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公主,我只能永远的永远的离开你了,不是我负心!情势不允许呵,我的迪公主!……”龙安平心说道。
午休时间到了,众号号各自归位休息。龙安平并无睡意,还在想着他的迪公主。想到自己和迪公主,从今往后怕真的成了孤雁罢。蓦然,《孤雁》那首词竟在耳边萦绕:楚江空晚。恨离群万里,贶然惊散。自顾影、却下寒塘,正沙净草枯,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
谁怜旅愁荏苒。漫长门夜悄,锦筝弹怨。想伴侣、犹宿芦花,也曾念春前,去程应转。暮雨相呼,怕蓦地、玉关重见。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
正当龙安平神思愁绪百结之际,钥匙“咔”地一声响后,门洞开,袁管带皱着眉头叫龙安平出去提审。
铁链子、铁围栏、铁脚镣、铁椅子。两个像鼓一般形状的石墩压在铁椅子与铁围栏的出口。虽是初秋,看上去也令人略感胆寒。
这是专门为重大嫌犯设立的审讯室。时代变迁,而审讯的格局大概也不曾变多少吧。这审讯室的布局,要的是精神上的崩溃。再强大的嫌犯,到了森严的境地,多少都有一些精神层面上的不安,尤其是心理脆弱之类的嫌犯。
龙安平平静地坐在了铁椅子上。无意间碰到的铁脚镣,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不过,那不是曼妙的音乐。那是精神上的调和心理作用的檀板。
还在想着迪公主,心中的痛一时间抹也抹不开。龙安平惟愿心爱的迪公主一切都好,所以,他心中的设想就是希望迪公主能有一个更好的归宿。他明白,此次无能如何是逃不脱命运的筹措了。
“总舵主,我们又要合作了!”
锦衣课课长华修明的声音低沉而明快,夹杂着威严。
“总舵主?我不懂!”龙安平回应道。他已从思虑中回到现实世界中来,这里风光无限,虽说仅仅只是一间不大的审讯室。这里的风光让嫌犯暗暗称绝。
“你一手建立起的、妄想分裂帝邦的地下组织之总发起人,没有你不知晓的!”华修明义正辞严,不由分辨。
“分裂?我从无这个念头!”龙安平再次回应道。他的语气也有那么一丝儿强硬。
“东土帝邦名正言顺的筹安会总舵主,没人诬赖你吧?!”华修明的脸上透着一抹轻蔑的讥笑,他现在所面对的是一个只有软弱皮毛的猎物。他可以将之玩于股掌之上。
“咦,筹安会?从未听说过幺事筹安会……”龙安平惊讶不已。
“筹安会总舵主,别装佯,卖萌吗?这可是审讯室!问你,《筹安会宣言》可是出自你之手哦,你敢说那不是你所写?!”讯问龙安平的华修明,忽然满腔的怒声。
“说!”坐在审讯桌前的另外两名锦衣课官员中的其中一人,厉声吼道。作笔录的另一青年官员抬头看了看龙安平,则扮了个鬼脸,那模样倒不象是来审讯的。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根本不知‘筹安会’为何物!我不明白你们说我是什么‘筹安会’的总舵主,为的什么?而所谓的宣言,更是子虚乌有之事!”龙安平竭力为自己分辨。
“要不要我把你写的《筹安会宣言》读一读?”华修明紧紧盯着龙安平,脸色越来越重。
“我没写什么宣言不宣言的!”龙安平依然故我。
“好,江自高,你把《筹安会宣言》中的一段话读读,让他明白什么是事实依据!”
那个怒吼龙安平的官员,大概就是江自高了吧,拿起一叠材料,那不是读,那是吼声连连:“……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聚帝邦仁人志士之合力,团结奋勇,扬正气促进步,以摧枯拉朽之势清君侧且摧毁当今一姓腐败王朝,重立纲纪,再造辉煌,让乾坤焕然一新。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不是少数权贵、精英蝇营狗苟,只有让天下老百姓全面监督,全民动员若瀚海,以潮涌之势而斗争,以达实效。……言必行,行必果,筹安会之创立,乃民心之所向,定将革故鼎新之宏大事业进行到底!……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龙安平,我且问你,这些是不是你所写?”华修明语气咄咄逼人,那眼神也愈见凌厉。
“这是彻底的被人改头换面了的,也根本不是幺事宣言,我原来所写的乃是一篇演说辞。”龙安平急忙分辩道。
“龙安平,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你回答!”华修明的语意不容置疑。
“我只写了演说辞,这宣言与之出入太大。不信,我把我写的演说辞背诵给你们听!”龙安平对自己写的演说辞极有把握,但从不去想华修明的每一步都在设套。
捕获猎物故然可喜,猎人亦为所设的套子而暗地里沾沾自喜。
“背!”江自高迫不及待地说。
作笔录的青年官员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从龙安平的脸再到自己笔下的记录本。
龙安平清清嗓子,抑扬顿挫地背诵着。那个作笔录的青年官员的眼睛就不停地眨了眨,时而摇头晃脑,时而脸上露出羡慕的笑容。刚背诵完,那个青年官员就说:“哇噻,太棒了!MyGod,厉害,朗诵水平超一流,真太牛皮了,果然是总舵主之能,没错,就是总舵主!”
“这就是你写的?”华修明死死地盯着龙安平,问。
“当然,肯定了,我敢用人格担保!”龙安平的嘴角微微浮现出一朵笑靥。
“真的是?”华修明步步紧紧。
“是,是的,真的是!”龙安平再次肯定道。
“把龙安平刚才所说的话,如实的记下来。”华修明指示道。
“开始你否定,现在你坐实,只能说明你怀抱侥幸心理!”江自高趾高气扬地道,一边呷了一口浓茶。
“想侥幸?没那么便宜的事!龙安平,你承认是你写的这就够了!那几个骨干力量,什么骆凤坡、柳朝阳、曲有呜、钟大有、王国维……你都认得吧?你那筹安会什么总务扬言要搞幺事暴乱,勾结某某地方势力,天下三分、乱成三国,先形成西南独立。哼,好狂妄好无知!凭你们几个酸秀才外加一百多街头之小混混,就想翻天,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这是痴心妄想!你龙安平本是取保候审之人,按政策和法律放你一马,然而你仍不思悔改,处心积虑纠集社会上的无赖,妄图颠覆金鹏王朝,其情其理都不可饶恕!你们也不想想,东土第一帝邦的政制乃是流传了上万年的最好的政制,它是虚君主制、实民主制,比糜联邦之政制要好上百倍千倍都不止!你和你的那帮子小混混们,也不想想,帝邦之政制朝野拥护,试问,你们颠覆得了吗?!”华修明拍案而起,语意激昂,辞藻严正,口若悬河,掷地有声,整个审讯室都跟着词频共震。
也许感觉到有些热,华修明不自觉地将领口松开,重重吐了一口气!
“我虽与骆凤坡等几人有过信息交往,与骆凤坡见过面,但并无商议过组建什么筹安会之事宜。只是提到过搞一个‘良心会’,用于正风气、扬正义,它的形式就像一个文艺沙龙,将问题提到桌面,大家共同探讨,给出方案与建议,形成共识,促使社会风气好转、公平正义归来、贪腐渐渐从大众的眼里消逝。这,请调查!”龙安平的脸早已涨得通红,手紧紧抓牢铁围栏,不得不再次辩析。
“龙安平,你简直是冥顽不化!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你到什么地方去、见那位朋友、写了什么东东等等等等之类,我们都掌握得一清二楚。还有你为筹安会起草的纲领、章程、纪律条例等等,我们均已掌握。你无需狡辩,事实俱在,铁证如山!你只有老老实实交待你的问题和犯罪事实,坦白才是唯一出路,否则死路一条!帝邦政策仍然是宽大为主,思想问题可以通过思想教育来解决,要相信我们的政策和法律。你说吧,最好是竹筒倒豆子。你现在不说,到时候你还得要说。新的刑律明文规定,没有口供,但有确凿证据,同样可处刑!龙安平,我们同样希望能挽救你!”华修明有点苦口婆心了。在内心来说,他为龙安平十分惋惜。
“……”
“我的胃很不舒服,我想先进去考虑考虑……”龙安平只要心情过于激动,胃部就会异样的疼痛。豆大的泛黄的汗珠子从额上滚落。
华修明看看江自高,江自高看看表、合上讯问笔录,便起身送龙安平回监号。
穿过回廊过道,绕过三重门,龙安平站到了15号监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