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柳掌柜太自信，完全忽视了她脸上的表情。或者说，在一个行业横着走久了，已经忘记了谦逊是什么。
“既然叶公子也赞同柳家的棉线好，不如和我柳家合作何如？”柳掌柜激动地说。
“怎么个合作法？”叶惊鸿语气还是波澜不惊。
“叶公子要用到的棉线全从我们柳家进货，而今后产出的袜子，我们柳家帮着代销。要知道我们柳家的布庄可不是只有京城里这一家。”眼看着生意要成了，柳掌柜更加兴奋起来。
原本柳家并看不上新冒出的所谓袜子，可是随着一个冬季的销量看，柳家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个行业的利润却是很大的。
于是他们经过商量，决定和叶家合作，代理叶家袜子。
“利润怎么分配？”叶惊鸿冷笑着问，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真没劲。
“五五分成如何？”柳掌柜笑着回答。
“是不是棉线原材料你们免费提供后的五五分成？”叶惊鸿好笑地看着他一个人表演。
“当然不行，叶公子应该明白，我们柳家可以帮助叶公子一举成名。袜子要是能卖到各州去，利润要比现在大的多。至于棉线，则是你们叶家应该付出的成本而已，柳家岂能为你分担？”柳掌柜拿出了胜利者的姿态说话。
“这样说来，柳家岂不是一文钱不花就得到一半的利润？”叶惊鸿换了一个角度说。
“也不能这样说。在代卖的过程中，出人出力的可是我们柳家。”柳掌柜像个老狐狸似的说。
“柳掌柜真不愧是老生意人，算盘打的就是比别人响亮。”叶惊鸿呵呵笑着看着他，满眼都是讽刺，“棉线赚了我们叶家不说，代卖说得好听，也只是出了简单的运输费用，其余的就是实打实的利钱了。这样一来，我们卖出的袜子越多，柳家光是棉线恐怕就能赚了不少。”
“互利互惠而已，叶公子难道不想将袜子在全国卖开？”柳掌柜诱惑她。
“不想。”叶惊鸿干脆利索地回答。
还有这样的人？柳掌柜一下子惊呆了。
“因为，卖袜子只是我暂时的一个兴趣而已，叶家本就不靠着袜子生活。”叶惊鸿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为什么要将大头给别人赚，自己累个半死却得到很少的利润呢？”
柳掌柜一时语塞，他抬头一看，就看清楚了叶惊鸿那双漂亮的眼睛中似笑非笑的神色。
一瞬间，柳掌柜好似感觉到自己心里所想的都被她看清楚了，顿时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银子自然不怕多，叶惊鸿再想想吧。要不，四六开，你们六，柳家四。”柳掌柜作出了让步。
“我现在拿的棉线是最低的价格，袜子代卖铺子，一双袜子他们只收取一文钱，你说，我会放弃那样的关系，而改选你们这样坑爹的合作者？”叶惊鸿的话已经相当不客气起来了。
“可是我们的棉线比他们的好。”柳掌柜不死心。
“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叶惊鸿追问。
“叶公子就不怕定王知道你用次品的棉线滥竽充数吗？”柳掌柜拿出了最后的撒手锏。
“不怕。”叶惊鸿淡笑着回答，“我做出的东西自然能保证质量。”
“说的好。”她的话音刚落，秦羽陌一脚踏进来正好接了她的话，“本王既然选择了和叶公子合作，自然会全然相信你的为人。”
“前几批质量还不错，不过，柳掌柜上门以后，我就不敢保证下一批棉线的质量了。”叶惊鸿慵懒地打了一个大哈欠。“大神好请，只怕小鬼难缠呀。”
好有深意的话！柳掌柜心里一惊。
“你尽管放手去做，本王是你的合作者，向来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秦羽陌为人更冷，说出的话在阳春三月里，似乎都带着冷气。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柳掌柜的后背就被冷汗浸透了。
全京城谁都可以得罪，唯独性情不定的定王不是什么人能惹的。
定王刚刚说的话，分明就是对他的一个警告。
“草民参见定王殿下。”在秦羽陌犀利的目光下，柳掌柜的双腿都有些打颤。
定王不给任何人的面子，他根本就得罪不起。
现在看来，定王对这位叶公子也是十分信任，柳家要想打她的主意估计还要从长计议。
“二公子，我们来了。”这事还没完了，今天是小胖子他们沐休的时间，所以早早的几个小家伙就过来了。
最先跑进来的是小胖子，他一进门就直奔叶惊鸿而去。“快，我还要继续听故事。你留下的作业我都会背了，要不我现在就背给你听。”
“现在有客人在。”叶惊鸿淡笑着看着他。
小胖子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上座的秦羽陌，还有站在一旁打颤的柳掌柜。
“东方甫见过定王殿下。”大家族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刚刚还是皮猴子的小胖子在见到秦羽陌时，立刻就变身为懂礼数的乖孩子。
“你常常过来玩？”秦羽陌淡淡地看着他。
“是，我们常来玩。叶公子是我们的邻居，她一向又好客，我们是朋友。”小胖子大言不惭，谎言说得十分顺流。
“参见定王殿下。”另外几个小包子也是跟在小胖子身后的，看到他着急被定王第一个抓包，几个人立刻就收敛了身上的顽皮，一个个都很稳重得进门来了。
“你们也是她的朋友？”秦羽陌斜睨了一眼叶惊鸿问。
“是。”几个孩子老实地回答。
“既然屋子里有客人，我们就先到书房去玩了。”小胖子急着看漫画，所以不管三七二十，想告知叶惊鸿一声，就准备到书房里去。
“去吧，但是不许调皮，更不许将我的东西打乱了。”叶惊鸿板着脸吩咐。
“你放心，我们保证不会乱动。”还是小胖子活泼，只要叶惊鸿一发话，他总是第一个开口抢着做保证。
“你们想吃什么？”次数来多了，叶惊鸿已经了解他们吃货的本色了。
“面包和蛋挞。”依旧是小胖子抢着回答，“肉松的面包。”
“初夏，给他们准备蛋挞和面包，喝的就准备杏仁牛奶。”叶惊鸿对着外面守候的人吩咐。
“我想吃奶昔小馒头。”程瑞博傲娇地说了一声，然后扭头走了，“要正宗的。”
“呵呵，我们也想吃正宗的。”小胖子眼巴巴看着她说。
“知道了。”叶惊鸿瞪了他们一眼回答。
“本王先去找大公子下一盘棋，你们自便。”等几个小包子走了，秦羽陌淡淡地也站起来，“本王也要正宗的。”
叶惊鸿……
什么是正宗的，不就是要她叶惊鸿亲手下厨嘛！这些吃白食的人真的好讨厌！
连余光都没有给柳掌柜，秦羽陌就离开了花厅。
“柳掌柜，你提出的生意恐怕不成了。”叶惊鸿看着一头汗水的柳掌柜，心里暗暗觉得特别解气。
“叶公子既然有合适的合作者，那柳家只能等以后再有机会和叶公子合作了。”柳掌柜在看到叶惊鸿和几个孩子的熟稔，以及定王和她说话的随便，心里早就澎湃起来了。
今天或许他是来错了，只怕刚才那番话已经给定王留下不好的印象，更可怕的是，要是叶惊鸿或者是陈家布庄出了一点儿的事情，听定王的客气，都会算在他们的头上。
他得赶紧回去和东家好好商量一下要怎么解决这个误会。
“叶公子有事情忙，我就不打扰，先回去了。有机会的话，叶惊鸿今后一定要记着我们巧手为云。”柳掌柜临走态度十分客气，甚至还带了一丝的恭敬。
“自然，但愿有机会。”叶惊鸿淡笑着回答。
柳掌柜看到她的眼神，无形中感觉到一股压力，他知道自己已经将这位年轻人给得罪了。
“承德，送客。”虽然已经快到中午，叶惊鸿也没有留客的意思。
柳掌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公子，他们不敢随意动手。”一直都在装哑巴的望舒肯定地说。
“只怕京城里要变得热闹起来了。”叶惊鸿叹口气说。
“有定王殿下在，他们也得掂量着做事。”望舒看着她说。
“或许吧。”叶惊鸿淡笑着站起来，“先到厨房去看看。”
书房那边还有几个吃货等着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