维的语言进行着十分深刻的讽刺,艺术技巧非常高明。

朱庆馀

朱庆馀,生卒年不详,名可久。越州(今浙江绍兴)人,宝历二年(826年)进士,官至秘书省校书郎,《全唐诗》存其诗两卷。

近试上张水部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①。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注释】

①舅姑:公婆。

这是一首请张籍指教的诗。意即临近考试了,我的作品会符合考官的心意吗?相传张籍读后大为赞赏,并有诗回赠,朱因而得名。

崔郊

崔郊,生卒年不详,唐朝元和年间秀才,《全唐诗》中收录了他的一首诗(《云溪友议》卷上、《唐朝纪事》卷五六)。

赠婢

公子王孙逐后尘①,绿珠②垂泪滴罗巾。

侯门③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④是路人。

【注释】

①后尘:后面扬起来的尘土。指公子王孙争相追求的情景。

②绿珠:西晋富豪石崇的宠妾,非常漂亮,这里喻指被人夺走的婢女。

③侯门:指权豪势要之家。

④萧郎:诗词中习用语,泛指女子所爱恋的男子。这里是作者自谓。

这首诗反映了封建社会里门第悬殊所造成的爱情悲剧。诗的寓意很深,表现手法颇为含蓄,怨而不怒,委婉曲折。

李贺

李贺(790-816),字长吉,福昌(今河南宜阳县)人,因避父晋肃讳,不得参加进士考试。曾任奉礼郎。年少失意,忧郁而死。他善于熔铸词采,驰骋想象,巧用神话传说,诗中常带有感伤情调。有《李长吉歌诗》四卷,《外集》一卷。

雁门太守行①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②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③,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④上意,提携玉龙⑤为君死。

【注释】

①雁门太守行:古乐府诗题,多以边塞征战为内容。行:歌行体,古代诗歌的一种体裁。

②燕脂:即胭脂。这里喻鲜血。

③易水:河名,在今河北省西部。

④黄金台:在易水东南十八里,战国时燕昭王在台上置千金,招揽人才。

⑤玉龙:宝剑的代称。

诗人借用古乐府题,通过描写一座将被攻破的边城中所展开的激烈战斗,赞扬了守将誓死保国精神,表达了爱国思想。诗人运用了象征、夸张、暗示、烘托、以部分代全体等方法,抓住特征描写事物,使战斗场面有声有色,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

李凭箜篌引①

吴丝蜀桐②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江娥啼竹素女③愁,李凭中国弹箜篌。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④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⑤。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梦入神山教神妪⑥,老鱼跳波瘦蛟舞。

吴质⑦不眠倚佳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注释】

①李凭:供奉宫廷的梨园弟子,擅长弹箜篌。箜篌:古乐器,有二十三根弦,竖抱在怀中两手齐奏。引:古代乐府诗歌体裁名。

②吴丝蜀桐:指精美的箜篌。蜀中桐木宜为乐器。

③江娥:即湘娥,舜的妃子之一,舜死后,湘娥悲泣,泪洒竹上,变成了斑竹。素女:神话中的女神,传说黄帝曾使素女鼓瑟,声调悲切。

④十二门:长安城有十二座门。

⑤紫皇:天神。

⑥神妪:妪(yù),神女,传说有神女叫成夫人,喜好音乐,能弹箜篌。

⑦吴质:吴刚。传说吴刚被罚在月宫里砍桂树。

这是一首描写音乐的诗歌,诗人并没有去精雕细刻音乐的形象,而是着重写“感”,写音乐给人的感受,描摹了演奏技巧的高超和美妙音乐的巨大魅力。这首诗的最大特点是想象奇特,形象鲜明,充满浪漫主义色彩。

金铜仙人辞汉歌并序

魏明帝青龙元年八月,诏宫官牵车,西取汉孝武捧露盘仙人,欲立致前殿。宫官既拆盘,仙人临载,乃潸然泪下。唐诸王孙李长吉遂作《金铜仙人辞汉歌》。

茂陵①刘郎秋风客,夜闻马嘶晓无迹。

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②土花③碧。

魏官牵车指千里,东关酸风射眸子。

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④。

衰兰⑤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携盘独出月荒凉,渭城⑥已远波声小。

【注释】

①茂陵:汉武帝墓,在今陕西兴平县东北。

②三十六宫:张衡《西京赋》说西京有离宫别馆三十六处。

③土花:青苔。

④铅水:形容铜人的泪水。

⑤衰兰:正值秋季,所以说衰兰。

⑥渭城:原为秦都城咸阳,离长安不远。

这首诗写于由京返洛阳途中,是李贺的代表作品之一。它通过流泪的铜人形象,抒发了自己的深重悲愤。设想奇创,深沉感人;形象鲜明而又变幻多姿,怨愤之情溢于言外。

致酒行

零落栖迟一杯酒,主人奉觞①客长寿②。

主父西游困不归,家人折断门前柳。

吾闻马周昔作新丰客,天荒地老无人识。

空将笺上两行书,直犯龙颜请恩泽。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

少年心事当拿云③,谁念幽寒④坐鸣呃⑤。

【注释】

①奉:同“捧”。觞:举杯敬酒。

②长寿:敬酒时的祝词,犹如现在之祝健康。

③拿:牵引,抉取。云:比喻高昂的志趣。

④寒:喻处境困厄。

⑤呃:悲哀短气貌。

这首诗写诗人客居长安,求官而不得的困难处境和潦倒感伤的心情,带有一种哀愤的特色,抒发了落寞失意、壮志难伸之慨。诗采宾主对白形式抒发情怀,在李贺诗中别具一格。

苏小小墓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①,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注释】

①翠烛:鬼火,有光无焰,所以说“冷翠烛”。

这首诗以景起兴,通过景物幻出人物形象,通过写幽兰、露珠、烟花、芳草等一系列形象,即创造出鬼魂活动的环境气氛,同时也就塑造出了人物形象,烘托出苏小小鬼魂形象的婉媚多姿,同时也反衬出她心境的索寞凄凉,起到了一箭双雕的艺术效果。

武元衡

武元衡(758-815),字伯苍,缑氏(今河南偃师东南)人,武则天曾侄孙。建中四年,登进士第,累辟使府,至监察御史,后改华原县令。德宗知其才,召授比部员外郎。岁内,三迁至右司郎中,寻擢御史中丞。顺宗立,罢为右庶子。宪宗即位,复前官,进户部侍郎。元和二年,拜门下侍郎平章事,寻出为剑南节度使。八年,征还秉政,早朝被平卢节度使李师道遣刺客刺死。赠司徒,谥忠愍。《临淮集》十卷,今编诗二卷。

春兴

杨柳阴阴细雨晴,残花落尽见流莺。

春风一夜吹乡梦,又逐春风到洛城①。

【注释】

①洛城:洛阳(现在河南洛阳)。

这是一首集春景、乡思、归梦于一体的好诗,表达了作者因春天的景物而触发的感情。诗中写作者看到暮春景色,触动乡思,在一夜春风的吹拂下,做了一个还乡之梦。本诗语言虽短浅直白,但炼字极富情味。

许浑

许浑(约791-约858),字用晦,一作仲晦,润州丹阳(今江苏省丹阳县)人。唐文宗太和六年(832年)进士,先后任当涂、太平令,因病免。大中年间入为监察御史,因病乞归,后复出仕,任润州司马。历虞部员外郎,转睦、郢二州刺史。晚年归丹阳丁卯桥村舍闲居,自编诗集,曰《丁卯集》。

秋日赴阙①题潼关驿楼

红叶晚萧萧,长亭酒一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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