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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唐诗(7)

【注释】

①卷:席卷。

②白草:是西北地区的一种牧草,秋天干枯成白色。

③梨花:这里形容雪花。

④珠帘:用珠子串成的门帘。

⑤罗幕:用丝织成的帐幕。

⑥角弓:用牛角装饰的弓。

⑦瀚海:大沙漠。

⑧阑干:纵横凌乱的样子。

⑨惨淡:阴暗无光。

⑩辕门:领兵将帅的营门。

本诗是岑参在轮台幕府雪中送人归京之作,描绘了边防军营的奇寒与天山的壮丽雪景。以奇丽雪景烘托送行,生动地表现了诗人对边塞风光和军旅生活的热爱,体现了戍边将士不畏艰苦、昂扬勇毅的精神风貌。

逢入京使

故园①东望路漫漫②,双袖龙钟③泪不干。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注释】

①故园:指长安。

②漫漫:长远的样子。

③龙钟:形容流泪的样子,这里是沾湿的意思。

这首诗是诗人赴安西途中所作。是写一个西行途中的旅客,路上逢人入京,便托人带一个平安口信到家乡。表现出作者对故乡和亲人的无限眷恋之深厚感情,词句不加藻饰,显得朴素自然,极为感人,历来传诵不衰。

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

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①九月风夜吼,一川②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风烟尘飞,汉家大将③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④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⑤西门伫献捷。

【注释】

①轮台:在今新疆库车县东。

②川:指旧河床。

③汉家大将:指封常清。

④五花连钱:指名贵的马。

⑤车师:汉西域国名,有前后车师,前车师地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吐鲁番一带,唐初为高昌国。

本诗虽是叙述征战,却以叙述寒冷的天气为主,描绘了军队在沙海茫茫、风吼冰冻的夜晚行军的情景,表现了战士们昂扬的斗志。语句豪爽,如风发泉涌,真实动人。全诗句句用韵,三句一转,节奏明快,激越豪壮,别具一格。

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

轮台①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②头落。

羽书昨夜过渠黎③,单于已在金山西。

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军屯在轮台北。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剑河风急云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

亚相④勤王⑤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

古来青史⑥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注释】

①轮台:唐时属庭州,隶北庭都护府,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库车县之东。

②旄:节旄。古时皇帝赐使臣、大将以为信记。

③渠黎:汉西域诸国之一,在轮台东南。

④亚相:指封常清。汉代御史大夫位次宰相,封常清为节度使又加御史大夫,故称亚相。

⑤勤王:为皇帝出力。

⑥青史:古代以竹简记事,后来便称史册为“青史”。

这首边塞诗虽是为送行而作,却重在写西征。诗的前六句写了战前两军对垒,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后面四句写白昼出师接仗以及天气的奇寒,讴歌了战士们的英勇斗志。末四句照应题目,预祝凯旋。全诗一张一弛,抑扬顿挫,结构严谨,充满浪漫主义激情。

杜甫

杜甫(712-770),字子美,祖籍襄阳(今湖北襄阳),生于巩义(今属河南)。开元后期,举进士不第,漫游各地。

后寓居长安近十年。安史叛军攻陷长安,他逃至凤翔(今属陕西),谒见肃宗,官左拾遗。长安收复后,随肃宗还京。不久,遭贬弃官入蜀,筑草堂于成都浣花溪上。一度在剑南节度使严武幕中任职,官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故世称“杜工部”。他的诗表现了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过程,多触及社会黑暗、人民疾苦,被称为“诗史”,本人被尊为“诗圣”。他的诗众体兼备,以古体、律诗见长,风格多样,而以沉郁顿挫为主,与李白双峰并峙。

赠卫八处士①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②。

今夕③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执④,问我来何方。

问答乃未已,驱儿罗酒浆。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⑤。

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

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注释】

①卫八:杜甫年轻时的至交。处士:隐居不仕的人。

②参与商:参(shēn),二星名,东西相对,此出彼落,永不相见。

③今夕:今夜。《诗经·唐风·绸缪》:“今夕何夕,见此邂逅。”此用其典。

④父执:父亲的朋友。

⑤黄粱:黄米,古代北方把黄米当成细粮。

此诗作于诗人被贬华州司功参军之后。诗中描述了偶遇少年知交好友时的场景,抒写了人生的聚散不定,表达了对世事渺茫的无限感慨和对平淡宁静生活的向往。全诗平易真切,井然有序。

佳人

绝代①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②。

关中③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④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⑤。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注释】

①绝代:犹绝世,举世无双意。

②依草木:应上在空谷。

③关中:函谷关以西概称关中,此实指长安,天宝十五载六月,安禄山陷长安。

④合昏:即夜合花,其花朝开夜合,故名。

⑤掬:两手捧取曰掬。

这首诗写一个在战乱时被遗弃的女子的不幸遭遇,人物悲惨的命运与高尚的情操形成了强烈的对照,既让人同情,又令人敬佩。寄托了诗人对流离生活的真切感受和博大的历史情怀。全诗文笔委婉,缠绵悱恻,绘声如泣如诉,绘影楚楚动人。

梦李白二首

其一

死别已吞声①,生别常恻恻②。

江南瘴疠③地,逐客④无消息。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

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⑤黑。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

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⑥得!

其二

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

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

告归常局促,苦道来不易。

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

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

冠盖⑦满京华,斯人⑧独憔悴!

孰云网恢恢⑨?将老身反累!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注释】

①吞声:泣不成声。

②恻恻:内心悲痛不已。

③瘴疠:山林间易致人病的湿热之气。

④逐客:被朝廷流放的人,与下句“故人”都指李白。

⑤关塞:指杜甫旅居的秦州。

⑥蛟龙:古代传说中能兴风作浪、发洪水的龙。这里喻指恶人。

⑦冠盖:指冠冕和车盖,这里指京城的达官显贵。

⑧斯人:指李白。

⑨网恢恢:《老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恢恢:宽广。意思是苍天如网,网孔虽宽疏,却无漏失。

这首诗是杜甫听到李白流放夜郎后,积思成梦而作,这些诗句温柔敦厚,句句发自肺腑,字字恻恻动人,体现了两人形离神合、肝胆相照、互劝互勉、至情交往的友谊。

兵车行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①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②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③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④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⑤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⑥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⑦。

县官争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⑧,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注释】

①耶:同“爷”。妻子:妻子、儿女。

②点行:按照名册顺序抽丁入伍。

③里正:里长。唐制,百户为一里,里设里正。

④武皇:汉武帝,这里借指唐玄宗。

⑤汉家:借指唐王朝。

⑥秦兵:关中兵。

⑦关西卒:函谷关以西的士卒。

⑧青海头:青海边。唐与吐蕃战争地。

这是一首讽世伤时之作,也是杜诗中的名篇,为历代所推崇。全诗借征夫对老人的答话,讽刺了统治者的穷兵黩武,倾诉了人民对战争的痛恨和它所带来的痛苦,充满非战色彩。寓情理于叙事之中,在叙述中张翕变化有序,前后呼应,结构严谨缜密。

丽人行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头上何所有?翠①为叶②垂鬓唇③。

背后何所见?珠压④腰衱⑤稳称身。

就中云幕椒房亲,赐名大国虢与秦。

紫驼之峰出翠釜,水晶之盘行素鳞。

犀箸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

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

箫鼓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遝实要津。

后来鞍马⑥何逡巡⑦,当轩下马入锦茵。

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⑧飞去衔红巾。

灸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

【注释】

①翠:薄薄的翡翠片。

②(è)叶:彩的花叶,指妇女的发饰。

③鬓唇:鬓边。

④珠压:谓珠按其上,使不让风吹起,故下云“稳称身”。

⑤腰衱(jié):指妇人腰部裙带。

⑥后来鞍马:指杨国忠,却故意不在这里明说。

⑦逡巡:原意为欲进不进,这里是顾盼自得的意思。

⑧青鸟:神话中鸟名,西王母使者。

本诗巧借曲江游春这一事件,着力描写杨氏姐妹的穷奢极欲、气焰嚣张,讽刺杨氏国戚之奢侈淫乱,侧面反映了玄宗的昏庸和朝政的腐败。全诗语极铺排,富丽华美中蕴含清新刚健之气。虽然不见讽刺的语言,但在惟妙惟肖的描摹中,处处隐含讽刺的匕首。

月夜

今夜鄜州①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②湿,清辉③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④,双照⑤泪痕干。

【注释】

①鄜州:现陕西省富县。

②云鬟:妇女的鬓发。

③清辉:指月光。

④虚幌:薄而透明的帷帐。

⑤双照:月光照着诗人和妻子。

这首诗是秋天月夜的怀妻之作。望月怀思,自古皆然。但诗人不写自己望月怀妻,却设想妻子望月怀念自己,构思巧妙,词旨婉切,章法紧密,感人肺腑。诗人望月想念家中的妻子,充满了深情也满怀忧虑与辛酸。这无尽的思念与盼望能双照泪干的愿望正揭示了离乱带给人们的痛苦。

月夜忆舍弟

戍鼓①断人行,秋边②一雁声。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寄书长③不达,况乃未休兵。

【注释】

①戍鼓:将夜时戍楼所击禁鼓。

②秋边:秋天的边境。

③长:一直,老是。

此诗亦流寓秦州时所作。战乱频繁,诗人与兄弟离散,只能寄诗表达思念之情。凄凉萧瑟的边地秋色更衬托出诗人悲凉的心情,而深刻的人生体验更是诗人创作的动力。全诗结构严谨、首尾照应、有秩有序、沉郁顿挫。

旅夜书怀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①平野阔,月涌②大江流。

名岂文章着,官应老病休。

飘飘③何所似,天地一沙鸥④。

【注释】

①星垂:远处繁星垂挂。

②月涌:月光如水,光涌奔流。此联为名句。

③飘飘:各地漂泊不定。

④沙鸥:水鸟,作者自喻。

诗作于诗人由华州解职离成都去重庆途中。抒发自己原有政治抱负,却因老病而被排挤,表现了内心漂泊无依的伤感,字字是泪,声声哀叹,感人至深。这首诗既写旅途风情,更感伤老年多病,却仍然只能像沙鸥在天地间飘零。

登岳阳楼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①,乾坤②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③关山北④,凭轩⑤涕泗流。

【注释】

①“吴楚”句:吴楚两地在我国东南;坼:分裂。

②乾坤:指日、月。

③戎马:指战争。

④关山北:北方边境。

⑤凭轩:靠着窗户。

大历三年,杜甫飘泊湖湘一带,登岳阳楼而作此诗。全诗将眼前雄伟壮阔的景色与诗人个人的悲凉身世有机地结合了起来,表达了对国事、边事的忧心,具有极为深广的内涵,充分表现了沉郁顿挫的杜诗本色。

蜀相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①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②,两朝开济③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注释】

①锦官城:成都的别称。

②频烦:屡次劳烦。天下计:筹划天下大事。

③两朝:指蜀汉刘备(先主)、刘禅(后主)两朝。开济:开创基业,匡济危时。

诗人寻幽凭吊,写下这首七言律诗。描写了武侯祠周围的景色,抒发了对诸葛亮才德品质的崇敬和功业未成的感慨。全诗蕴藉深厚,意境悲凉,感人至深,既有对历史的评说,又有对现实的寄托,融情、景、议于一炉,堪称绝唱。

客至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

花径不曾缘①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盘飧②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③。

肯④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

【注释】

①缘:因为。

②盘飧(sūn):盘中的菜肴。

③醅(pēi):未经过滤的酒。

④肯:助动词,愿意、不拒绝。

这是一首纪事诗,叙述了充满浓郁生活气息的场面,表现诗人诚朴的性格和宴客的喜悦心情。字里行间充满了友好的融洽气氛,显示出两人之间诚挚的友情。全诗描写细腻传神,充满人情味,富有生活情趣。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①

剑外②忽传收蓟北③,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首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④。

即从巴陕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注释】

①河南河北:今洛阳一带及河北北部。

②剑外:剑门以南,此代指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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