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茹觉得有些好笑，她已然在后宫死过一次，重生过后，却还是会进入那个令她满心怨恨的地方。
难道这便是命吗？
高允熙见她脸色慢慢暗沉了起来，心里也有些急了，“子茹，你知道的，我是答应过你的，我的后宫只会有你一人，也只要你一人，后宫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摆设。”
他边说边观察着颜子茹的神色，心头猛跳，紧张至极，“你必须相信我！”
颜子茹抬头看着他，那暗色的眸底，在她的注视之下轻闪，他在心虚，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根本没有自信可以拒绝掉那一整个后宫。
毕竟，若是想在帝位之上稳稳得坐着，后宫也必须得稳稳得安在那里，因他对妃子们的宠爱，则会成为前朝众臣心对朝廷归心度的最直接筹码。
而这归心度越高，则前朝越稳，他也会越安心。
所以，后宫必须会有一批批秀女送进去，而作为帝王，他必须选择几个最有用的留下来，这是规矩。
“看，连你自己都没了自信，又如何让我能信呢？”她的声音已然发颤，眼眶慢慢得红了。
“对，我不是不自信。”高允熙直接承认，让颜子茹也是一愣，而后，心更是抽痛起来。
“但，我不自信的，从来都只是你不爱我！”
“什么？”颜子茹心头一震，抬起头，难道，他不是来跟自己摊牌的？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能放下心里的包袱，相信我。”高允熙的目光，直盯着颜子茹因为哭泣而泛红的眼睛，“你现在带着孝，再如何，也要等三年，才能真正的属于我。”
“虽然，我是半个时辰都不想再等，却也是没有办法。”
是啊，这些她都是知道的。颜子茹轻叹一声。
“但我会等你，就是害怕你在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时，不相信我，在那里胡猜瞎想，而后，将已经交到我手里的你的爱，再次收回去。”
颜子茹一怔，他还真的是了解她，若是在这三年里，她当真是听到，他将娶旁人的事，或许，她还真的会直接退回自己的壳里的。
“所以，我是来报备的，我是来让你相信我的，也是来让你给我自信，也给你自己一点自信的。”
“只要你肯相信我，一如既往的爱我，那么，我便有足够的力量去反抗我的父皇，也有足够的精力去让不安稳的前朝安稳起来。”
“我哪里这些本事，可以左右你。”颜子茹不信这些的。
上一世，高允慎的辛苦她全看在眼里，就算是他日日努力，夜夜辛苦，仍是不能保证前朝的绝对安稳，后宫的绝对平衡。
这是二个绝不可能被摆平的事物，因为人的心，本就是天下最不好掌控的东西。
“你能的。”高允熙的双手按在她的肩头，“相信我，只有你能。”
要不要信他？颜子茹看着他染着希冀的眸底，心，摇摆了起来。
“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高允熙的心里现在满是挫败感，这全是眼前这个女人带给他的。
他就不明白了，他自爱上她以后，眼里心里便再无第二个女人，她的不信任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最关键的事，他又不花心，甚至打小身旁就没个正常的女性，根本也不可能会有桃花债去烦她，让她对他产生了怀疑。
“我不是不信你。”颜子茹摇头否认。
“那是为何？”
“我只是对皇宫里的人，不信任。”轻叹一声，颜子茹缓缓得道，“我相信，你能明白的。”
高允熙哑然。
他确实是明白的。
后宫之人，他们的心，扒开来，全部是黑的，就算是白的，也会慢慢染成黑色，这是不可抗拒的力量，也是不能反抗的力量。
若非如此，他的母后又怎么可能枉死，他又怎么可能躲在万佛寺中，一躲便是十几年？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我……”颜子茹哑然，这让她如何说？
说她嫁过皇帝，做过皇后，还被自己的妹妹杀死？他会不会直接当她是疯子？
“因为，王府的后院，也是如此的。”
说完，她便紧张得低下了头，但看在高允熙眼里，却是难过伤心得低泣。
“子茹，既然如此，你也应该明白，像我们看惯了光鲜亮丽背后的阴暗面的人，是多么渴望得到最纯粹的爱与平淡的幸福。”高允熙低叹一声，终于，再一次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所以，请给我，也给你，一次机会，可好？”
颜子茹靠在他的胸口，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下了头。
一来，她是真的想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最后一点希望。
二来，高允熙这人，每一次说着可好，像是给你选择，但其实，若你说了个不字，他也是会再用更多的手段让你的回答重新变成那个好字。
果然是一个霸道又强势的坏男人，可，她喜欢。
“你不会失望的。”高允熙在她点下头的瞬间，满心的雀跃，他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一切的。
他保证。
颜子茹与高允熙是达成了共识，但仍在京城酒楼之中的颜子菁与秦狼之间的争执却是越发的激烈起来。
此时的颜子菁双目赤红，嘴唇干涩，躬着身子，靠在墙壁之上，恶狠狠得盯着秦狼，她的手里握着一根银色的发簪，其尖锐的顶上染着一抹鲜红。
“你发什么疯，秦狼！”
“我发疯，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秦狼的右手捂着自己的左手手臂，目光阴沉得可怕，“颜子菁，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本来以为，她会投身青楼，还真的是逼不得已，因为一个女人家，在外想生存，除了卖身，似乎还真的是没有办法让自己不饿肚子，继续活下去。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一个见异思迁的女人，她在与自己温存甜蜜了数日之后，竟又将目光转向别的男人。
所以，这已然脱离了填饱肚子的范畴了，这根本他妈的是这个女人想男人想疯了！
“好啊，怎么不够好。”颜子菁边说边冷笑起来，“你的好就是在关键时刻弃下我，你的好，就是让别人女人一个个来欺负我。”
“你让我怎么能安心跟你回去，万一又被你扔下，又被你的女人继续欺负怎么办？”
“再说，我又不是受虐狂来的，明知会这样再跟你回去，我当我是傻瓜吗？”
一口气，连说了三句话，颜子菁终于让自己的心头舒坦了起来。
当然，她的舒爽自是建立在秦狼的郁闷与心塞之上的。
“说到底，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秦狼觉得可笑，这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吗？
“而且，这是你见一个爱一个的借口吗？”
“你真当我是傻的吗？”
“是啊，你不傻。”颜子菁被他的话，说乐了起来，“是我傻，我不应该信你，若是之前就没有相信你，我也不会这般心灰意冷。”
她边说，眼眶也边红了起来，那悲绝又沉痛的样子，真真是凄凉中染着艳丽，艳丽中又带着苦涩，还真是让人心生怜惜。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说到这里，颜子菁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一抬手，擦去了自己的眼泪，继续道，“因为你已经不会再信我，我也不会再真的相信你，你我在一起，只能是互相不断的猜忌。”
“想想，还真挺没意思的。”
“颜子菁，你以为我会放手吗？”秦狼说着，竟是笑了起来，“放心，就算是你死了，也只能是我秦狼的鬼！”
“秦狼，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颜子菁摇了下头，轻叹一声，将那染血的发簪重新插进了她的发髻之中，“明知道在一起是痛苦的折磨，又何必坚持？”
说着，她便转身，打算推门出去。
“放你娘的屁！”秦狼大手一扯，将她重新带了回来，而后，直接将其甩在地上，“我告诉你，颜子菁，在老子玩腻之前，你休想离开老子的视线。”
他此时的目光极为阴沉，嘴角挑起一抹残忍，看向颜子菁的眼里，竟也没有半分的温情，余下的，只有森森得冷意。
“不，不要！”颜子菁还没撑起身子，便直接怒吼起来，“我也告诉你了，秦狼，就算你现在强迫我呆在你的身旁，但总有一天，我会逃的，逃到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也不敢找的地方。颜子菁在心里暗暗道了一声，倒是不再反抗了。
因为，她知道，秦狼现在说一，她便不能说二，因为，在他的强势之下，她只能低头认输。
说到底，他手里有人，而她的手里，除了空气，别无他物。
“那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哪里也去不了！”说着，秦狼竟是真的上前一步，直接一脚踩在了颜子菁的右腿小腿之上，在她瞬间苍白，满是惊恐的神色之下，用力得一踩……
“啊！”颜子菁惊呼一声，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抬起头，眼带惊恐得望向这个曾对她温柔倍至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