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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姜咚咚 当爱在靠近(2)

一中门口有一家叫“葵未舍”的奶茶店,老板做的丝袜奶茶特别正宗。我坐在奶茶店里,看着墙壁上那些形形色色的留言。当我看到第一百三十七条留言时,林西北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长头发女生。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那天泼咖啡的女生。不过,她今天的脸色有点儿苍白,眼角似乎还挂着抹擦过的泪痕。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心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的痛。

我把帽子拉得低低的,生怕被林西北看到。还好,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女孩。

十分钟后,女孩起身离开了奶茶店。我以为林西北会追出去,可他竟然点了支烟。真是胆子大,竟敢在学校门口抽烟!要知道,一中对于抽烟的学生是绝对严惩的。

这个林西北真是让人难以琢磨,成绩那么优秀,却对这些校规一点儿也不在乎。他这样的表现,通常只会出现在那些跩跩的差生身上呀!难怪很久以后,沈南安会说,我被林西北吸引是因为他的跩,他的坏,他的无所谓。因为我身边有一个事事优秀的沈南安,所以见到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林西北之后,便迷失了方向。

我跳到林西北的面前,将他的烟抢了过来:“嗨,林小西!”

林西北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站起来,把烟从我手里拿了回去,放到嘴里叼着,眯着眼看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我没心没肺地冲他笑了笑。

他没有理我,直接掐灭烟头站了起来。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说:“你刚刚说什么?”

“你说话算不算数?”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大声问。

“什么?”他说。

“你说你喜欢我啊!”我回答。

或许是我的声音太大了,奶茶店里的人统统朝我看了过来。大家露出了善意的微笑,也有人在窃窃私语。我看到林西北嘴角向上扬,一抹坏坏的笑容在他唇边盛开。

“当然算数!”他说。

哇,他并没有忘记那天的告白!

“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又说。

“1327795……”他飞快地报出十一位数的电话号码,“我还有事,改天再约你!”

看着他像风一样挤出奶茶店的门帘,望着他的背影,我有些惆怅。不过很快这些惆怅就被欢喜替代了,因为我知道了林西北的电话号码,还有他也是喜欢我的。

只是,这些突如其来的高兴不到一分钟就消失了,因为林西北给我的号码竟然是个空号。我不相信林西北会这样戏弄我,不死心地凭借记忆一遍又一遍地试着电话号码。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拔通了电话——我真是头猪,竟然把最后两位数记反了。

电话那端传来林西北的声音时,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我激动地说:“林小西,我是姜小咚。”

爱情真是让人喜欢让人忧愁。

林西北告诉我,他在群星广场。我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穿好鞋,冲出了寝室。

我跑到广场时,看到林西北正被一群玩轮滑的小朋友围绕着。他穿着黑色的夹克和溜冰鞋,简直酷得不像话。他朝我打了一个响指,示意他看到了我。

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安静地看着他教那些小孩玩轮滑。看着他穿梭在夜色中,我觉得像某个电影中的情景,真的是帅得惊世骇俗。

半小时后,林西北挨着我坐了下来,一边整理他的溜冰鞋,一边喘着粗气。

我听到我的心跳得特别厉害,想和他说些什么,却发现大脑里一片空白。

林西北点了一支烟,发现我看着他,便将烟抽出一根递给我。我赶紧摇头,他皱起了眉头。我不想被他小看,抢过他的烟点燃,猛吸一大口,接着就是不停地咳嗽,被呛得泪流满面。

林西北突然凑到我面前,一字一顿地说:“姜小咚,你挺行的!”

“林小西,你也挺行!”我学他的样子,说完突然发神经似的哈哈大笑。

他从我的手上拿过烟头,用力地按在水泥地上。接着,他搂过我的脖子,嘴一下就贴到了我的耳朵上。我不敢抬头也不敢呼吸,却听到林西北说:“姜小咚,你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我小声地附和着。

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林西北什么。从被他拉着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完了。可是究竟喜欢他什么,我一点儿头绪也没有。爱情的开始大约都是盲目的,倘若计较起来,我想爱情早就飞了。

“你不上晚自习吗?”我看着他。他的脸离我很近,我能够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

“上。”他说,“不过,赚钱更重要!”

“你的钱不够花?”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提这么煞风景的话题。

林西北笑了笑,没有回答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吸烟有害健康!”我说。

“你关心我?”他笑了一下,没有将烟点燃。

“我喜欢你,当然关心你!”我盯着他直直地说。

“我知道。”他笑,又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天,我真是丢脸,连告白都这么没有水平!

可是,林西北接下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他说:“据我所知,沈南安是你的男朋友。看来,你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女孩。说吧,我和沈南安哪里不同?”

我一下就傻了,原来林西北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名字,又知道沈南安是我的男朋友。他还知道什么呢?

“沈南安不是我男朋友,真的不是!”我回答道。

“我相信你。”他说。

我晕,这么快就相信我了!我都准备好了一堆台词,甚至想告诉他我失忆过。可是他竟然相信我,也不问原因,就是相信我。

“姜小咚,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沈南安那种好学生!”他一副很自信的表情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一下就放轻松了。

“秘密。”他坏坏地笑了笑,然后吻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和男生接吻。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我的初吻,可此时除了紧张,我找不到更合适的关键词。

我从没在沈南安身上找到过这种感觉,我们最多只是牵牵手,拍拍肩。

那个晚上短暂的约会之后,林西北又不见了。

我在葵未舍等了他整整一个星期,没有一点儿消息,他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我失魂落魄,哭着告诉伍玲珑,我喜欢的男孩不见了。伍玲珑正在埋头看书,我看见了书上面的名字,叫《给女孩忠告》。

“或许他家里有什么事情。”伍玲珑放下书本,看着我说。

“一定不是的。如果他家里有事情,他为什么不和我说?我是他的女朋友啊!”我否定了这个假设。

“也许,他认为你们的关系并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记住,恋人之间也应该有些隐私的。”伍玲珑说。

伍玲珑说话向来不顾及我的感受,在她的眼里,沈南安才是我的王子。自从她知道我爱上一个叫林西北的坏小子后,便痛心疾首,甚至替沈南安打抱不平。她说:“姜咚咚,你这个大笨蛋,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不,我才不要后悔!虽然我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怎样的,但我的爱情就是一颗射出枪膛的子弹。为了林西北,我永远不回头,更不会偏离方向。

“我要你相信温暖,美好,信任,尊重,坚强,这些老掉牙的字眼。我不要你颓废,空虚,迷茫,糟践自己,伤害别人。我不要你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得一团糟。节制自己的感情,不是任何人都能要。体验生活是另外一回事,但并不意味着堕落和放纵。千万不要认同那些伪装的酷和另类,那是无事可做的人找出来放任自己无事可做的借口。真正的酷是在内心。你要有强大的内心;要有任凭时间流逝,不被磨折和屈服的信念……”伍玲珑不理我感受,大声地念着书里的内容。

天啊,书里说的是我吗?一定是!可是面对林西北,我什么也不要,让美好,让信任,让尊严通通见鬼去吧。

我只要林西北,只要与他一生一世,手牵手,永不分离。

可林西北到底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不联系我?他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吗?还是我们的进展太快,他认为我是那种轻浮、容易得手的女孩?

这些该死的想法折磨着我,让我睡不着吃不好,精神几度崩溃。

谢天谢地,一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林西北的短信,他说他在葵未舍等我。我崩溃的神经终于从地狱重新回到了人间。

我以神七上天的速度赶到葵未舍,进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穿了两只不同颜色的拖鞋。怪不得刚刚在公车上那么多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在他们眼中,我一定是个疯子。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见到林西北,告诉他这些天来我有多么想念他。

林西北果真在,他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一件深色西装,有些脏。他的样子也显得特别疲惫,似乎刚刚经历了长途跋涉。

我看到他时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他只是问我:“姜小咚,你身上有钱吗?”

我一下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给我四千块钱,我有急用!”他语气急凑地说。

“哦!”我反应了过来,“我,我得回家拿。”

“好!我等你二十分钟。”他终于看了我一眼。

我们中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我以为他会过来拥抱我一下,或者像从前一样坏坏地吻我一下。可他没有,他的样子凶神恶煞,朝我大声吼:“还傻愣着干吗!动作快点儿啊!我在这里等你!”

我像触电似的转身跑了出去。

在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地址后,我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林西北面前那么没有个性,那么听他的话。我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最后有理的好像是他,我还得借钱给他——不,是给,他没有说借。他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好像我前世欠他的债,今生必须得还。

我想,我前世一定做了什么坏事,不然怎么会喜欢上林西北?他就是我的劫,我心甘情愿为他做事——任何事。

我到家后直接从我妈平时放钱的抽屉里拿了四千块钱,拦了出租车往葵未舍赶,可还是比林西北规定的晚了十分钟。

“你属蜗牛的呀!”一见我,林西北又凶了起来。

“靠!林西北,我不是你的提款机!”我终于忍耐到了极限。我再也不要在他面前扮演什么苦情的小白菜!我就是我,是姜咚咚,有自己的个性!

“对不起,姜小咚。”他软了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我,“我有急事,所以脾气有点儿冲。”

见他这样,我又没辙了,乖乖地把钱递给他:“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等我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跟你坦白交代,成吗?”林西北接过钱,急忙站起来朝外走。

“林小西!”我大声喊他的名字。

终于,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很想你!”我又大声喊道。

他笑了,朝我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样子帅过任何一个男明星。我所有的气,瞬间全没了——难怪会有一笑泯恩仇的说法。在林西北的笑容里,我忘记了应该有的疑问和愤怒。

正当我沉醉在他的笑容里时,林西北又跑了回来,竟然在公共场合亲了我的脸。

我发誓,为了林西北的这一吻,我心甘情愿为他上刀山下油锅。

我不知道林西北用我的四千块钱去做了什么,总之,在这以后他又消失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伍玲珑肯定我是上当受骗了。她说:“现在有很多男孩打着恋爱的名义骗女孩的钱。咚咚,那个林西北一定是个大骗子。”

“不,他不是的,他一定有什么急事。”我替他辩护。

“你拿什么肯定?”伍玲珑瞪了我一眼,然后从枕头下抽出一本书丢给我——是那本《给女孩的忠告》,“你呀,情商那么低,好好学习学习吧!”

“我相信他!”这是我唯一的理由。

“我跟你说,咚咚,这年头除了骗子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伍玲珑一副我无药可救的表情,让我羞愧极了。

我觉得,在伍玲珑眼里,我真的很像那种倒贴的女人。事实上我确实是在倒贴,不但贴了钱,还贴上了感情。

那个晚上,我失眠了,我不知道该拿自己对林西北的感情怎么办。我恨死自己了,怎么就那么轻易相信了他,而且那么轻易地把心也丢了。那几天真是度日如年,我不但被林西北的事情时时折磨着,还有那四千块钱——如果被妈妈知道了,家里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还好,这几天她和爸爸正在闹离婚,这钱的事暂时还惊动不到她。可我还得把这钱补上,不然迟早是个隐患。

我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伍玲珑给我的书,看到有这么一段话:好好去爱,去生活。青春如此短暂,不要叹老。

对,青春如此短暂,认定了目标,管他是骗子还是小偷!爱吧,就像从来不曾受过伤害一样,认真地,努力地,热烈地去爱。

解决了被林西北困扰的情感问题,我决定找沈南安解决钱的问题。

我约了沈南安在葵未舍见面,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我都想好了,如果沈南安问我借钱做什么,我就骗他说想换手机。我知道沈南安会答应,他一向对我有求必应,哪怕我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沈南安并没有问我借钱做什么,他直接将一个信封递给我:“这是我今晚上一台节目的劳务费,刚好四千。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明天我再给你取!”

两年前,沈南安就签了电视台,做一档少儿节目的主持人。

接过沈南安的钱,我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谢谢你,沈南安。”我看着他,眼睛有点儿红。

“傻瓜,你是我女朋友,将来我们会结婚,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记得找我。”沈南安爱怜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沈南安的话,让我更加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我爱上了别的男孩,甚至在谋划着怎么和他分手。而他,天字第一号傻瓜沈南安,竟然想到和我结婚那么遥远的事情。我该怎么办?

沈南安的四千块钱,我用了整整两个月才还清。而在那两个月里,我吃了整整两箱方便面,以至于后来我看到宿舍有人煮方便面便恶心得想吐。

伍玲珑说,这些都是爱的代价。

如果爱的代价只是这些,那么爱情就不会让人中毒,无力自拔。如果那个时候能看到林西北对我的伤害,我想我还是会爱他,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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