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总而言之，小心为妙。”
上好药，包扎好，凌飞寒扶着云落躺了下去，又体贴地为她盖好了被子，“距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你再睡会吧。”
“嗯。”云落闭上眼，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凌飞寒放在床沿的手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痛和苦，无人能懂，可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忍下去，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应该承受的，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拥有云落。
他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
第二天，距离出发时间没多久了，云落却还在蒙头大睡，无奈之下，小鱼和小雅只能冒着被拍飞的危险，硬着头皮将她拖了起来。
只是当两人看到云落的脸之后，竟是齐齐尖叫了起来。
“哎呀小姐，你的眼睛怎么肿成了这样？”
“哎呀小姐，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深？”
此时的云落精神恍惚，披头散发，眼睛肿得跟个小灯泡似的，黑眼圈深的像只熊猫。
其实昨天她开始的时候只是装睡，凌飞寒走后，她盯着床顶想了许多，许多，过了许久才睡着……
就这样，她成了金鱼和熊猫的混合体。
但云落却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虽然被拖了起来，却始终闭着眼睛，任由小鱼和小雅摆布。
看着她这幅形象，小鱼只能取来了两块小冰块，用毛巾裹着敷在了眼睛上。
冰块的刺激让云落猛地一个激灵，但随之而来的舒适感却又让她昏昏欲睡。
敷了一会儿之后，总算是消肿了不少，看看时间已经不多，小鱼也只能作罢。
洗漱、换衣服、梳头，化妆……两个丫头忙得不亦乐乎，而云落却依旧闭着眼睛，只差没打呼噜了。
小鱼手中拿着两支玉簪子，正在云落梳好的发髻上比对着，考虑插哪只来得好，小雅的声音响起。
“这小姐可真能睡。”小雅一边给她遮盖着黑眼圈，一边小声地嘀咕着，“等会到了皇宫，她不会也这么睡着吧。”
小鱼笑了笑，正要说话，一道声音却先她一步响起了，“竟然在背后说我坏话，罚你一个月不许吃宵夜。”
“额……”小雅瞠目，小鱼偷笑。
“小鱼，用白色的那支。”云落的声音在一次响起，这次却是对小鱼说的。
小鱼看了看左手上的兰花型白玉簪，再低头看看镜中的云落，却发现她依旧闭着眼睛，仿佛刚刚说话的根本就不是她。
这小姐是在说梦话呢……
笑着摇摇头，小鱼将白玉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端详了一阵后，满意地点点头。
嗯，还是小姐眼光好，这白玉簪果然比碧玉簪好看许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落正在迷迷糊糊间，就听到小鱼道：“小姐，赶紧醒醒啦，时间已经不早了。”
云落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却在看到镜子中的人儿的时候呆住了。
洁白如雪的云烟衫上用珍珠缀出几朵兰花，下面配上一袭逶迤拖的素娟云形千水裙，云髻峨峨，髻上除了随意点缀的几颗珍珠，余下的便只有那只兰花形的白玉簪了，一张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黑眼圈已经完全被遮盖住了，而那依旧有些微肿的眼睛非但没有影响她的美，反而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羸弱感。
小雅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自家小姐的脸，狗腿地赞道：“我说小姐，你平日里也该多化化妆，出去溜达溜达，保准把那些月城第一美女，南月国第一才女什么的比下去。”
“嗯，这句话挺中听的，刚刚的处罚取消了。”
此时的云落已经完全清醒了，她抬手摸着脸，一双美眸微微眯起。
就是这张脸，让南翼玄那家伙耿耿于怀，几次三番想要扯下她的面纱。
今天的百花宴，他肯定也会去的吧，就是不知道当他看到这张脸的时候，能不能认出来呢？
唇角扯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云落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期待。
云落让小雅留在落芯苑，只带着生性沉稳的小鱼走了出去，相府的马车正在大门外等着。
说起来也可笑，这不仅是她第一次赴宴，更是第一次从左相府的大门光明正大地出去。
两人才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李佩兰母女三人正从不远处走来。
在看到云紫萱和云紫凝身上的衣服之后，云落和小鱼都长大了嘴愣在原地。
云紫萱穿着一件用金丝绣着大朵大朵牡丹的玫红烟纱碧霞罗裙，一步一曳，清丽中带着妖娆。
而云紫凝身穿一袭用银丝绣着梅花的橙红拖地烟笼百水裙，紧身束腰的设计将她少女的韵味展了露了无遗。
这两套衣服，可不就是昨天小鱼拿来给云落，之后又被她给退回去的。
云落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对着目瞪口呆的小鱼挑挑眉，那意思分明在说，怎么样，幸亏我没穿你挑的衣服吧，不然这会儿就热闹了。
小鱼垂下了头，心中暗暗地道，以后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简直是料事如神啊。
云紫萱和云紫凝走近后，见云落和小鱼都看着她们的衣服，再看她穿着的一身白裙，款式简单，布料普通，眸底的得意显而易见。
云紫萱上下打量了下云落，然后对着李佩兰道：“母亲，您怎么也不给大姐准备一身衣服啊，今天可是宫宴，她穿成这样，有点不合适吧。”
一边的云紫凝连忙附和道：“就是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去奔丧呢。”
这话说得实在是没脑子，云落奔丧，奔的是谁的丧？
除了她爹云正茂，就是她娘李佩兰了啊。
李佩兰眉头一皱，显然被两人的话挑起了怒意，瞪着眼道：“云落，你这是在故意找你爹晦气吗？还不去将衣服换了！”
其实让她生气的并不是两个女儿的话，而是一身素白的云落，看上去竟比云紫萱姐妹俩还要美上几分，让她产生了警觉。
“可是娘……”云落委屈地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鱼很配合地接下了云落的话，“大夫人，我家小姐有没有衣服上得了台面，您应该是最最清楚的。”
她每个月给云落的月钱少之又少，甚至比下人的月钱还要少，别说是买衣服了，就是每顿吃蔬菜都不够花的。
要不是她家小姐本事大，早就饿死在那里了。
还有啊，她们竟然鄙视小姐身上穿着的衣服。
这衣服可是整个天启大陆唯一的一件，那料子是用北冥国天山上的千年雪蚕丝织成的，一米布的市价在五十两以上、；而缀在上面的珍珠产自东灵国的灵海，仅一颗就起码值一百两，如果再加上设计费，制作费……没有个一万两，是绝对买不起这件衣服的。
心虚的李佩兰脸色一变，将矛头指向了小鱼，“你这贱婢是在怪责本夫人亏待了你家小姐？”
“奴婢不敢。”小鱼低首垂眸，眼中却是毫无惧色。
“区区贱婢竟然敢以下犯上，真是有怎么样的主人，就有怎么样的贱婢！”云紫萱冷哼了一声，“既然主人不会管教，就让我们来管管。”
说着，她朝着身边的丫鬟小环使了个颜色，后者立刻会意，撸起袖子就朝着小鱼走去。
云落站在小鱼的前面，就在小环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忽然膝盖一痛，“噗通”一下就扑倒在了小鱼的面前。
云落好似吓了一跳，拉着小鱼就退开了好几步，然后抬眸对着云紫萱一脸佩服地道：“二妹果然厉害，教出的奴才这么有礼貌，还跟我行大礼呢。”
说着，她还煞有其事地对着身边的小鱼道：“小鱼，以后多跟小环姐姐学着点知道吗？”
云紫萱的脸都绿了，正想发作，李佩兰却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正色道：“时间不早了，再不去就要迟到了，你们赶紧去吧。”
云紫萱和云紫凝点点头，回头狠狠地瞪了云落一眼，然后扬着下巴骄傲地离去了。
云落踌躇地站在原地，有点忐忑地看了李佩兰一眼，“那个……娘，我的衣服……”
“去吧，去吧。”李佩兰一脸厌恶地挥挥手，反正若真丢了左相府的脸，相爷自然会罚她的。
当云落和小鱼到达门口的时候，却看到马车已经缓缓启动，云紫凝从窗户中探出头来，笑着道：“大姐，马车太小了，坐不下啦，你自己想办法来吧。哦，顺便提醒你一下，距离百花宴开始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了哦。”
说完，她幸灾乐祸地放下了窗帘，马车绝尘而去。
“真是欺人太甚！”小鱼看着只留下一股灰尘的马车，气得跺脚，“小姐，我们该怎么去啊？”
“我……我也不知道。”云落一脸无措地摇摇头，自从出了门之后，她就一直低着头，眸中带着对外面世界的陌生和不安。
守门的两个侍卫原本在幸灾乐祸地笑着，但看着这样的云落，心中不免有点怜惜起来。
他们来这里也好多年了，只听说过左相府有个废物大小姐，却从来没见过。
若不是刚刚三小姐的一声大姐，他们还不知道这位就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呢。
细看之下，一身白裙的她清丽脱俗，娇小的身材我见犹怜，看上去比那两个刁蛮小姐顺眼多了。
只可惜是个废物呢。
据说她从未走出过左相府的大门，现在又被两个妹妹丢下了，肯定很害怕吧。
他们很想帮她，可是刚刚二小姐已经警告过他们了，绝对不能给她另外准备马车，不然要他们好看。
所以……
稍稍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人咬咬牙道：“大小姐，这里到皇宫其实不远的，走路过去一刻钟足够了，就是路有点复杂而已。”
另一人也连忙道：“这样吧，奴才马上给您绘制一张地图，您照着走，肯定赶得上宫宴的。”
云落抬头看向他们，清澈的眸中带着感激，柔柔一笑道：“那就谢谢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