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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活着

唇边,是那抹染血的浅笑倾城……

许久……她才像是穷尽此生所有一般……轻声而满足地低声叹了一口气……

“你还在……真好……”

没有人看见,一滴晶莹的湿润……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溢出……

而后,悄无声息地,坠落这终是太过纷乱的俗尘之中……

在她终将被这寒气所吞没之际,耳畔,是他支离破碎的颤音。敲击在她早已破碎的核灵上,宛如一曲痛彻心扉的旋律,每一起、每一落,都是硬生生地牵连着抽痛难抑的涟漪……

……姐……姐……

曳,你可知道……你曾是我永世轮回也不愿放弃的执念……

但最后的最后,我终于明白……没有什么能比你好好地活在这纷乱不堪的俗世之中更为重要……没有……

哪怕斗转星移,哪怕尘衰埃变……我也只盼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即便千万年后一切风云落定,你忘却了曾今有这样一个我曾出现在你的命途之中……

我也只要……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琉璃碎玉般绝望的血终是自他干涸的瞳内撕裂而出,时徐时快地流经他从来都是绝美胜玉的脸颊,点缀着那一刻的万念成殇,而后……悄无声息地坠落她风华难再的华发中……

一滴……仅有一滴……也唯此一滴……

却是和着他这两百多年来所有的幸福与欢笑,从此统统地从他的核灵内消失,再无丝线澜缕的痕迹残存!

“姐、姐……”

怔怔地唤着怀中已然僵硬的她,他圆睁的瞳仁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唯独虚弱无力的手紧紧、紧紧地环着她纤细的腰身,紧紧地……好似只要他稍松开一些些,她便会从此化为粉尘埃土消失在这茫茫六界之中,再无踪影……

所以……再紧一点,千万不可以松开、千万……不可以……

他疯了一般地低声喃语着,手中的弧度不禁又紧了些。似乎要把已经失去了温度的她狠狠地揉进怀中,再不分离……

“姐姐,你怎么可以再次弃我不顾……怎么可以?为什么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能力……?

……难道,非要让我恨你,你才甘心么……

姐姐,你分明说过你是爱曳的,怎么可以弃下曳独自一人离开……怎么可以……”

最后,他已呜咽得泣不成声。只是痴痴地抱着怀中的她,只愿……梦醒,她的浅笑依旧在眼……

那素日里风华绝代的身影,没有了她,也只恨不得从此倾颓……!

楼阁错落回环间,静谧得仿佛能够听到那光阵破碎的细微的“喀喀”声。

偏地内因失去了布阵者支持的生阵正缓缓地奏鸣着灭亡的旋律,唯剩残留的碎茫不甘地挣扎着散发出最后的光辉。

映着喉间干涩腥甜得再难发音的绝美妖孽,运转出浅浅的流殇之曲。

而当城魇终于依言配出解药赶到妖族王宫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到令人抽疼的画面!

此刻,东方的天际终是再不吝啬地吐露出了几丝暖萤的光芒。缓缓地继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止的雪势后覆上了整片寒冷的大地,无声地敲开了沧琏王城内新的一天。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曾今弥留过多少的血腥……

也没有人会感受到,在一个瞬间失去一切的痛苦……

晨风清泠依稀间,观星台上少年昭宿师悦耳婉沉的磁音似乎又在众人的耳边轻轻地回荡:雪,罂邪鸣迷,阙魅东进。东南起,客星耀,此相主危。镜,碎……

仅一个驻足回首的霎那间,一道裂缝便不知不觉地在那名来自上古神族的男子的核灵上破碎了开来。

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他再难有情的核灵也会为妖类所触动……

不觉地放柔了脚步,他自袖袋内取出一瓶晶莹如泪地无色液体,缓缓地递到了那垂落了一头紫褐长丝的绝世妖孽的面前。

“她做的一切……都只为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淡雅如烟的碎音再空中点滴成乐,在那最后一抹略带伤韵的尾音终要沉落的那刻……一张精致得令人只觉如梦似雾的绝世妖颜自面前紫褐的发帘下僵硬地抬起,早已死寂如水的狭瞳涣散地望向他的所在。

良久,才神色苍白地轻喃着重复道:“好好……活下去……?”

就在风吹叶落,凡尘坠世,即将落定的那一刹,他才僵硬地以指腹轻柔地拂上了城魇手中的水晶瓶。许久,苍白得难有血色的唇边竟抿出了几分柔情。

“好……我会,好好地活下去……”

“栩……!”

最后一滴剔透如泪的药水从浅曳微抿的苍白唇角间滑落的那一刹,一道来自魂魄深处的痛呼骤然地划破了这满世的死寂!萦绕着绵绵不断的震痛和不甘,久久地回荡成殇。

城魇失神地望着出现在小径尽头的华袍男子,凝视着他绝美的妖颜以及他眼尾那滴妖异的暗纹。而后,几丝不解、几滴迷惘渐渐地从他的眸内激荡出了圈圈的涟漪。

许久,他再次将视线投到了身前紧紧地拥着怀中女子的妖,空茫的眸子随即落入了他周身诡异的静谧中。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两名双生之子……

转瞬,后来的纤瑟已经哭倒在了她的身边。揉杂着破碎的泪珠缀染着他妖瞳尾梢的点朱暗纹,竟是异样的诡魅!

“栩……你为什么总是不等我?以前是,出来之后也是……为何每次都要我什么也不能做地看着你离开,弃我而去,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来到了你的身边,你留给我的却又是一道绝情的背影!难道非要我死在你的面前,你才甘心么……你就这样地在意他,在意到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么……”

凝睇着他绝望的泪颜,晰听着他伤痛的质问……城魇眸中的疑惑似乎在一瞬间不复踪迹!

视线交替地流转在眼前的两名妖精的倾世容颜上,片刻后,他纤薄的唇边复又抿出了那浅若有似无的笑靥。眸光回转间,又是那种仿佛天下在握的容裔自若!

“应该,是这样吧……”

轻笑着顾自莫名地低语了一句,他也不顾在场的他们有没有在听,便径直地说了起来。低醇的嗓音宛如喧嚣尘世中的一袭清风细雨,总带着不知名的魔力,悄然地潜入每个人的核灵,替他安抚着所有的浮沉。

“我想,你们本该是一体!……

在六界中,除却已知的世界,还存在着第七个空间!里面没有任何的神、人、妖、魔亦或是精灵等生物,只有一望无际的花草植被。它们也像花妖一样到一定的时期可以拥有像人一样的身体……

那里最高贵的花种,名为司栩。它的每次出世都需上万年乃至上亿年的时间!并且是以双生之态出现!而后便会修炼出相应的的身体,再然后便会通过某个通道降落六界。

第一次的降世,是一对兄妹。他们在上古为神族所不容,便带领着以花妖为首的妖类开辟出了这个属于妖族的世界!他们注定成为这六界中的佼佼者,也因此眼中再容不下他人,便相互倾心,共同带领着妖族走向命运的正轨。但或许也是注定,在一起的双生司栩无法同对方留下后代。所以现今的司栩王族都并非纯正的司栩血统。而他们本该永存于世,哪怕六道毁灭也可依旧逍遥。但为了妖族,他们在圣战中以血筑留下了这座宏伟的池城!

你们,应该是第二对双生司栩!弦鸢作为姐姐先离开了那个空间,但你们……我想,应该是在经过那条通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本来完整的花体被分割。一部分形成了浅曳的形态,另一部分也就是他在异空间内的所有记忆恰巧被分割离体。又在另一种机缘下,到了这具身体内。因为双生司栩本身的能量,即使那具身体本身的容貌不同,也依旧能够渐渐地融汇成它本应有的绝世之容。

我记得据上古妖族所述,能够在异空间和六界的那个通道内来去自如的,除了双生司栩还有一种鸟。它们看上去与普通小鸟无异,名为灵异鸟。灵异鸟存在于你们的猫妖族境内,不过,圣战之后就只有几只残留下来了。你们也只可能是被侥幸存活下来的灵异鸟误打误撞地给分了开来……

如若将你们的血液相互流通,我想是能够融为一体的……

至于弦鸢关于异空间的记忆,如果她在的话,也可能会在某个机缘下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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