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峰 洛阳市文物工作队
关于郑州商城的建造过程，是随着考古资料的积累才得以逐渐深入研究的。对于其性质，学术界在其发现之初即展开了讨论。
在偃师商城于1983年被发现之后，随着两个早商城址考古发掘资料的积累，围绕着郑州商城的性质的争论便往往与偃师商城联系在一起。综合学术界近年来的观点，关于郑州商城的性质，主要有“汤都亳说”［1］、“隞都说”［2］、“与偃师商城同为亳都说”［3］三种以及新近提出的“先商方国之亳说”［4］等。笔者赞同郑州商城为汤所都之亳，但偃师商城也是有都邑性质的早商陪都。下面谈一下粗浅的认识。
一、郑州商城的建造过程
论述郑州商城的性质问题，是与其文化内涵及建造过程、年代分不开的。郑州商城的文化内涵极为丰富。遗址内商文化遗存分布范围较广，几乎遍及整个郑州市。现在确认有内、外两重城垣（若宫城城墙最终得以确认，则为三重城垣）。内城东北部发现大量的夯土基址和大型房基，应为宫殿区。除此之外，既发现有商代中小型房基、制骨、制陶、铸铜作坊遗址、青铜窖藏、祭祀坑、壕沟、水井和墓葬等，也发现有大量的铜器、玉器、陶器、骨器、蚌器、原始瓷器以及习刻字骨、陶文符号等遗物。
首先是郑州商城是否也像偃师商城那样有一座宫城？关于这一点，它的线索主要是1985年W22［5］和1988年宫殿区夯土墙的发掘［6］。发掘者认为二者为一整体，长达100余米，基槽宽度近8米。从夯土墙打破遗迹中的出土物和打破夯土墙遗迹的包含物分析，夯土墙基始建年代不早于二里头文化四期晚段，亦不晚于郑州二里岗下层一期，其建筑及使用时间应大体相当于二里岗下层的H9阶段。关于其性质，发掘者倾向于郑州商城的宫城城墙。
郑州商城的内城城墙保存较好，其东城墙和南城墙的长度约1700米，西城墙为1870米，北城墙长约1690米，总计周长6960米。关于其始建年代，从北墙C8T27、南墙CST3、T4、东墙CET7、西墙CWT5中的叠压打破关系来看［7］，直接叠压内城城墙的多为二里岗下层文化，还发现商代二里岗期下层土坑墓和窖穴直接或间接地叠压并打破内城城墙夯土层。而内城城墙则多叠压在南关外期和洛达庙遗迹之上。但东城墙北段探沟CET7和西城墙中段探沟CWT5的下层关系中均有内城城墙叠压打破二里岗下层灰沟的现象［8］。关于这一点，争议颇大。但最终的分歧主要有两种，一种观点认为郑州商城内城的始建年代约在二里岗下层一期偏晚阶段［9］；一种认为其始建年代要早于整个二里岗期下层的整个年代，接近洛达庙期或南关外期［10］，而洛达庙期与南关外期在考古学的年代序列上是一致的。
对于严谨的科学研究，我们是不能回避问题的。既然郑州商城内城叠压打破有郑州二里岗下层早段的灰沟，我们就必须对这一问题进行认真分析。以西城墙CWT5地层堆积为例：扰土层→宋代文化层→战国时期文化层和夯土城墙→二里岗下层灰坑H1→二里岗下层文化层→内城夯土城墙→二里岗下层灰沟→生土层。从所列地层堆积情况结合出土物来看，正如有些先生所讲的［11］，这些现象表明内城夯土城墙筑成后，形成叠压它的二里岗下层堆积时代较长。但我们不能就此断定内城城墙的始建年代早于二里岗期下层的整个年代。综合郑州商城内城城墙的发掘情况并结合CET7和CWT5的地层堆积来看，郑州商城内城的始建年代不早于二里岗期下层早段，也不晚于二里岗期下层晚段，内城夯土城墙叠压打破二里冈期下层灰沟应是同期打破关系，故其始建年代约相当于二里岗期下层一期晚段。
关于郑州商城外郭城的始建年代，从地层堆积上来说，它叠压在龙山文化层之上、宋代文化层之下。夯土内包含物有争议，一种意见认为包含物既有洛达庙期的，也有二里岗下层的。并从其建筑结构与内城城墙相类似而推断外郭城的始建年代与内城城墙相近或稍晚一点，可暂定为二里岗下层二期［12］；另一种意见认为外郭城夯土内没有二里岗期的陶片，并且将护城河、H9及南关外灰沟等的出土物进行对比研究，认为其始建年代接近或略早于二里岗下层一期的H9［13］。但论者同时承认，外郭城的年代可能略晚于内城。我们姑且认同第二种观点。数十年来的考古勘探和发掘情况表明，郑州商城外郭城以外鲜有二里岗商文化堆积，也可以说外郭城是郑州商城商文化堆积的边缘。基于此，我们可以认为，即使外郭城内没有二里岗期的包含物也是正常的。因此第二种观点的证据略显不足，结合二者关于外郭城的修建略晚于内城城墙的修建这一共同认识和我们分析的内城城墙建于二里岗一期晚段这一立论，我们认为郭城的修建应不早于二里岗下层一期，亦不晚于二里岗下层二期，约相当于二里岗下层二期早段。
郑州商城的夯土基址和大型房址即宫殿建筑主要分布在郑州商城内东北部，少量在郑州商城北部偏中、中部偏南、东部偏中的地方，面积大的有2千多平方米，小的也有百余平方米。陈旭先生曾对这些夯土基址的建筑年代进行了划分［14］：第一组有C8G9、C8G15、C8T39、C8（T43、T45）、C8（T55、T60、T61）、C8T62等六个夯土基址单位。从与之相关的遗迹之间的叠压打破关系结合夯土基址的出土物分析，该组基址的建筑年代与内城城墙同时，如上所述，应建于二里岗下层一期晚段。第二组有C8G10、G11、G16、G14、G13、G8、C8T63等八个单位。该组夯土基址的建筑年代当在二里岗下层二期。第三组有C8G10（续建）、C8T42等单位，它们的建筑年代当在二里岗上层。而1998年在东里路发掘的宫殿地层关系表明，二里岗下层基址下仍有多层夯土基址［15］。如F1、F2→夯土Ⅵ→夯土Ⅶ→洛达庙期灰坑→生土层。F1、F2均为二里岗下层二期建筑，发掘者称夯土Ⅵ、夯土Ⅶ垫土中包含有少量二里岗下层一期偏早的因素，故推断夯土Ⅵ和夯土Ⅶ的年代应不早于洛达庙期。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这样概括，夯土Ⅵ和夯土Ⅶ的修建年代应接近或略早于前述的第一组六个夯土基址的修建年代，而略同于宫城城墙的修建年代。
在郑州商城宫殿区内还发现有石板砌筑的蓄水池、石板砌筑的输水管道，并有汲水井或控制水量的插木板闸阀等输水设施。
这些输水设施的修建始于二里岗下层一期，而延续于二里岗上层一期。［16］铸铜作坊遗址发现两处，一处为南关外铸铜作坊，另一处为紫荆山北铸铜作坊。［17］铸铜遗址报告中发表的部分陶器的特征与洛达庙期的同类器很接近，年代至少是二里岗下层一期。［18］陈旭先生具体分析了这两处铸铜基址的文化内涵，认为南关外铸铜遗址始建和使用于南关外期，经历二里岗下层和上层期，延续使用到白家庄期。而紫荆山北铸铜遗址始建使用于二里岗上层，延续到白家庄期为止。［19］此外还发现有制陶、制骨作坊、祭祀遗址及青铜器窖藏坑等。
综上，我们可以看出，在接近或略早于二里岗下层一期文化之时，夯土基址Ⅵ、夯土基址Ⅶ业已存在，铸铜基址也投入使用。略后，约相当于二里岗下层一期H9之时，即已开始修建郑州商城，此时的郑州商城规模较小，主要修建了宫城，或者还应有其内的基干夯土基址，这需要已发掘的资料及早公布及更多的考古发现予以支持。在二里岗下层一期偏晚阶段，开始建造郑州商城内城、第一组夯土基址及输水设施。在二里岗下层二期开始，修筑了外郭城、第二组夯土基址等。在二里岗上层一期，开始建造第三组夯土基址等。
二、郑州商城的性质问题
对于郑州商城的性质，最初的争论集中于亳都说和隞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