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里,只听清风的哭泣,谁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哥儿为情所伤而生的伤痛,而在夜的幕帷中悄然悲泣。这决不是鳄鱼的眼泪,这是真实的皇甫江的泪水在风中飘旋。“无情未必真豪杰……”,文学家鲁迅先生的名句对皇甫江心态之刻画直入木三分。谁敢说皇甫江无情呢?他从“东方公主”号豪华客轮为迪公主当保镖开始,到东都“爱咪尔”大厦后天天为迪公主送红玫瑰,又借公司的名义奖励迪公主一套欧陆风情式的公寓,明眼人谁都看得出,青云居士皇甫江对迪公主实在是太有情了。他已张开了有情的双臂,像张着一张巨大的情网,等待迪公主飞过来似小鸟依人之娇羞。
他恨。青云居士皇甫江开始暗暗的怀恨迪公主叶迪。恨迪公主死心眼的爱恋潇湘公子龙安平;恨迪公主不懂他的一亩三分田的情心。就连叶飞羽和姚炳舜也劝说不了迪公主的铁定了的心!他真的想不通,龙安平有什么能吸引她的?古镇的破落户,楚天道的穷酸秀,只会两句狗屁诗而已!可偏偏迪公主对这个穷酸秀一往情深。听说她已为龙安平请到了东都金沙滩最叫板最亮堂的大律师陈世杰;还听说她把抛售A股股票得来的资金用来购置了一辆超豪华小轿车——飞云豹,准备开往三河郡去见潇湘公子龙安平。
“必须设法阻止迪公主去见龙安平!”青云居士皇甫江羽扇一合,“嚯”地站起,“如果迪公主再见龙安平,便是我青云居士皇甫江今生今世最大的羞辱!”
皇甫江这般想着,脚步已朝爱咪尔集团公司经营部迈去。
飞云豹是环宇世界超一流名牌小轿车。但只有特有钱的人才会去一饱眼福。兴高采烈的迪公主叶迪试车回来,洗浴一番,涂上眼影,抹上淡妆,风华绝代之佳人端坐在真皮转椅上。
迪公主已然决定好了,一定要在开庭之日见到心上人潇湘公子龙安平。她从大律师陈世杰那里了解到,律师目前只是初步进入阶段,待龙安平接到检察机关的起诉书后,而律师作为当事人的辩护人,才得以与龙安平会见。开庭的前三天,审判机关将开庭的地点、时间通知律师。原准备和大律师陈世杰一同去三河郡的,听他的一番解释和劝说,迪公主心想,早去也是空耗着,还不如等陈大律师的手机通知自己。自己用三天的时间开飞云豹赶路,完全可以到达三河郡。
哥哥叶飞羽飞回莓联邦去了,叶迪公主对姨父姚炳舜便多多少少有点子依赖,于是将这番心思向姨父姚炳舜诉说。看着这个可爱的姨侄女儿,姚炳舜只是无可奈何的苦笑。待迪公主起身走后,姚炳舜便用手机唉声叹气地把迪公主的想法告诉了皇甫江。
这不,今夜,闷热的夜,青云居士皇甫江摇着羽扇来找迪公主来了。
皇甫江的那份潇酒、那份体贴入微的笑意,堪称乾坤独步,甚而至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哈,迪公主,你越发出落得漂亮了!”青云居士皇甫江羽扇一合,顺势坐在了沙发上。
“皇甫兄,玫瑰花呢?怎的,今天忘了送?”也许试车回来,心情轻松愉快,迪公主的语气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迪公主,你不觉得你自己就是一朵娇媚的玫瑰幺?!”见迪公主并不再提及对联之事,皇甫江心头一宽。于是乎,皇甫江徐徐展开羽扇,眼睛便盯在了迪公主那出水芙蓉般的脸。
“是吗?我说呢,皇甫兄为啥不送花了呢……”迪公主的语气有几分无奈与略略不爽,不过,也有那么几分调侃。
只是那神态那娇媚,真让皇甫江有些按捺不住,他恨不得立即上前去抱住迪公主来几个热烈的亲吻。碍于自己是绅士是他人眼中的情圣,皇甫江只得一忍再忍!或许到最后可能就是忍无可忍。
“迪公主,你什么时候学会调侃他人的?”皇甫江忍住了冲动的情欲,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是冲动的魔鬼。
“刚才,刚才耶,对,就是刚才,跟皇甫兄你学的,嘻嘻。”迪公主笑吟吟地回道。
皇甫江不能再忍了,于是,别过头去不去看那娇媚如鲜妍玫瑰的迪公主。闭目养神了片刻,皇甫江定下神来,缓缓地说道,“说正经的。听说你硬要去三河郡,而且是开新买的飞云豹去三河郡见龙安平,这可是真的?”
“皇甫兄,你的消息挺灵通的,看来你身边养了一大堆耳报神,嘻嘻。皇甫兄,消息的确不假。我要开着飞云豹去见我的亲爱的龙安平!”迪公主说到后来,收敛笑容,神情颇有几分严肃。
“迪公主,你就从来没想到过我?”皇甫江的神情徒然有几分忧伤和几分严肃。
“想到过,我曾经有过一度的动摇,那时我以为我爱上了你。其实,其实不然。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他就是龙安平。那一刻,我感到我的羞愧,皇甫兄,我差点因为你而背离了我的龙安平……”
“那,你曾经喜欢上了我?”皇甫江有一阵子好生惊喜。
迪公主点点头,说:“是的,不错。我心生羞愧。因为你的出现,使我差点乱了方寸。只是,我的心灵一直告诉我,龙安平是我永远的爱,永远的天荒地老,永远不变的气息。你,皇甫兄,你和龙安平是不同的两种人,抱歉,抱歉我这样说……”
“说说看,我和龙安平不同在哪?”皇甫江又开始激动了。
“龙安平的高贵是自然的高贵,他的先祖是高贵的将军,曾经战败过匈奴,血脉里自然流着高贵者的血液;皇甫兄,你的高贵是拼凑起来的高贵,在士族时代,商是‘士农工商’之末流,算不得高贵,虽说你潇洒有钱,但仍然入不了流。不过,我这里所指的高贵,乃是指人格、气度、才情和胆识!”迪公主不假辞色,一口气地说了出来。
“迪公主,你没看走眼吧?”皇甫江悻悻然。嫉恨的火苗开始在肚肠里作赤焰燃烧,只是他不露声色罢了。
“皇甫兄,你自己怎样认为呢?”迪公主的目光朝向皇甫江,眼里带有几分鄙夷。
“不谈这。迪公主,你非要去三河郡吗?你这一去,公司上上下下、方方面面怎么看?我又如何交待?”皇甫江有些气恼地说。
“什么怎么看?”迪公主脸上全无笑容。
“你应当比我清楚,全公司上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说你是我未来的夫人,高贵夫人,你这一去,不是活剐我的皮幺?!你说我还要不要在公司、在帝邦做人?!”
“那是你皇甫兄的事!我爱的是龙安平,我是他的恋人,今生今世我把心交给了他。我曾经说过,我‘生是龙安平的人,死是龙安平的鬼’。要不要我再解释一番,皇甫兄?”
“好好好!迪公主,玫瑰花我会继续送,但我要坚决阻止你去三河郡!”
“皇甫兄,你阻止不了!”
“迪公主,那、那就走着瞧!”
皇甫江摔下这句话,出离恼怒地走了。望着皇甫江离去的身影,他那歪歪斜斜的步态以及那一刻他那略显佝偻的身姿,迪公主眼睛一热,两行清泪潸然洒下:“皇甫兄……”
迪公主叶迪的心情有几分沮丧。买车试车的兴奋劲儿也已飞到了九天云外的乌托邦。迪公主收捡着桌面,公司收发员走进迪公主的办公室,递给迪公主一封快件。迪公主不想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拆阅快件,便把工作给值日的副经理一一作了交待,尔后驾着飞云豹回到公寓。
静谧的海景房笼罩着一种寂寞和孤独。
迪公主净过手脸,回到书房,打开功放箱,音乐的柔魅便四散开来。从公文袋取出快件,小心奕奕地拆开,看信页上的字痕,便知是心上人龙安平的书札。
闭上眼,轻吸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甜沁。睁开眼,脸上绽放了一朵梨花般的笑意。
闷热。要下雨了。开空调也不中。
迪公主看着龙安平的书札。往下看,迪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愈到后面,她感到自己的血液也愈来愈冷。
起风了,接着是闪电,接着是惊天动地的霹雳:“分手?!”
迪公主就是至死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她的眼中是闪电,耳里是惊雷。狂风暴雨摇曳着蓝玻。雷电过去,那“分手”就好似血箭一般从她的眼中深入到她那温柔血凝的灵心!
“不!安平,我决不要分手!我等,我等,等你一万年!”迪公主伏在桌上放声哭泣。那哭声惊退了风、惊退了雨、惊退了雷电,只有功放箱还在哼唱着那首婉转千百度的《风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