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活这么长时间，这在她前一世，压根是无法想象的事。
老怪物三个字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只是看着眼前少年俊朗的面容，冷玖挠了挠头，又觉得名不副实……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上一世人们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在这个世界，虽然不说能得到永生，但也能活到以往压根不敢想象的年龄。
“我才十二岁……”冷玖舔了舔嘴唇。
上一世，人们通常会把那些年龄相差很大的人，称作忘年恋，甚至在冷玖离开的时候，网络上还出现了许多爷孙恋……
但就算这样，冷玖也想不到，现在自己和伏暮，如果真的结伴成为道侣，应该怎么称呼。
自己祖宗的祖宗的祖宗，恐怕也没有这个少年这么大吧，偏偏还长了一张少年的面颊，让冷玖有些好笑，心中也有点小小的别扭。
“在修炼界，年龄并不能阻碍两个人结为道侣。”
冷玖当然知道，只是现在落在了自己身上，总是会觉得有点怪异，还是因为上一世受到的那些教育吧……
“咳，其实有的时候，命运是会发生改变的，现在的我不一定是以后的我啊。”
为了说服少年，冷玖绞尽脑汁，差一点就要将以前学的那些哲学统统说出来了，什么人类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路之类。
伏暮看着冷玖，和往日不同，此刻少女喋喋不休的模样，没有分毫之前在外人面前的冷若冰霜，若说之前，伏暮不过是因为推演，想要让少女成为自己的道侣，那么现在，他竟然有几分期待。
“你说的也有道理。”少年看着冷玖，微微一笑：“但是，你还是要成为我的道侣。”
伏暮说前半句话的时候，冷玖还在连连点头，现在一听，自己说了半天，感情都是浪费口舌，这可不愿意了。
“如果我说不呢？”
伏暮笑了笑，“你可以试试。”
浓密的刀眉微微上扬，俊俏的鼻子仿若山峰，看着冷玖此刻的模样，伏暮牵动唇畔，露出足以让所有雌性生物动心的笑容，冷玖咬了咬嘴唇，总觉得和这个男人结为道侣，的确不亏，反倒是占了大便宜，问题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他们才见过两面啊。
最最重要的是，虽然伏暮说话间没有分毫烟火气，但冷玖还是从对方的话语中感觉到一丝不妙，如果自己真的拒绝，会怎么样……
“让我考虑考虑。”
伏暮的言行举止，让上一世学过心理学的冷玖都看得出来，绝对是一个大人物，而且这份“大”，恐怕超乎自己的想象，只是对一个才见过两面的少年，虽然有好感，但冷玖也绝无可能立刻答应。
“好。”
少年看着冷玖，面颊的笑容越发浓烈，竟然让见过无数市面的冷玖，有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这样的长相，真是妖孽啊。
“咳，那我提前了解一下你吧，你在我之前，有道侣吗？”
“没有。”少年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冷玖点了点头。
嗯，看来这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少年，等等，她为什么会觉得满意呢。
“你现在是什么实力？”
听到这样的问题，少年唇畔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你认为呢？”
“破道？”冷玖眨了眨眼，脑海中想着师傅须臾老人给自己的感觉。
实在比较不出，两个人的实力究竟如何，都是同样的看不透。
“以上。”少年抬了抬手，冷玖顿时明白，看来伏暮的实力，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惊人啊。
“唔……”想了想，冷玖实在想不到，应该问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最后一摊手，索性说实话。
“大哥，不对，按照你的辈分，我应该怎么称呼呢……”
“随意。”伏暮倒是毫不在意这一点。
“我们才见过两次，你就订了终生，真不会觉得节奏实在是有点太快了嘛？”
“不止两次。”
似是对冷玖的这个问题早有预料，伏暮很快回答。
“还有哪次？”
少年眯起眼，没有多说，事实上，从为小师妹破道护法以后，他已经跟着冷玖许久了，见识了冷玖在途中遇到的许多危急，其中很多次，他都差一点出手，但最终还是没有。
冷玖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每一次都能交出最为完美的答卷。
就算有一个实力逆天的师傅，也丝毫没有借助旁人的力量。
想了片刻，伏暮回答道。
“那一次，在斐家门前，若不是你师傅出现，我也会出现。”
“你跟踪我？”
冷玖冰雪聪明，很快就抓到了要点，伏暮没有丝毫被戳穿的难堪，点了点头。
“今日我愿与你结为道侣，并非心血来潮。”
冷玖抿了抿唇，不知应该说什么，但从少年的话语中，透露出了两个信息。
其一，少年已经跟踪她很久了。
其二，少年的实力远在破道之上，那次冷玖可是正面与斐家的家主对上，少年还能这般轻描淡写地说他也会出现，想必是有把握能制得住斐家的家主。
看来自己如果能和这少年结为道侣，恐怕能收获一个，比自己想象中，实力还要更强的人啊。
这笔买卖说到底也是不亏……
“让我考虑五年，五年后给你答复吧。”
这具身体只有十二岁，若是真的结为道侣，在上一世的法律来说，可是犯罪的，冷玖本身也很难接受，如果五年后，十七岁，虽然也还在早恋的范围内，但对冷玖来说，就轻松的多了。
“两年。”
少年却显然不认同。
有必要那么着急吗，冷玖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三年？”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低于十五岁吧。
伏暮盯着冷玖看了片刻，似乎也意识到女孩的想法，最终点了点头。
“三年。”
两人达成一致，冷玖舒了口气。
三年后，她自身应该也达到了破道，到时候就有了实力，若是拒婚，也有说话的实力嘛。
似是看穿了冷玖的想法，少年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
破道？就算达到破道，也是砧板鱼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冷玖在估量着对方的身价，唔，当初一出手就能给自己一枚空间戒指，应当不是一个穷的，很好。
再说长相，那更是极品中的战斗机，她很满意。
要说实力，现在还看不透，不过既然已经活了那么长的时间，应当也不凡吧。
虽说在修炼界，越是到了后面，进阶越慢，但一千三百多年，应该也不是吃干饭的。
等等，冷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上一次，斐家门口，自己的师傅出现了，少年却没有出现。
然而须臾老人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似是没有发现少年的踪迹。
这种情况是不是说明……这伏暮的实力，比她想象中更高？
冷玖摇了摇头，不愿再多想，就算实力高又怎么样，给她三年的时间，到时候若是不愿意，她照样不嫁。
“貔貅与神圣巨龙身上的气息太重，我帮你掩去。”
伏暮伸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小毛团子和小白蛇的身上，冷玖顿时惊讶地发现，原本二者气息很甚，一眼便能看出与其他魔兽不同，周身的元素之力简直像一个个漩涡一般凝聚，但现在，却变得和普通魔兽无异。
这样对冷玖来说，无异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这是怎么做到的？”
冷玖忍不住瞪大了眼，这种技能，简直是扮猪吃虎的必备技能嘛。
少年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小小的障眼法罢了。”
夜色越发深重，淡淡的寒意从川外透了进来，少年看了看冷玖，又抬头看向窗外月色。
“既然如此，我便离去了。”
“呃，那我不送了？”
“嗯，明日潜龙大比……”伏暮想要说什么，最终朝着冷玖点了点头：“我信你，能拔得魁首。”
我信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冷玖心肝颤了颤。
不知道为何，面对这少年，冷玖非但没有半分高冷，还总是有一种紧张。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气息压制吧，看来两个人的等级差异实在太大。
但冷玖心中却明白，原因并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少年总是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明明此前只有一面之缘。
或许，很多缘分，真的是天注定，只是现在的冷玖，还不愿意承认罢了。
伏暮点了点头，轻轻一翻身，便去往窗外，客栈的包厢顿时显得空旷起来，不知为何，冷玖竟然有一丝丝的失落。
真是奇怪，来了一个莫名其妙，就要和自己结为道侣的人，现在走了，应当高兴还来不及，又为何会失望了。
耸了耸肩，冷玖决定不再去想。
她却不知，少年来到窗外后，飞身到了一棵足足三人合抱的大树，脚尖踩着枝叶，一头银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伏暮看着冷玖的窗子，唇畔不由自主扯出一抹笑容，仿若刀削的面颊越发精致。
一个天神般的少年立在树上，身后是光辉皎皎的月色，银发飘荡，画面美不胜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少年怀中的传音符忽然明亮起来。
眉尖轻蹙，少年从怀中拿出传音符。
“师兄，你去哪里了，我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你？”
内里的声音柔柔弱弱，仿佛从蜜糖罐中拔出来一般，少年听着，眉头皱得更深。
“何事？”
“师兄。”似是感觉到了少年的冷淡，那边的人停顿片刻，话语中满是哀怨，若是寻常男人，恐怕被这份幽怨柔的心都要化了，恨不得将那边的人儿狠狠抱在怀中，轻声安慰，少年却不耐道。
“若是无事……”
“师兄，人家好怕……”看出少年不愿多说，女孩急忙出声，生怕伏暮阻断传音符。
“去找大师兄。”
伏暮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那边的女孩发出低低的啜泣。
“师兄，你为何对人家如此冷淡，上次破道时，师兄帮人家护法，是我最开心的时刻。”
女孩还在回忆往昔，伏暮却决然挂断了传音符，目光继续朝着冷玖所在的客栈窗口看去，昏黄的烛火将女孩的影子投在窗纸，勾勒出一道纤细的身影，如梦似幻。
“我认定的道侣，只有一个。”
少年这般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