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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博纳希厄夫妇(2)

最主要博纳希厄思考的是自己的远大前程,所以他的时间总是转瞬即逝。德·罗什福尔称他为朋友,称他为亲爱的博纳希厄,偶尔还灌输他,红衣主教对他很是信任。博纳希厄仿佛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

博纳希厄太太也在思考,可是并不想自己的前途发展。在她脑子里,总是那个仿佛已坠入了爱河的勇敢优秀的年轻人达尔大尼央。她控制不住,因为这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自从十八岁结婚以后,她的交际范围也只是她丈夫的朋友们。由于她的思想要比她所处的地位崇高得多,她的生活没有任何激情,对世俗的诱惑也都置之不理。而且,尤其是在那个时代,贵族在市民中有着深刻的影响,而达尔大尼央是贵族,而且他身上穿的是国王卫队的制服,那是妇女们尤为重视的服装之一。达尔大尼央潇洒、英俊,喜欢冒险;他在谈到爱情时,就像一个正在恋爱、并渴望爱情的男人。能让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爱得死去活来,达尔大尼央的这些条件已经绰绰有余了,而美丽年轻的她正好处于这个幸福阶段。

他们夫妇俩虽然已分别了一个多星期,可是这短短时间内他们都遭遇了严重的事件,因此他们再次重逢时各怀心事。不过博纳希厄还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热情地拥抱他的妻子。

博纳希厄太太温顺地接受他的抱吻。“我们必须谈谈,”她说。“怎么?”博纳希厄诧异地说。“是的,我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是的,我也一样,我也有重要的事跟您谈谈。请把您被绑架的过程完整的跟我解释一下。”“眼下要谈的和这没有关系,”博纳希厄太太说。“那是怎么一回事?跟我被关押有关系吗?”

“那件事情我早就明白了,可是因为您毫不知情,更不会参加什么阴谋策划,而且到头来谁连累了您,您都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所以我对这件事很淡然。”

“太太,您说很轻松!”博纳希厄看到他的妻子漠然的态度,心里稍显气愤,接着说,“您要知道我在巴士底狱的牢房里关了一天一夜!”

“那些都已过去了,我们现在先放下那件事,还是先说我回到您身边来的原因吧。”

“什么!还有原因!难道您不是为了看我才回来的吗?”博纳希厄伤心地问。

“是回来看您,可还有别的事。”“什么事?”

“一件与我们的将来、有重大利害关系的事情。”

“太太,从这事件以后,我们的处境已经好转。不久以后会有很多人羡慕我们。放心吧!”博纳希厄说。

“是的,不过首先要您听我的去做件事。”“什么?”“是的,先生,有一件重要而伟大的事情要做,同时还能得到很多钱。”博纳希厄太太知道,提到钱,她的丈夫是无所不能。可是一个人如果跟红衣主教黎塞留即便短暂的交流,即便他是一个服饰用品商,也会面目全非的。“有很多钱吗!”博纳希厄怀疑地说。“是的,很多。”

“最多有多少?”“会有一千皮斯托尔。”博纳希厄太太说。“您要我做的事情很重要吗?”

“是的。”“是什么呢?”博纳希厄问。

“您立刻出发,为我送一封信,您一定要把信收好,直到把它亲自交给收信人的手里。”

“送去哪儿?”“去伦敦。”

“我,去伦敦!不可能的,您说笑吧,我跟伦敦没有关系。”

“可是有些人拜托您到那儿去。”

“那些人是谁?不过,我再也不会莽撞行事。我不仅要知道我这样做的原因,而且也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派您去的是一位有地位的人,您去找的也是一位有地位的人;所以您得到酬劳将会很丰厚。”“又是一些阴谋诡计!多谢了,现在我不会那么傻了,红衣主教先生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红衣主教!”博纳希厄太太惊讶地说,“您见过他了?”

“是他派人找的我,”博纳希厄自豪地说。“所以您同意了,您真是太大意了。”“应该说我当时根本没有资格选择,因为有两个卫士强行把我带走了。此外我还应该说,因为我当时还不知道红衣主教,所以我要是能选择不去的话,我一定会感到非常高兴的。”

“那么他逼迫您了?他威胁您了?”博纳希厄太太说。

“他很尊重我,把我称作是他的朋友,太太,您高兴吗?我成了伟大的红衣主教的朋友!”

“伟大的红衣主教!”“太太,您不喜欢这个称呼吗?”博纳希厄说。“我保留看法,可是我要说,红衣主教的恩惠是有目的的,只有疯子才会去巴结红衣教主。国王比红衣主教的权势更大,并且它将是永恒不变的,它是建立在一个强大的基础上,您应该去接近国王。”“太太,我真是无能为力,因为我除了有幸为红衣主教的权势效劳以外,我跟其他权势不会有任何关系。”“您为红衣主教效劳?”“太太,是的。作为他忠实的仆人,我不容许您做出危害国家安全的事情;更不容许您为一个不是法国籍、一心向着西班牙的女人的诡计效力,幸好神圣的红衣主教在,他的警惕的眼光明察秋毫,他能改变一切。”

博纳希厄把他从德·罗什福尔伯爵那儿听来的话完整地重演一遍,可是博纳希厄太太,原以为丈夫能帮助她,所以她才向王后推荐他,她想到自己差点儿就要暴露了和她本人的束手无策,不由得心揪了起来。不过她抓住了自己丈夫的软肋,尤其是他对钱的兴趣,所以她还幻想使他回心转意。

“先生,喔!你成了红衣主教的人了,”她生气地说,“啊,他们那些坏人既折磨你的妻子,还威胁你的王后,您竟然为他们办事!”

“在个人面前,集体利益高于一切。我支持那些拯救国家的人!”博纳希厄神气活现地说。

同样是重复德·罗什福尔伯爵讲过的话。“您知不知道所谓国家是什么?”博纳希厄太太略带讽刺地说,“您就安心地做一个本分的市民吧,认真考虑,到能获利最多的方面来吧!”

“喂,喂!”博纳希厄拍拍那只满满的口袋,发出钱币碰撞的响声,一边轻蔑地对她说,“太太,您还有什么要说的?”“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您不想知道吗?”博纳希厄说。“从红衣主教那儿来的?”“有的是他给的,另外是我朋友德·罗什福尔伯爵给的。”

“德·罗什福尔伯爵!别忘了绑架我的就是他呀!”博纳希厄太太大叫着。

“太太,很有可能。”“您还接受他的钱?”

“您刚才不是说过,这次绑架完全是政治性的,我去过巴士底狱,那简直太可怕了!只要一想到它,我便会浑身发抖。有人威胁过要对我上刑。您知道是怎么上刑吗?用木楔子往您的腿里插,一直插到骨头碎裂!不,我死也不去了,再也不会。真奇怪,您为什么自己不去?因为,说真的:我倒觉得您是一个男子汉,而且是一个没有头脑的男子汉!”

“那么您呢,您是一个胆小懦弱,既愚蠢又糊涂的娘们。啊!您害怕了!那么,如果您还不行动,我就让王后下令叫人逮捕您,把你扔进那个残酷的巴士底狱里去。”

博纳希厄矛盾着,他认真思量着王后和红衣主教谁更厉害,结果是红衣主教大大地占了上风。

“您可以逮捕我,”他说,“但是,我要去红衣主教那儿寻求帮助。”这一下,博纳希厄太太看到了他们的距离,远得使她不寒而栗。她难过地看了一眼这张愚蠢的脸。“我明白了!”她说,“也许最终您是对的,因为在政治上男子汉总比女人强,博纳希厄先生,尤其是您,您都和红衣主教交流过。不过,”她接着说,“我的丈夫,一个我认为可以值得我去爱的男子,对我如此冷酷,都不肯满足我一点要求,我总觉得很痛苦。”

“那是因为您的要求太过分了,”博纳希厄自作聪明地说,“我要有所提防。”

“那么我选择放弃吧,”可怜女人博纳希厄太太叹一口气说,“好吧,我们就此为止。”

“我们再谈谈嘛,至少您可以告诉我您要我去伦敦做什么,”博纳希厄接着说,因为他想起了德·罗什福尔伯爵曾嘱咐他留心注意他妻子的行踪,但是已经迟了。

“这您就不用知道了,”博纳希厄太太说,这时她已经绝望了,“只不过是一件和女人有关的小事情,只是会有很多钱。”

可是越是太太避而不谈,博纳希厄越是觉得这件秘密绝非一般。所以他想马上跑到德·罗什福尔伯爵家里去,向他报告这件极为奇怪的事。

“我亲爱的太太,对不起,我现在要出去一会,”他说,“因为我已经约好要去看一个朋友。不过我很快就回来,很快的,我跟我朋友的事一结束,很快回来。因为时间太晚了,我要陪送您回罗浮宫去。”

“先生,谢谢,”博纳希厄太太回答说,“有关我的事,您真的是很谨慎,我完全可以一个人回罗浮宫去。”

“太太,那就听您的,”博纳希厄说。“我们能很快团圆吗?”

“当然,希望下周我们能见到,如果我的工作不太忙,我会抽空回来把我们的东西整理一下,全都被搞乱了。”

“好吧,我等您。您不会怪我吧?”“我?不会的!”博纳希厄太太说。“那就再见了?”

“再见。”博纳希厄吻了吻妻子的手,转身就走。

“唉,”博纳希厄太太看到她丈夫出去。便叹了口气气愤地说,“这个混蛋居然成了红衣主教的走狗!可怜的是,我曾经向王后信誓旦旦,曾经答应过王后……啊,主啊!主啊!王后肯定会把我当成是一个被人安插在她身边加害她的卑鄙小人了!啊,博纳希厄先生!我从来就不曾爱过您,现在更加不爱了,我简直恨您!”

正在这时,她听到天花板上有人敲了一下,随后又有一个声音轻轻地对她叫喊:

“亲爱的博纳希厄太太,请把过道里的小门打开,我这就去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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