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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番外之小美女苏又青

听说华娱去年那场选秀的季军许静盈也曾在这里驻唱的。

吧台的年轻小帅哥一看唐咏诗就打招呼:“Cecilia!今天带了新朋友来呀?这位美女以前没见过,怎么称呼?”

被小帅哥称为美女我有点受宠若惊:“我是方悄悄,你叫我悄悄就可以了。”

“咦,你是苏少的女朋友啊!”小帅哥一脸震惊,连手里的杯子都忘了擦了,往边上一甩急忙伸出手来:“我是阿Bo,这里最帅最厉害的酒保!”

唐咏诗伸手啪地打掉阿Bo的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给我们来两杯红方——我要一半一半,给她三分之一吧!”阿Bo被唐咏诗抢白得很是委屈,扁着嘴去给我们倒酒了。

“哎?那个人不是林夏薇吗?”我发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身影。的确是林夏薇,可惜此时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看起来很是落寞的样子。最近她风头很盛啊,代言了一款很有名的饮料,坐地铁的时候天天在放那支广告,看的我都可以数出她有多少根头发了。

她不该这么寂寞孤独冷地坐在这里啊。

阿Bo把酒端过来,低声神秘兮兮地:“可不是林夏薇吗,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回来,就点一杯柠檬茶,一个人一坐就是大半天,有人上去打招呼,她也不搭理。哎呀,红了就是了不起啊。”他摇头晃脑地感叹着,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

我直觉觉得林夏薇不是这种人,就凭那晚她给我的那个微笑。不过以我跟她的交情,也还远远不到去开解她的地步。

说实话我的酒量是很不怎么样的,再加上平常没事能不喝就不喝,至今都在喝半瓶啤酒就开始发晕,一瓶下去开始难受的水平。但是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在这种气氛之下,我也跟着唐咏诗喝了四五杯,开始给我的还是三分之一红方掺三分之二可乐,后来干脆也一半一半来了。

结果就是,我醉了。

手机放在桌上不停地震动,我听见了,可真是抬不起头来拿,于是戳了戳唐咏诗:“喂……我电话……”唐咏诗也喝得晕了,指挥阿Bo:“Bo仔,给你悄悄姐接电话!”

然后我就听见阿Bo接起电话的声音:“啊,苏少……您好!我?我是GL的酒保我叫阿Bo……”然后,阿Bo顿了顿,声音委屈:“挂了。”

苏云骋?

我脑子里迷迷糊糊地转着这个名字,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准确地说,是在一个陌生的,男人的房间里。

当下,只能用五雷轰顶来形容我的感受。该、该不会……酒后乱性……一夜情……脑子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不断地出现红X网上那些总裁文的经典文案:“她因为失恋去酒吧买醉,谁知道醒来之后却睡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我、我、现在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不动声色偷偷溜走,扔下一叠钱在他的床边,哼,大不了就当买他一夜”,然后呢,男人醒来之后就会气哼哼地想“该死的,她居然嫖了我!就算翻遍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都要把她找出来!”

掏钱……可是我钱包呢?我翻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女式睡衣,上面画着很大的一个轻松熊。衣服,不见了,包,不见了!

我连甩钱走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办?我现在多少也算个小名人吧,大家都知道我是苏云骋的女朋友,那个谁会不会拍了我的裸照?寄去要挟苏云骋给他一千万两千万?还是什么生意上的事?

苏云骋没有给我太多发挥想象力的空间,推门进来。看见我呆呆地站在床前,苏云骋的眉头拧起来:“嗬,总算醒了。”

“你?”苏云骋?天马行空的想象一下子被无趣的现实拉了回来,我有点刹不住车的感觉,好似当头棒喝,一阵发闷。

苏云骋挑眉:“怎么?你还期望是别人?”他白了我一眼:“出来吃午饭。”顺便把一套新的内衣裤以及一件新连衣裙扔在床上。

看到那套内衣裤,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低头感觉了一下……法克!我居然没有穿内衣裤!“昨晚你喝醉了,吐了一身都是。”苏云骋的表情很难看,紧接着又蹦了一句:“也吐得我一身都是。”顿了顿,又说:“还有我的车。”

我呆了呆。

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默默地拿起那套内衣裤——法克!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么薄薄的两小片布怎么包得住,就算包得住那也是半透明的啊!苏云骋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审美品位啊,太不可思议了!可是,现在这情况我不得不穿啊……

等我穿好衣服内心无比纠结地出了房间,才发现原来这就是上次我被苏云骋从第一馔带回来的那间公寓,只不过上次我是睡在客房,而这一次,我是睡在苏云骋房里。

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苏云骋从厨房里拿着碗筷出来,打量了我一样,满意地点头:“嗯,Lemon的眼光很不错。”然后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摆:“吃饭。”

原来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审美品位是Lemon的,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找了个大色鬼。

我默默地在桌子边上坐下。

嗬,烧鹅,凉拌肚丝,拍黄瓜和紫菜蛋花汤。

估计只有拍黄瓜和紫菜蛋花汤是他自己做的,另外两道嘛,都是求助他工作台上那本外卖大全的吧。不过,犹豫心虚自己吐了他一身的事实,我忍住没有吐这个槽。

“这周末就是RT周年庆了。”我欢快地吃着烧鹅。

苏云骋给我盛了一碗汤:“是。”顿了顿,又说:“到时候你会见到我姐姐。”

在这个时候提到苏云芝,我不得不说实在很煞风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喜欢我,尤其是在得知苏云骋还有个未婚妻以后。

忽然,我想到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上一次我被带到这里来是自己从柜子里扒拉出苏云骋不要的衬衫来穿的,可这一次,我是内衣裤都没穿还穿着女式的睡衣,总不会是自己穿的了吧?

想到这个,我手里的汤勺“当”地一声落进碗里,溅得我一下巴都是汤渍。

苏云骋抬眼看了看我,表情疑惑。

“那个……昨晚……”我艰难地。

“哦。”苏云骋表情一松,喝了一口汤,“是我帮你换的衣服。”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所以,你……都看见了?”

苏云骋没有回答,但是,微微勾起了唇角。

半分钟之后——

“啊——”

周末狠狠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缓缓睁开眼,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对面的墙上,金色的阳光在房间里静静飞舞,我眯了眯眼,翻身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软。小白跟我睡在一个被窝里,这时候被我弄醒了,很不满地砸了砸嘴巴,把脑袋埋得更深继续睡去。

“猪!”我很不满地把对苏云骋的怨气都算到了他买的狗身上,伸脚轻轻地戳了戳小白的肚子,然后下了床。

RT的晚宴在晚上,现在时间还早。我踢着拖鞋出了房间,小老人林嘉琪早已经起床吃完早饭在做瑜伽,看到我出来,她直起身子:“哎哟,紧张得睡不着了?平常哪个周末你不是不睡到十二点醒不来的啊!”

我笑嘻嘻地从锅里盛出她吃剩的甜薯粥:“唉,你觉得我要不要再去做一次护理?你看我脸颊是不是有点太干了啊?”我对着发亮的锅盖照了照,成功地让林嘉琪闭上了嘴,默默地劈了一个腿。

我很满意这个效果。

接到苏云骋的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化妆。电话那头的苏云骋的语调兴奋得有点夸张,就像此刻在我身后撒着欢试图把林嘉琪一双娃娃鞋上的金色蝴蝶结咬下来的小白。

我记得这双娃娃鞋林嘉琪是在好不容易等到它打折的时候花了八百块买来的,宝贝得不行说它穿起来又舒服又百搭。我在脑子想象了一下晚上她回家发现小白干的好事之后惨绝人寰的尖叫,隐隐地为小白的生命安全有了些担忧。

“悄悄,银行的合同拿下了!”苏云骋在那头兴奋地叫,通过电话线我还听到那边嘈杂的欢呼声以及苏云骋对着下属们喊:“今天大家都提早下班好好休息,明晚在第一馔请大家吃饭!”

我鲜少有见到苏云骋这么兴奋激动的时刻,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可见银行这份合同对他的重要性极大,也难怪他当初对我还有点厌恶的时候也愿意花五百万来买我演一场戏。

说起这件事情,其实此刻我的心情很微妙。

RT与银行的合作达成,按照我和苏云骋原本的协议,我们俩假装是一对儿的戏码也就结束了。原本呢,这事情到此也就为止,从此以后我和苏云骋就该是分道扬镳各自奔向幸福的人生康庄大道了。

但,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有的时候你以为会发生的事情,结果却不会发生,你以为不会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就发生了——这么绕口的一句话,总结起来也就是两个字:缘分。

合约女友的戏码就此结束,而我今晚马上要凭借RT的周年庆晚宴重新登场,这好像有点分水岭的味道。

于是我默默地在心里把今晚的盛宴当做是正式成为苏云骋真正的女朋友的仪式。

RT28周年庆典晚宴在苏家老宅举行。

这是我第一次来苏家老宅,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所有有钱人都住在崭新的郊外大别墅里的。苏家的老宅位于C市最大的市内公园后面,距离公园里的人工湖不足百米,两旁是林荫大道,将别墅与闹市隔开,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有这样一栋楼,足以见得苏家财力雄厚。房子的风格是C市如今已经少见的欧式洋楼,在解放前曾经盛行一时,但随着近些年城市的拆建已经逐渐消失。

洋楼并不很大,最起码不如我一直想象的那样大,墙面有些斑驳,向我表明它经历的年月。

苏云骋派了张秘书开车接我,我下车,便看见他站在苏宅欧式黑铁雕花门边。

今晚的月色很好,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在月色下那张英俊的脸显得分外美好,于是我的心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那频率简直跟赛跑似的。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很美的画面——

夜色,月光,月光下的城堡。城堡里正在举行的晚会,而身穿燕尾服的王子站在城堡前,翘首等待着他梦里的公主的出现。而此刻,苏云骋就是那个王子,而我则是那个公主,一个被仙女施了魔法,穿上华服成为公主的灰姑娘。

所有女人心里都会有一个灰姑娘的梦——当然,原本就是公主的人例外。方悄悄不是公主,所以也有这样的梦。

此时的我,穿着美丽的晚装,静静地站在月光之下,而我的王子,就站在与我不足两米处,深情地凝望着我。我有点窘迫,扯了扯身上的晚装,红着脸:“好看吗?”

苏云骋走近几步仔细看了看,目光落在我的胸前,然后拧眉,吐了四个字:“一马平川。”

“……”谁借我一个锥子,我想要划花苏云骋那张欠揍的脸。

RT28周年庆虽然搞得声势浩大,但与大众有关的不是晚宴而是RT旗下几家大卖场的周年庆优惠活动罢了,受邀来参加晚宴的人并不很多。RT的业务与娱乐圈无甚关系,所以几乎没有请什么明星,来的都是富家子弟和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我挽着苏云骋的手出现在大厅里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很大的轰动,尽管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有些特别,而那些女人们也不可免俗地凑头低声地讨论起来,毕竟我在一个月以前已经经由苏云骋在记者会上承认是他的女友。

桃色绯闻的受众群体永远是游离在绯闻世界之外的广大人民群众,而这些名字时不时都会出现在某个绯闻里面的阔少们是不太有兴趣的,今晚的晚宴虽然说是RT的周年庆,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另一个寻觅合作伙伴和商机的交际场所。对于那些贵妇来说,八卦也得八卦出水准,堂而皇之地表现出她们对八卦的求知欲望是可耻的。

远远地,我一眼就瞄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宋文轩行长,和站在他身边的宋夫人蒋清柔。

苏云骋告诉我,RT与银行的合作达成,下午在RT已经签好了合约,而晚上宋行长会和他一起当众宣布这个消息。

看到苏云骋眼中的光芒我觉得有点小小的激动。毕竟这其中或多或少也有点我的功劳,而且这次重要的合作,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我和苏云骋的媒人。

我一进大厅,蒋清柔的目光就越过千山万水落在了我的身上,这时候她跟宋行长说了几句话,宋行长也看了看我,目光里有点难得的笑意,点头,然后我就看见蒋清柔朝我走过来。

“悄悄。”她一脸温柔贤淑,“你来了。”她朝我和苏云骋举杯,但是话却是对着苏云骋一个人讲的:“恭喜你。”

苏云骋微笑和她碰杯:“还要谢谢宋夫人的一臂之力。”

我有点闹不明白他们的对话,什么一臂之力?但是蒋清柔已经柔柔一笑,抿了口酒,然后对我说:“悄悄,我们去那边,我带你认识一下新朋友。”

我看了看苏云骋,苏云骋想了想,也点头:“反正我姐姐也还没来,你先跟宋夫人过去那边和大家聊聊,认识认识。”又对蒋清柔说:“麻烦宋夫人照顾悄悄了。”

蒋清柔抿嘴:“悄悄才是这晚宴的主人,怎么说是我照顾。”

后来苏云骋告诉我,其实这次和RT竞争银行这个合作项目的对手是飞程公司。飞程公司的刘少在商界是个厉害的角色,杀伐决断很有魄力,所以竞争变得很激烈。我原本以为是我帮苏云骋争取了宋老太的好感,顺带争取了宋行长的支持才让RT拔得头筹,但实际上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

商业竞争,哪里是有一点好感就可以决定胜负的。苏云骋要将错就错继续在宋家人面前跟我扮演一对,不是为了争取好感,而是为了不要让宋行长对他反感罢了。真正让RT赢了卓氏拿下项目的,是宋夫人蒋清柔私自从宋行长的书房里偷出来的一份银行内部文件。

“飞程走错了路,耍错了手段得罪了蒋清柔。”苏云骋耸肩,一副胜者为王的精神气儿。

而我也从这个故事里得出了点结论,看来豪门婚姻的确是金玉其外而已,能嫁入豪门的女人也都不简单,蒋清柔表面上看起来贤良淑德,发起飙来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当然那时的我还没有这诸多的感叹,被蒋清柔带着懵懵懂懂地走向大厅。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我非常不愿意见到的人——岳灵珊。

虽然来之前就做好晚上会见到她的心理准备,还心理还是有点很不舒服,浑身上下都戒备起来。这个人我其实只能算见过一次,但就跟动物世界里介绍的那样,小动物出生之后会把第一个见到的生物当做是自己的妈妈,我则在第一次见到岳灵珊的时候就对岳灵珊没有好感。

谁叫她手上还戴着那只一千三百五十万的手表呢。那是苏云骋送给她的东西,如今苏云骋是我的人,他的钱也就是我的钱,所以岳灵珊手上戴着的手表是花了我的钱买的。

就凭这一点,贪财吝啬的方悄悄也应该把岳灵珊列入敌人的列表。

“曼君,这是悄悄,你应该认得的。”蒋清柔将我带到岳灵珊的面前,对着她边上一个优雅的少妇介绍我:“悄悄,这是岳曼君,飞程的少夫人。”

那时我还不知道RT与飞程竞争银行合作项目背后的故事,也不知道找俄罗斯美女给宋行长享受是这个少夫人出的主意,当然就更无法领会到蒋清柔此时把我带过来耀武扬威的意思,但我迅速地抓住了重点,那就是这个女人她姓岳。

加上岳灵珊在她的身边,我有点明白了她们的关系。

于是,一向善于发扬连坐制的我也迅速把岳曼君划入了敌人的列表。

岳曼君却是微笑,朝我点了点头:“方小姐,久仰大名,宋老夫人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呢。这是我堂妹,岳灵珊。”她妆容精致,小巧的五官跟岳灵珊有七八分的相似。

我原本是等着岳灵珊给我一阵白眼然后冷嘲热讽借机又炫耀下她手腕上那只名表的,于是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对于我来说在这种场合如何骂人不带脏字杀人于无形,还是有点难度的,毕竟缺乏实践的机会。

没想到,岳灵珊却是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朝我点头:“上次我们在Chocho’s见过了。方小姐今晚很漂亮。”

当下我的情绪真心有点没收住,脸上的表情都已经酝酿好了,只等着她开始跟我各种炫耀得瑟之后,我冷然又高贵大方地哼一声表示各种不屑,然后一整晚挽着苏云骋甜甜蜜蜜给她致命一击,可没想到她却来一招以进为退,化戾气为浆糊,当时我就愣住了三秒钟。

我有点阵脚大乱。

幸而蒋清柔和岳曼君都没有看出来我此刻的不妥,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始交谈起来,这其中的刀光剑影我已经无力去领会,因为我已经被岳灵珊的绕指柔击溃,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那样有点虚软无力。

这个感觉真是非常不好,让我对今晚有种出师不利的预感。

而这个预感,在我见到苏云骋的姐姐之后,成为了现实。

在看到苏云芝的脸的那一刹那,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我当时的感觉,那就是晴天霹雳呆若木鸡——抱歉,这是八个字。震惊到了连字数都数不清的地步,你大概可以体会到我当时那种恨不得马上世界末日来临大家抱在一起死掉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以后发生的事情那种绝望的心情了。

这清冷的眉眼,分明是我在Chocho’s遇见的那个“白秀珠”。

玉皇大帝,我上辈子是大闹天宫揭发了你和嫦娥的奸情吗,这辈子你要这样玩我!

我宁愿你找如来把我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等待那个只会吃饭念经的小白脸秃驴来救我啊!什么苏云骋,什么白马王子,我不要可以吗?

在我想到唐僧也骑白马的时候,我彻底地相信了我就是那只转世的孙猴子。

这个认知让我心如死灰。

苏云骋的声音在耳朵边上嗡嗡响,我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岳灵珊微笑地站在身边,其实她此刻的笑容还算挺阳光,但在我看来就跟嘲讽没什么两样。浑身上下蹿起一股寒意,这七月盛夏,我觉得有种诡异的寒冷。

直到苏云芝面带微笑,表情自然地跟我打招呼,我才回过神来:“你好,方小姐。祝你晚上玩得愉快。”她朝我举了举杯,那神情态度,完全看不出来她在Chocho’s见过我,还被我当做是岳灵珊的朋友冷嘲热讽了一番。

我想,苏云骋的影帝天分是家族遗传的。

我心慌意乱,朝着苏云芝举杯的时候手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你……你好。”我转过头,看见苏云骋紧张地观察她姐姐的神态的表情,他满怀期待,而我的心里忽然难过极了。

没有用了。

无论他多紧张,多在意,我早在三天前在Chocho’s就毁掉了我在苏云芝心里的形象。可苏云骋还不知道,还在殷切地期盼着他姐姐能对我有个好印象,能接受他爱的人。

方悄悄,叫你嘴贱,叫你爱面子。迟早你会因此死无葬身之地。

“方小姐的晚装很好看。是Chocho’s的?我没在Chocho’s送来的目录里见过这件晚装。”她颇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的晚装,表情真挚,带着恰如其分的笑意。而她这样的表现却让我的心更加地沉下去。

她分明是知道这件晚装的来历的,在Chocho’s,她是看着我试这件晚装,也是听着Apple在边上叽叽喳喳地夸耀这件晚装的做工如何精致,是苏云骋如何请了巴黎总店的老工匠赶工出来的。但她却这样不动声色,仿若不知。

她不愿再提起我们上一次的见面,不愿意提起我那番此刻看起来滑稽可笑的炫耀,都在明白告诉我一件事——

她不愿听我的解释。

一切都已成定局。

而苏云骋浑然不知:“是我请法国总店的老工匠订制的,很漂亮吧?”苏云芝笑,点头:“衣美,人更美。”她夸耀着我,然而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亲热,那种疏离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谢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细如蚊蚋。此刻的我只能说出这个简短的句子,因为再多一个字,我的声音恐怕会忍不住颤抖。我知道这个美好的夜晚已经被我毁了,但起码在苏云骋的心里还没有。

我不愿意看见他失望,所以努力要让自己演完这一场。

这时候音乐响起来,苏云芝侧耳听了听,笑着对我说:“这是云骋最喜欢的曲子,悄悄,你陪云骋跳一曲吧。”她的神情很柔和,柔和到我看不出来她有一丝的不欢喜。

如果不是之前在Chocho’s的那一段,我可能真的会误会她喜欢我而欢欣鼓舞了。

因此,苏云骋误会了。

脸上带着有些意外的欣喜,苏云骋点头,转身朝我伸出手来。

“你看,我姐姐挺喜欢你的。”幽暗的灯光下,苏云骋轻轻吻了吻我的睫毛,“别担心,看你紧张得。”我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一支舞我已经忘记是怎么跳完的。后来回想起来,只有刺眼的灯光,苏云骋微笑而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表情,以及我发酸的鼻尖和不断冰凉的手。

一曲舞毕,苏云骋带着我离开舞池:“你的手很凉。”他皱眉:“生病了?”

我摇头,勉强地笑着:“太紧张了。”

苏云骋安慰我:“有什么好紧张的。以我看,我姐姐对你的印象还不错。”他抓着我的手轻轻摩擦,试图给我一点温暖。我笑了笑,低下头,不愿意让他看到我眼里的绝望,也不愿意看到他眼里的希望。

此刻我的心里真是难过极了。

将我养育长大的妈妈曾经笑着骂过我,说我性子又皮又倔,跟个猴子似的,一张嘴能总不肯饶人,将来是要吃亏的。我又想起前段时间热播的那个电影《失恋三十三天》,里面黄小仙的劈腿前男友也是这么跟她说的,说她一张嘴牙尖嘴利从不知道饶人,所以他甩了黄小仙。

现在想起来,果然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个个都预言了我方悄悄此刻的遭遇的境地。

这时候苏云芝走过来:“云骋,时间差不多了,你该上台去宣布银行和RT合作项目落实的喜讯了。”她伸手替苏云骋理了理领带,目光幽深:“大伯父和二伯父都在,你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不该做的梦要趁早醒来。”

她的声音很低,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个谈笑风生的中年男子,眉眼与苏云骋有三四分相似,正安然站在灯光之下。苏云骋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放开了我的手走上台。

恍惚间我有一种错觉,好像他这一次的放手就成了最后的永别。

苏云骋站在了台上,示意周围安静下来,于是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台上灯光大亮,苏云骋站在那一片灯光之下,就如一个胜利的王者,在享受着臣民的朝拜。可这样的苏云骋,却让我更加的难过。

于是我逃进了化妆室。

在我推开化妆室的门第一眼看见岳灵珊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休息抽烟的时候,我庆幸自己没有哭。

“咦,你怎么也来了?”岳灵珊看见我,表情还是一脸愉快。我有点疑惑。其实我一直觉得刚才她在外面在蒋清柔面前对我那样礼貌有加是在人前演戏,但她此刻看我的神情简直让我要怀疑她跟我之前见到的那个岳灵珊是双胞胎姐妹。

我有点摸不准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加上我现在心绪很乱完全没有力气搭理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走过去找了张离她有点距离的沙发坐了下来。

岳灵珊却不给我一个人静一静的机会,抓起面前桌子上的烟凑了过来,一边还抽出一支递给我:“压力大紧张?抽一支吧保证药到病除。”见我满脸的疑惑,她冲我眨眨眼,有点神秘地:“这是叶子,抽完之后很舒服,但不会上瘾。”

虽然我不理解叶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但隐隐的觉得应该不是好东西,于是摇头拒绝了。

岳灵珊耸耸肩,把烟收回去,一边拍着我的肩膀:“没事,就今天晚上过去就好了。反正RT和银行的合约已经签下了,你的表现不会影响到什么的。你如果真的紧张,要不我叫我的司机把你先送回去?”

我迅速从这段话里抓到了重点。

苏云骋告诉过我他没有跟岳灵珊透露过我们的协议,所以岳灵珊不应该知道这些才对。大概是从我的表情里读到了疑问,岳灵珊抽了一口叶子,笑嘻嘻地解释:“哎呀,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你别这么震惊啦。虽然曼君是我堂姐,但我不会出卖你们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我出卖你们飞程也拿不到好处了,我何必呢!”

她拍拍我的肩膀:“抱歉啦,之前对你态度恶劣,我是真的误会了你和苏少。现在云芝姐已经跟我说了,你跟苏少只是合作关系绝无其他,今晚这场戏演完你拿了酬劳就跟苏少毫无瓜葛了,我都知道!”

此时的岳灵珊对着我笑得很漂亮,我想她这时的笑容应该是真心的,可她的笑容越灿烂,我的心就越冷。

因为我知道,正如岳灵珊说的那样,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这个时候,有人推开了化妆室的门,我转身,便看见苏云芝落落大方地站在门口,双眸漆黑如夜,毫无波澜地落在我的身上。

岳灵珊慌乱地灭掉手里的烟跳起来:“云芝姐!你怎么来了?”

候苏云芝走进来,面对着我,微笑,漆黑的眸子里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神采:“方小姐,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我心里一沉,该来的总算是要来了。

所有的灰姑娘跟了白马王子的故事里,都会有这样一个不可免俗的情节,王子的母亲皇后娘娘和灰姑娘进行最后的谈判,以各种方式羞辱以及威胁灰姑娘离开王子,告诉她不要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然后扔下一张后面画了好几个零的支票。而灰姑娘呢,应该端坐在皇后娘娘的对面,脊背挺直,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回去,骄傲又自尊地告诉皇后娘娘,我爱的是你的儿子,而不是钱,请你不要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的臭钱老娘才不稀罕。

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王子的母亲换成了王子的姐姐,导致一切应该在情理之中的后续发展都没有发生。

苏云芝将我带到苏宅二楼一间小小的会客室里。

一进门,我就看见墙上挂着的一副照片,照片里有眉眼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对夫妻,妻子的身边站着的花季少女,除了清澈纯净的眼神之外与我身边的苏云芝长得一模一样,而不用说,丈夫手里抱着的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就是苏云骋了。

“这是我的父母,也是云骋的父母。”苏云芝在沙发上坐定,示意我坐下来。她的眼神仍然如我在Chocho’s里见到她的一般,清冷冷的看不出一点色彩,唯有唇边那个淡淡的笑,让我知道她对我并没有敌意。“这是他们出事之前跟我们拍的最后一张合照,那个时候云骋四岁零六个月。”

我点点头,顺从地在苏云芝对面坐下。

“喝什么?”苏云芝问我。我哪有心情喝东西,摇了摇头:“随便。”苏云芝柔柔一笑,按了服务铃叫了侍者进来,要了拿铁和黑咖啡。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虽然16岁就掌管一家上市公司,身上却看不出一丝女强人的影子,相反的,她的整个人看起来都柔柔的,像一片云,惟独眼神不一样,很是凌厉。

她穿着黑色的晚装,只有肩部点缀着整片的钻石闪闪发亮,衬得她的气质越发地清冷。她不说话,半靠在柔软的沙发里,气势自是逼人。沉默了片刻,她忽然笑起来:“是不是以为我会找你出来对你破口大骂,说你是狐狸精勾引我弟弟?”

我很诚实:“原本是这样以为的,但我已经发现我错了。”

苏云芝笑出声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像极了苏云骋:“你很诚实。”顿了顿,又说:“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我摇头:“不辛苦。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苏云芝眉间跳了跳,但神情很镇定。她有一种我所认识的所有女人都没有的镇定自若,仿佛天下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般。

这种女人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其实我知道云骋对你动了真心。”她说。我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苏云骋肯定告诉了她我们的协议,也告诉了她后来事情超出协议范围的发展。这时候侍者送上咖啡来,我们的谈话被暂时打断。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我抿了一口,觉得今晚的拿铁真是特别的苦涩。

苏云芝喝的是纯黑咖啡。黑咖啡我也曾经尝试过,只添了一添就被苦到不行,往嘴里倒了一整包的彩虹糖才缓过劲来。林嘉琪说喝黑咖啡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纯粹装13型,一种是压力极大需要黑咖啡来刺激提神型,这作用就跟中国古时候的悬梁刺股是一个概念。

我想苏云芝是后者。

“其实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你不是云骋交往的第一个女朋友,但他对你的确是特别的。原先我在英国也看到了国内的新闻,知道那场发布会。我本来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直到几天前他跟我说希望在今天的晚宴上介绍你给我认识。”苏云芝笑了笑,目光和善友好,“这可倒真是第一次。”

所以她连忙改签了机票,提前回了国,大概又是从张秘书那得知我会去Chocho’s试衣服,所以独自去了Chocho’s。

想到Chocho’s,我又想到我离开前那段不知天高地厚的炫耀,心底又难过起来。苏云芝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又说:“其实我并没有把你那番话放在心上。我看得出来你是在看到灵珊之后才改变的态度。”

我不由地佩服苏云芝,观察如此入微。

“我不怀疑你们彼此的真心,只是,我只是做出对于你们来说最好的选择。你很聪明,应该知道,童话故事永远都结束在灰姑娘和王子冲破艰辛走在一起的时候,往后的事情,童话故事里没有交代,但是张恨水交代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算得上是聪明,但我至少是个合格的21世纪青少年,爱看电视。所以我很明白这句“张恨水”交代了是什么意思——

《金粉世家》,一个高干子弟爱上灰姑娘的故事。那书我没看,但电视剧我看了。电视剧里冷清秋和金燕西的爱情各种美好浪漫,至今我都念念不忘冷清秋在花店外轻轻一闻那朵百合花,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和花上,美好融合成一片的场景,我也还记得冷清秋一手端着一盆百合花,回首看了一眼金燕西的画面,当时还对林嘉琪吐槽说董洁的力气真大,居然可以单手托住一盆花。

而我更记得,故事发展到后来,曾经的爱侣变成了怨侣,现实终于击垮了爱情。

苏云芝仍在慢慢地说着,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很平和,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我不怀疑你们的爱情。可是爱情是什么,一个月的激情,三个月的新鲜,半年的热恋,你们或许能在一起一年、两年,但是更久以后呢?我不怀疑我弟弟的人品,但我也不敢保证,毕竟喜新厌旧是大多数男人的天性,豪门的男人尤其如此。”

“你们现在有不顾一切为爱抗争的勇气,甚至可以为此牺牲家族和事业,但最后的结局却不一定能天长地久。我觉得这个代价太大,作为一个商人,我不想做这笔买卖。你们在一起,全家人都会反对。云骋需要的,是一个他不爱,也不爱他,但却能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的女人,相敬如宾过一辈子。这样的女人才适合他的婚姻。”

“而且,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女人呢,太为爱不顾一切不是好事,当你为一个男人付出一切的时候,他的背叛就足以将你打入地狱。我也认识一个女人,她也曾经为爱打算放弃一切跟那男人走,即使背叛整个家族,但后来呢……幸好她有不错的出身,有愿意重新接纳她的家人,她才得以重新站了起来。可若是一般的女人,那真是致命的打击。”

苏云芝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眉眼之间都是寂寥。

我忽然想起杂志上那段她唯一犯过的一次错误的报道。

其实,我真的宁可苏云芝拍桌子大骂我是狐狸精,骂我不知好歹,也不愿意她把现实这样血淋淋地撕开在我面前给我看。因为,我心里也隐隐地承认她的话是对的。

“更何况,我们云骋是有未婚妻的。”

我微怔了怔,点头:“我知道。”

苏云芝有些意外:“你知道?你知道还要跟云骋在一起?”

“不,我是最近才知道的。可是苏云骋说他对那个李家小姐没有感情,只是想要争取李家的支持,才……”

“那,你更应该清楚的,”苏云芝看着我,“你和云骋在一起,对他有害无利。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姐弟的处境,要是云骋退婚,李家一定大怒,转手联合我的两个伯伯对付RT,凭我们姐弟完全抵抗不了。你忍心,让云骋亲手毁掉爸妈的遗产吗?”

我沉默了。

不忍心,我当然不忍心。我知道RT对于苏云骋来说有多重要,重要到他当时愿意为了博取宋行长的好感,而不惜和我合作。

“可,苏云骋说他会处理好。”他叫我放心。

苏云芝苦笑,摇摇头:“我那个傻弟弟。算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会强迫你们分手,但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假如你是爱云骋的,我希望你能做出对于他来说最好的选择。”苏云芝饮下最后一口咖啡,将白色鎏金瓷杯轻轻放在碟子上,然后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云骋应该在找你了。”

我怔了片刻,起身跟在苏云芝身后出去。

其实,假若苏云芝今晚找我过来,是如我想象中一般,骂我羞辱我,笑我妄图高攀,那我都很有可能一昂头雄赳赳地顶回去,再告诉她我绝对不会放弃苏云骋。但她这一招实在绝,就跟方才的岳灵珊一般,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对方扔过来的却是一团棉花。

当然,当时我还不了解苏云芝话里那些夸大其词的部分。

会客室在二楼,是栋副楼,由一个长走廊连接到二楼主楼,走廊的下面悬空,是苏家的花园。

此时,窗外是一片寂静的夜色,皎洁的月在墨缎般的天空之中如一轮银盘。月华皎皎,静静地泻下。忽然,我站住了脚步。

我居然看到了苏云骋,和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月华皎洁,加上屋里照出的灯光,我看清楚了她的样貌,约莫二十岁,美丽,重要的是,她就是苏云骋钱包里照片上那个女人。

她是苏云骋的未婚妻,她也来了?

苏云骋背对着我,站在台阶下,而那女人就那样站在台阶上,双手搭在苏云骋的肩上,撅着嘴在撒娇,神态亲昵。而苏云骋……他居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苏云芝走在我的边上,看我停下来,她好奇地探过头,片刻的沉默,然后轻轻一笑:“咦,我不知道云骋把她也接来了。方小姐,这就是我们云骋的未婚妻,很漂亮吧?”

心里原本还存着一点希望,期待她会是苏云骋的堂妹表妹之类的,而苏云芝的这一句话,彻底把我打入了地狱。

怎么,会这样。

院子里的女人还在撒娇,把头顶在苏云骋的额头上拼命地晃起来。苏云骋顺势,把她抱入怀里。

我心猛地一沉。

他不是说,那只是年少的时候头昏脑热答应的订婚,他不是说他和他的小小“未婚妻”已经多年未见,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那眼前的这一幕又是什么?

苏云芝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看了。既然云骋答应你会处理好,我想他会做好的。”怔了怔,又苦笑:“你看,李家小姐这态度,李家是断然不肯退婚的。”

是的,以李家小姐对苏云骋这态度看,她也一定是喜欢苏云骋的,否则怎么会和他这样亲密?

这个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我整个人都心神恍惚起来,走起路来都觉得头重脚轻,轻飘飘的。

下了楼,苏云骋也恰好哦从屋外进来,身边已经没有了他的小小“未婚妻”。

见到我和苏云芝一起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苏云骋的表情有点疑惑。苏云芝把我交回到苏云骋的手里,淡淡地笑了笑,便转身朝几名名媛少妇走去,一边礼貌地打着招呼。

“你们谈了些什么?” 苏云骋将我拉到一边,低声问我。他神情紧张,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看着他的样子我有点心酸,很想发扬自己一贯幽默的风格说几句俏皮话,但可惜此刻的心情实在太糟糕,为了避免弄巧成拙我还是很乖巧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当然苏云骋不会被我这样一句话就糊弄过去,他皱眉:“悄悄,如果我姐姐跟你说了什么,你……”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什么呀,我说了没什么。你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姐姐吗?”如果苏云芝真的想对我怎样的话,都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我伸手挽住苏云骋,当指尖滑上他的衣袖的时候,竟有一种错觉,觉得好像这种接触已经变成一种奢侈,随时有可能失去这样挽住他的机会。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看着他。

苏云骋怔了怔,然后说:“没有。”

我的心越发地沉下去。他不愿意对我说,我不知道是出于怕我担忧的心理,还是别的什么。

没有多余的独处的机会,已经有人携着女伴朝我们走了过来。我抿了抿唇,强打起精神来应对这我不熟悉的一切。脑子里忽然想起刚刚苏云芝才跟我讲过的话,想起《金粉世家》里那个嫁入豪门,在深门大户里慢慢地磨掉自己青春灵动的年岁的冷清秋。

面目模糊的男人在跟苏云骋喋喋不休地说着生意上的事情,他身边的美女有姣好的面容和身材,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我举着僵硬的笑容回应她,目光却落在不远处正在跟人谈笑着的岳灵珊身上。

这时她恰恰转过头,目光与我对上。微微一笑,带着点傲慢。

方才临出待客室的时候,我问苏云芝:“既然苏云骋已经有未婚妻了,那你……岳灵珊……”却为何要误导岳灵珊,让她以为苏云芝中意她和苏云骋在一起?

苏云芝转头,对着窗外的夜色吐了一口气:“RT有一半以上的股份在爷爷手里,随时有可能被夺走。我们不能心存侥幸,只能另辟疆土。而这疆土之中有一块城池叫做艺星,与华娱交好,对艺星很有帮助。”

我忽然想起苏云骋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及他姐姐的时候,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此言不虚。

因此我这时看见如此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岳灵珊的时候,也不禁有些惆怅。即使她出身比我高贵又如何,也不过是别人手中分量微重一些的棋子罢了。

我对她再无反感。

晚宴结束的时候苏云骋坚持要送我回家。

苏云芝目送我们离开,脸上笑意盈盈。而自始自终,我都没有再见到苏云骋的未婚妻,苏云骋也没有提及任何一个字。

大概是因为心情烦闷,我在晚宴上喝了不少酒,这个时候酒劲才开始发作起来,头疼欲裂。苏云骋将我抱进汽车后座,我歪歪扭扭地躺着,忽然想起在第一馔喝醉的那个夜晚。在心里憋了许久的疑问终于忍不住问出口:“那天,我……”想起来还是有些窘,“我和你,在这……”我扭扭捏捏地比手画脚,喝了酒的苏云骋脑子有点不太灵光,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我的意图。

明白了之后,他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我当下有种直觉,心里暗暗大叫不好正要往后躲去,苏云骋已经一把拉住我把我扯进怀里,然后抓起我的右手环在自己的腰上,想了想,又抓起我的右脚搭在他的膝盖上。

此时,我就像一只树懒,四肢紧紧缠着抱着一棵英俊潇洒的树。

这个姿势导致我的脸只能紧紧地贴在苏云骋的胸膛上,我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酒香混着古龙水的味道,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本能地觉得这个姿势太过于……淫荡。

脑子里出现这两个字之后,我一下子弹开紧紧贴在车门上,一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胡说八道!你不要以为那晚我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从小睡姿很好,这种姿势觉得是不可能会出现在我身上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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