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还是这么笨!”莫离的声音有些暗哑,兴许是被悲伤感染了,紧紧环住夏雪涵的腰,眼眸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两人搂了一会儿时候,夏雪涵这才想起来什么事,“莫离,你不是、你不是被车······”接下来,她说不下去了,那段历史,对她来说,太过残忍,她活生生的莫离,就在地上,被撞的血流成河,到处都是血,触目惊心的血!
“我没有死。”莫离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想一笔带过,夏雪涵也知趣地不问,她还想追问些别的,但是莫离的脸色着实不好看,他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拿着这杯水,莫离再回到桌前,夏雪涵还没有从这个喜讯之中挣脱出来,这个人都欢天喜地的,一点儿也没有了之前的高冷范,就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你呢?没有我在你过的不好吧。”莫离嘴角勾起,仰躺在沙发上。无心的一句话,揭开了夏雪涵的伤疤,有些人,并不是物质生活华丽,她就好的,夏雪涵正是这种人。
没有莫离在的日子,她可以说是很狼狈,午夜梦回,总能看到他的身影,之前说的1004次,也只不过是她没见他正脸的次数,那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如果可以,她倒宁愿留在梦中不醒来。这样,就不会太悲伤,“阿狸,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每天晚上,看着星星,看着君子兰,看着有关你的一切,我都会想起你。”
“涵宝,你······对不起!”莫离此时能说出口的,就只有这句话,万语千言,到了最后,也只不过是一句对不起而已。他并不能弥补那些年华,为了他,夏雪涵几乎耗尽的青春的岁月。
夏雪涵表现的很淡然,但已经红了的眼眶,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她又要哭了。有一个形象的比喻,她是一匹狼,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
夏雪涵又问了莫离的近况,莫离总是闪闪躲躲的,要不然就用言语反驳,夏雪涵能知道的,并不多,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他们都能够知道,彼此所受的苦,莫离将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喝吧,等会儿就冷了。”
“嗯。”夏雪涵接过被子,喝了一小口,放在了桌上,拉起莫离的手,来到了阳台那儿,此时夜空之中,繁星闪烁。
夏雪涵指着天上一颗星星,说道:“曾经,你刚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我就天天发呆,我就想啊,想啊,想了很多很多,我们以前的种种。当时我就在心里想着:如果上天把你还回来,我一定不会对你发脾气,有你的每一天,我都会珍惜。”说着,说着,她又哽咽了,
“你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吗?据说,每一个人死后,他们的灵魂,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然后我就经常盯着天空,我就在想,哪一颗星星才是你呢?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因为我觉得,没有一颗能像你一样。我有好几次,都想跟你走,去哪儿都行,只要你陪着我。”
“但是,不可能了,然后我就买了好多纸,我折完一千只千纸鹤,然后我就许了个愿:上天啊上天,你能不能把我的阿狸还回来?但是,这个愿望没有实现。我又折了一千颗星星,许了同样的愿,但是,也没有实现,我心中很伤心,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上天能把我的阿狸还回来,拿什么换我都愿意。”
听着,听着,莫离的眼眶都红了,如果不是强忍着,他恐怕也要掉泪,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像她一样深爱,哪怕是他,也不能。这样的爱恋,虽然不轰轰烈烈,可这痛苦的煎熬,无法想象。
顿了一会儿,夏雪涵又接着说:“然后,我渐渐地,想淡忘那些事,我想把阿狸忘掉,我好自私,我想忘了所有人,重新开始。我甚至每天需要吃大量的安眠药才能睡着,尽管我知道这样并不好。后来,我真的忘了,就这样,忘了所有人,重新开始。”
“但是,每天夜晚,我都会梦见,梦见一个人,他出现在我的梦中,但是我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渐渐地,我也能梦见他的脸了,他会跟我说好多好多好多好多话,但是,我却不知道他是谁,后来,我喜欢上了睡觉,一睡觉,我就能梦见他,有时候,梦不见他,我就会好失落。我有脸盲症,但他,我看一眼,就记得。”
“后来,我进修了所有的课程,成了一个神话,成了一个传奇,夏河让我回国了。然后,我就遇见了我的两个姐姐,或许还不能称之为姐姐,但是她们的确很温暖,我也是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记得她们的模样。我也知道了夏河的目的,联姻。”
“我同意了两个姐姐的主意,计划了一场出逃。我们来到A市,我遇见一个人,他跟我梦中的那个他,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我时常关注他,原来他叫冷绝逸,就是那个要跟我订婚的人。我知道,他们认为我有精神病,但是,那不是精神病,而是一种极度的想念,太过极端的想念。”
“4月22日那天,我会浑浑噩噩地去做一些事,做完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醒来有意识的时候,浑身都被淋湿了,在一个公墓前。那个公墓上上,清清楚楚地刻着:莫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只是每年的4月22日我都会在那里醒来。”
莫离也忍不住哭了,如果可以,他不想再听下去,太辛酸,太辛酸!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夏雪涵的眼睛有一种迷茫的空洞,一双水蓝色的大眼睛,写满了不解,写满了——悲伤。
这次停顿的,比上次长得多,“你知道吗?我这个房间的布局跟阿狸的差不多,我按照记忆中的那个卧室,将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分厘不差,我能够清楚地记得,偶尔翻手机,我也能看到他的照片,听见他叫我涵宝,但是我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失忆过很多次,多到我都想不起来,我不能见血,因为一见血,我就会想到,十六岁那年发生的悲剧。我把一切错误都归源于我,如果我没有跟莫离一起走,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宁愿永远都远远地看著他,也不要跟他天人两隔。”
“但是,在梦幻公园的假面舞会上,我看到韩轻尘驾轻就熟的动作,我脑子中一片空白,甚至连战斗都在发呆,走了神,那动作,太熟悉,太熟悉。一刹那间,我想起来了,我把一切都想起来了!想起了莫离,想起了每年4月22日我都去干什么了。”
夏雪涵的声音停住了,戛然而止,一时间,没有她那婉转的声音,一切都显得寂静,莫离一把抱住夏雪涵,搂得紧紧的,夏雪涵没有反抗,就让他搂着,一片空洞的眼神,看不见一丝情感的波动,悲伤在无限蔓延,君子兰的花期也过了,就像夏雪涵,她现在也有了理智。
莫离良久,才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眼泪一滴一滴滑落,划过莫离的脸,划过夏雪涵的肩,滴落到地上,晶莹闪烁,此时已是九点,夏雪涵讲讲停停的故事就讲了一个小时,夏雪涵嘴唇抿紧。
在那一霎间,莫离想,把这份美好珍藏起来,他的故事,虽然艰辛不已,但绝比不上她那份爱,来的深沉,可以说,从某个层次上来讲,夏雪涵比他来的还要苦,他只是生活物质上的苦,但是那种精神的折磨,无法言喻。
夏雪涵一动不动地让莫离抱着,很久之后,才松开她。
夏雪涵勾唇笑了,莫离几乎呆住了,滞住了气息,夏雪涵又开口了,这次,不像之前的悲伤,是理智,绝对的理智!
“别装了,你再怎么装,也不能装作是他,你知道的,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比我更了解阿狸。阿狸是左撇子,但他用的经常是右手,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个左撇子,而你,一直在用左手。”
“我可以这么说,就连阿狸他自己,都不能肯定,能比我更了解他自己。你的眼神,就跟他不一样,他是那种狂傲到不可一世的霸气,而你,只有温润,气场,也不是能够伪装的。就算你的语言动作处处都模仿他,但是,你总会有漏洞。”
“我只是太过于不理智,从一开始上你的车的时候。阿狸总会让我坐在副驾座,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是他开车,我只能坐在副驾座,除非他也在后座。而且,你哥哥抱着我的时候,你的心跳,是在左边。而阿狸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将另一个人的灵魂模仿出来。你很不错,刚才那杯水的药效也应该到了吧,谢谢你,给我一个美梦,第1004次的美梦,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