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当年的事，阿J似乎很痛苦，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在昊云哥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时，秋凉找到了我们。她说她认识一个做地下人体研究的博士，或许可以救他一命。当时我很反对，担心秋凉把昊云哥的身体拿去做什么非法研究。可是……昊云哥他……他想活下来。”
一句“他想活下来”，宛若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童佳雪和云晓葵的心里，让她们红了眼眶。
一旁，夜洛麒明亮的双眼也变得黯然。
“他说他舍不得离开你们。”阿J停顿了一下，“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也想要试一试……”
“然后呢？”童佳雪目光盈盈地望着阿J，责怪自己没能在云昊哥哥最痛苦的是陪在他身边。
“他答应了秋凉的提议，不过希望太渺茫了，他不想让你们伤心，不想让你们再心有牵挂，所以……所以他让我拿了假的骨灰回来，让我照顾童佳雪。”
阿J说着，看了一眼童佳雪，“原本我想把骨灰送回来后，就去陪昊云哥，可当时童佳雪怀孕了，我就留了下来。最开始，秋凉还会跟我保持联系，后来，她渐渐不再联系我，所以等思云出生后，我就去法国了，可是……”
阿J突然攥紧了拳，声音冷了下去，“我找不到秋凉了，她完全跟我失去了联系，我也不知道昊云哥似乎还活着。”
童佳雪问道：“所以这些年，你没有回来，是在找秋凉和云昊哥哥？”
“恩。”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告诉我们实情？让我们一起去找他？”
阿J摇了摇头，“你们已经认为他去世了，如果我再回来告诉你们这些，只会让你们更伤心，这是昊云哥最不想看见的，也是他剩下最后一口气时再三叮嘱我的。他说，如果他没能活着回来，就不要让你们知道那一切，免得徒增伤感。”
阿J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愧疚地垂下了眼眸，“不管昊云哥是死是活，我都想找到他，否则我没脸回来见你们……”
这也是他为什么每次回来都不愿意露面的原因。
他心里很愧疚，是他把昊云哥弄丢了。
就算昊云哥真的死了，他至少也该带着他真正的骨灰回来，让他落叶归根。
坐在沙发上的云昊，原本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可阿J讲述的这些事情，却莫名地让他心中有所动容。
他眼中玩味的笑意散去，眉心不自知地皱起。
见童佳雪看向了他，他连忙恢复了薄情的冷笑，“你们没有看见他的尸体，但这不代表我就是他，而且，我说过我不认识什么秋凉。”
他不想去在意阿J说的那些悲情故事，可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那些事，曾经在他梦里发生过一样，让他感觉很熟悉。
可他很清楚，他不是云昊。
云昊暗自咬了下牙，想挥散去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
阿J看向他，说道，“身体治疗的过程中，不排除有失忆的可能，你还记得你从前的事吗？”
云昊哑然失笑，“虽然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但是我很肯帝，我没有失忆。”
众人都沉默了。
DNA鉴定出来，“楚天择”和思云不是父女关系，徐子东调查出的身份资料也没有任何疑点，他也没失忆。
的确……根本就找不出他就云昊的证据。
除了那张脸和云昊长得像，其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将他云昊牵扯到一起。
他们不能因为云昊不见了，就认定他是云昊。
客厅里的气氛很压抑。
“本来我是想回来配合你们做DNA鉴定，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必要了。”
相比起其他人沉重的神色，云昊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不过，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却被一种莫名的感觉缠绕着。
他竟有些期盼，他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人。
从小他就是一个孤儿，能被这么多人牵挂着，似乎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而且，看着他们这么难过的样子，他竟然有些……有些不忍心？
想到这里，云昊的唇角滑过一抹笑，连忙摇了下头。
真是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同情他们？
虽然他的世界里没有温暖的感情，但他才不要去当云昊！
婆婆妈妈的感情，根本不适合他、
他习惯了一个人，哪怕是对身边最亲近的女人傅如曼，他都没有任何的不舍和留念。
云昊吁出一口气，“我可以走了吧？”
童佳雪紧抿着薄唇。
听阿J讲述了当年的事，她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没有资格和理由，再将“楚天择”强行留下。
“爸爸，你别走。”云思云走上前，牵起云昊的大手，“我们都很想你的，你走了妈妈和姑姑会很伤心呢。”
云昊怔了下。
大约是因为不喜欢噪音的原因，他不喜欢小孩子，甚至是厌烦。
平时在公司里，如果有员工将孩子带来上班，听见小孩子的闹声，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可是面前这个小女孩，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时，就好像是有一股暖流，淌进了他冰冷的心里。
云昊的脸上，不自禁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下云思云的头，“小朋友，你很可爱，不过很遗憾，我不是你的爸爸。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难道没听懂吗？”
“我不管。”云思云摇了摇头，“你就是跟照片上一样，就是我爸爸！”
说着，云思云就扑进了云昊的怀里，“爸爸你别走了。”
云昊背脊一僵，双手尴尬得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思云。”童佳雪起身，将云思云抱了过来。
“楚先生。”童佳雪看向云昊，“你可以走了，很抱歉打扰你了。”
云昊错愕了一下，这个女人突然这么正常，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OK，那就不陪各位玩了。”
云昊起身，走了出去。
到公寓楼下时，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楼上的窗户。
好奇怪，竟然还有些舍不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