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萱有一瞬间的失神。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五年就过去了。这一辈子，又有多少五年呢？
吃完宵夜，莫萱看了看时间，便决定不再回去，趴在寂言的床边，“诶，寂言，黑道很危险吧？”她坐在矮倚上，脸搁在床沿，声音低低的。
寂言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无端端的一紧，却还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恩。所以，要谢谢你。”
“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会找你，而你不找我，比起来，我好像自私的多了。”她喃喃的说着。暗的光里，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寂言的手缓缓的下移，抚上她的脸颊，“你啊……”叹息一般的声音，却是满满的宠溺和温柔，带着一分无奈，一分感慨。
一夜，莫萱不曾再睡着。却也是没办法再静下心来。等寂言睡着后，她便起了身，坐在窗台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脑里极乱极乱。像是不断有人在耳边对自己说，顾昔城是为了你才去做的手术。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五。顾昔城不想在你面前走。一句一句，不断地重复着。
待到天明，寂言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她茫然的侧脸，安静的坐在窗口，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
“醒了？”莫萱侧过脸，微笑着问，“等会等秦然来了，就一起回去吧。可别错过今天的班机了。”
寂言看着她努力堆出来的笑脸，“还是过两天吧。”
“那怎么行？机票都订好了。”莫萱说着便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是，平静的河流下，是怎样汹涌着，叫嚣着的暗涌，只有自己知道。
“不想走的话，就别勉强自己了，还是留下来吧。”这样强壮微笑的她，他终究还是看不了，终究还是怕她会留下遗憾。
寂言的声音扑进自己的耳里，莫萱怔了怔，想留下就可以留下么？记忆里，那张绝美的脸曾那样忧伤的看着自己，对自己说，我不想死在你面前。半晌，她方才摇了摇头，坚定而决绝，“不。我们回去。”
看着她这般模样，寂言终究还是收起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眼睛有些许悲伤的看着她，“只要你觉得好，便好。”
如此熟悉的话语。明绝曾经也这般对自己说过吧，只要你觉得好，便好。为什么到现在，自己觉得自己竟变成了恶人呢？
等回到住宅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阳光正好。莫萱站在屋子里，一点点的将东西收拾好，透过窗户，便能够看见隔壁的房间。眼泪忽然就无可抑制的落了下来。顾昔城。这三个字，似乎便是她的劫难。
顾昔城。你欠我的，通通都没有还。你怎么敢就这么离开？你凭什么？
泪水渐渐风干。脸上却是微微的干涩起来。
她掏出手机，拨通明绝的电话，过了半晌，电话才被接起，话筒那边传来明绝疲惫的声音。手术，还没结束么？还是，并不成功，还在抢救？无从得知。她只是胡乱的猜测着，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是我。”心脏急剧的跳动着，像是随时会跳出来一般。
“我知道。等我的消息，可以吗？”
等吗？莫萱想要问怎么样了，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声音，“嗯。”
过了好久，她才低低的说出口，“我今天回国。”其实想说的，是我想去看看昔城，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么一句。
电话那边的明绝听着她欲言又止的声音，狠下心说：“去吧。回去看看老爷子，他很想你。”
“我知道。”莫萱喃喃的说。“请你转告昔城：我等他，给我一个原谅他，原谅自己的好理由。”
明绝微微一愣，隔着玻璃看着病房里躺着的气息微弱的男子，还有可能么？这样的他，还能回来么？“我会转达。”只是现在，他连进去探视的权利都没有，商场上那般强悍的男人，此刻竟比一个孩子还脆弱，又或者，他的生命已经有一半，被死神握在手里了吧。
“路上小心。”明绝收回自己的目光，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过去悲怆。他忘不了，自己答应昔城不会让莫萱知道他做这个手术，不会让她见到他死在他面前时，他露出的真心的笑容。
莫萱只觉得浑身无力，连笑容都扯不出来，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微微颤抖着，“嗯。谢谢你。小琪在你那么？”
“在。”
“那替我和她说一声，钥匙在老地方，房子，寂言说给她了。”自己把要说的话，都留了信在她卧室的桌子上，其他的，也就不用多说了吧。
明绝侧过脸，声音低低的，眼神落在身侧靠在自己肩上睡的正熟的女生。“恩。好。”
“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莫萱便颓然的坐到了床上，打开着的箱子里，最上面放着她和顾昔城的结婚照片。之前已经丢到了垃圾桶里，只是，没过多久，她终究还是心生不舍，跑到垃圾桶里将它捡了回来。
秦然在外面敲了敲门，“莫小姐。东西收拾好了吗？”
莫萱只觉得脸上凉凉的一片，慌忙抬起手胡乱的擦了擦眼睛，“嗯。就好，我马上就来。”说完这话，心里又是一阵凄怆。
拖着行李箱走出来的时候，寂言已经坐在车里，秦然帮着她将行李放进车里，打开门等莫萱坐进车里，自己才坐到驾驶座上。
“伤口还疼吗？”莫萱看着一边的寂言，有些关切的问。
“好的差不多了。”寂言轻声说，“没事。”手指搭上她的头，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头发长长了不少。”
莫萱怔了怔，把头发留长吧，那个声音无端端的在脑海里再度响起。那张绝美的容颜，也曾温柔而爱怜的这般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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