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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截拳道理论(5)

传统的武术家只抱着传统的观念,他们在照着不变的模式去例行工作方式,他们的动作均是承袭旧的观念与模式而无创新,他们慢慢地埋没了自己的创造力与发展潜力。在现实中,知识是固定在某一段时间的,今日是,明日可能已经不是;而求知却是永远不断的。如何能使传统的门派,以及所谓的专家与制度更趋于灵活变化之境?而把他们从传统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呢?那就是要让他们放开心灵,而去追求自由之心。要知道传统中只是静态、固定、僵化的理念,他们或许也可指出路来,但那条路是有限的,绝不能趋于灵活变化之境。

截拳道的真理取决于与对手的关系,因此,它不会静止不动,而是灵活变化的,而绝非静态的。当然格斗中的真理并不是绝对的,截拳道不断地改变着。换言之,截拳道的真理并无休止之境,而且无形、无固定之组织。一旦你见之,你当会知道灵活变化之物亦是自己应为之的。而那些静态的、人为的形式,以及固定的动作都是绝对无法表达截拳道的那种灵活变化着的自我的。也就是说,传统的练习形式只可能会迟钝你的创造力,以及冻结你的自由感性,而不会帮你摆脱传统的枷锁;一旦陷入了传统的泥潭中,此时的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而只是一个无知性的机器了,因为那时的你只会机械地照着做罢了。

欲了解搏击,需以极简捷直接的方式为之。因为了解的产生是经由感觉而来的,它在某一瞬间由关系的明镜前映出。另外,欲了解自己,必是由与别人的接触后方可反求自己,因为闭门造车是无法提升自己的。倘若今夜我看到的是一全然簇新的事物,而这个事物又为我的经验所感觉得到,而到了明日如果还想重温一下此种感觉,以及体验其中的乐趣的话,则此种经历将会变得麻木和无甚知觉。所以,真实的东西也唯有在当时可见罢了,也就是说真理是没有明日可谓的。

当我们深入研究一个问题时,可能会发觉真理的所在。因为问题之中自会隐含着答案,也就是说了解问题的同时也解决了问题。同样的道理,你在修习与提升自己的心灵的同时,则必然会将你内在的精神状态提升到一个更高的高度。思想只是记忆的反应,而记忆则经常只是局限于一部分的,因记忆只是经验的结果。因此,思想只是心灵由经验所产生的。知心何以空,何以静;以空灵之心,无形、无法来面对敌人。

在哲理中,初始的心原本是无活动的,而道是需无思以行的。内视自己才深知自己原本天性并非可创的。如你能不拘泥于外物,也不为外物所影响和控制的话,自会有静与镇定产生。而且能静意即能无幻念,进而能无妄念。中国的武术是经过三千多年的演变与流传的艺术,由于它们有求稳定的心理,人们便开始建立起行动、思想的模式和规范,久而久之,即变为此等模式之奴,并以此不实之模式为真了。这种探求某种动作的模式、规范,使得参与者得以有一定规则可循的现象,在拳击运动或篮球中或许是可行的。然李小龙所新创的截拳道则不然,因为截拳道之精神旨在自由之精义,是不该为任何模式所拘束的。

许多武术家常是盲目地接受其老师所传授的,结果反而造成了其行为、思想上的麻木和呆板。时间久了,他的反应自会依循着已有的固定模式去进行应变,使其心灵则会更加限制与狭窄。而自我的表达是整体的,是立即而无暇思考的,唯有肉体与心灵完全自由时,方可能完整地表达自我。此即为截拳道之真义!

截拳道自由

在截拳道的修习中或现实生活中,心灵的偏狭就意味着心灵的冻结。一个人一旦停止了其必需的自由与流动性,其心灵将不再是真正地处于心灵的状态,因为它已被僵化所封杀了。最重要的是从事某事的“过程”而非其完成结果。请记住一句禅理:没有动作者只有动作,没有经验者只有经验。

在李小龙的意识中,一无自我意识时,艺至其最高之境界。也就是说到了这时已经突破了自我,而不是再追求自我的阶段了。一个人一但能超乎其所做事物的成败之关键,则必可发现何为“自由”。

截拳道是无任何形式的,也可以是任何形式的。正因为它无派无别,故而又可以适于任何派别。截拳道能够运用各门各派中的格斗精华,但却不为任何门派和风格所限;截拳道能善用一切有效的格斗技巧,而一切格斗手段又均为其所用。欲于截拳道中有所精进,必须先对意志有控制锻炼的意念,也就是必须要有坚强的意志与充分的自信心,必须忘却胜负,忘却骄傲与苦痛,让自己从思维的误区中解脱出来。

不要惧怕对方的攻击,要让对手因挑战而遭受更为严厉的反击。在格斗中,失败时的最大谬误是预先对结果妄加臆测,也就是说优秀的拳手不应对成败得失有所在意,让一切自然发展下去,如此你的四肢与身体自会在适当的时机发起有效的打击行动。

截拳道使我们一旦确定了方向即不再回首反顾,它对生死是置之度外的。在格斗中,截拳道并不虚张声势,李小龙亦不再迂回地走着,而是朝向一直线目的,因为简捷的“一直线”是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由此可最有效地去重创对手。

截拳道中的技巧简单、精湛之说,就是如何使自己的打击动作更加简捷与直接,以及如何去表现真正的自我,它是存在而真实的,它是人的潜能的最大发挥。真正的高手自然是自由而无拘束的,他只是在寻找着机会的出现,因为他需要一个良机去重创对方。

截拳道可谓开启智慧之火炬,它是生命之道,直接朝向意志力与控制力的动作。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拳手在各方面均能生动与有活力。然而在实际搏击中,他的心灵尤需冷静,不为外界所纷扰,如此方能以不变应万变。他一旦前进开始攻击,他的步法自然会轻盈与平稳,他的双眼亦在注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从外表上看他根本不像是要进行搏斗。

为了达到武术中的高深境界,你应做到:

第一,摧毁面对于你的敌人——消除自由、正义与人生的障碍。

第二,摧毁任何纷扰你心灵之物,但应能克服自己的贪婪、愤怒与愚昧,也就是以自己良好的心态去激发自己的格斗潜能。截拳道是注重自我发展与完善的武艺。

拳与脚均是消除自我意识的武器,这些武器代表着直觉的力,本能而直接,令对方难以应对。这些武器可使你一往直前而无回顾四盼,人天赋所具的纯洁心灵与空无一物的心理状态,使其四肢可善用此等性质,以期运用自如,而这对敌方来讲则是极具威胁性的。另外,如能抛弃那些陈腐老朽的技巧,方可至整体与自由灵活的运用。将心灵专注于一个焦点并使之警觉着,还需使之能瞬间知觉真理,而真理是各处无所不至的。心灵需可由旧传统习惯、偏见、限制的思想过程中解脱出来。

在武术的锻炼中,应葆有自由的意识。因为一种受到限定与束缚的心灵是绝非自由的。欲迈进武术的殿堂,就须不为任何门派与传统所限,武术本该是自由的,我们只需发挥其自由的本质即可。而欲自由发挥并表达真正的自我,则昨日的一切须尽可抛开。因为由旧的传统固然可以获得一定的安全感,但在新的创造与变革中则可以获得流动性以及机变的武术,这才是真正的武术。如果你深信自由的可贵,心灵则必须学习正视生命,不受时空所限之生命。自由是存在于知觉人的意识内的,注视中切勿停止悟解,欲深悟生活于现在,昨日的一切均需抛却。

一个人一旦不能表达其自我,必不是自由的。由此,他开始挣扎,而挣扎则在酝酿一个目标——如何搏击。他必须去除阻碍其前进的一切障碍,无论是感情上的、身体上的或是知识上的。

在打斗中,能超越任何系统的约束,方可能自由与整体地为所欲为,去展现真实的自我。一个一心欲求真实的人,是不会受任何形式所束缚的,他只存在于何门派的观念和一切僵化形式上的束缚。然后,你的心灵方可能平和而一无偏颇。在此种沉静之中,你自可清楚并且全面地去洞察万物。

倘若某门某派教你去如何搏击,你可能依据着他们的模式与方法的极致去攻击,然而那并非是实际的搏击。一旦你随着传统的模式去走,那么你所了解的也只是旧有的老路子,也就是传统与传统所造成的阴影罢了,因为你并不了解自己。如果单单只是重复地演练规则化的、固定的动作,则会剥夺搏击之“灵活”与“真”,如此也就失去了武术的灵魂。

截拳道讲求无形

李小龙祈望今日的武术家能更加注意武术的根本,也就是去探讨武术中本质的东西,而非武术华而不实的花叶。当然,在细节处的争论是可以由根本处了解的。

在搏斗中,不必在意何者是“柔”何者是“刚”,踢击与拳打,擒摔与拳打脚踢,长距离与贴身搏击之优劣,因为世上并无确切的何者比何者强的说法,只是看适不适合的问题。在求真的道理上,唯一需要防范的是,切勿使部分琐碎的东西去剥夺与掩盖了淳朴的整体。而且搏击之道也绝非是根据一个人的好恶来选择的,唯有每一时每一刻在搏击中去追寻、体验与求证方可,也唯有不受偏颇、歪曲或任何的模式所限时,方可能迈入截拳道的殿堂,求得身心的最大解放。

在搏击的艺术中,一直有着如何使自己更加成熟,以及如何使自己的格斗技巧更高的问题。而成熟是一个人的本质,是一个人在实体上渐进的进步,这也唯有从自由表达中的反省与自我要求中去获得,而绝非是仅仅靠模仿、重复传统的模式动作就能做到的。在武学中,有些门派偏重直线打击的动作,也有些门派偏好曲线或圆形的动作,这些偏重于某一方面的武术皆非自由的,也并非是完整的。而截拳道的技巧旨在自由地运用各种有效的动作,是一种注重自我又超越自我的武术。一种选择的方法,无论是多么的正确,亦唯有使人限于一模式内,所以到了武学的最高境界,就没有方法与模式的概念了,也就是所谓的“以武人哲”。

搏击是于瞬间之中产生出千变万化的技艺。如依循着某种模式化的方法去练习,则只会阻碍自己的发展,欲由之深解自己是绝无可能的。

截拳道是无所谓形的,故亦可适于任何形,并且因其无分派别,故亦可以适于任何派别。截拳道能善用各种有效的方法技巧,以求达到武术的最高境界。而武术的至高境界也必然是趋向于简捷的,并由此来以不变应万变。当然,境界不高的,就是那些花拳绣腿了。据李小龙所言,对于端正、消除外在的不实以及花巧、多余的招式,实际上是不难的,然而对内在的调整则相对较难。另外,唯有在无比较时方有何者为是的意念,当然这已是武学中的极高境界了,如此方可至无所纷争之境。

搏击绝不会因你是不同的派别,而有所不同。对此,你可不妨以自己所学的门派(无论是西洋拳、国术、空手道、泰国拳)来观察街头的格斗形式。当然,也唯有不为门派所限时,方可以清楚地对之观察入微。如此,才能无好憎地用客观全面的眼光来进行观察,并从中找到启发点。所以,截拳道面对的是实际,而非徒然的形式,因为截拳道注重的是实际的效果。

一个无所根本的搏击者,不可再谓之是真正的自我,他的移动犹如机械人,他使自我受到外在的影响,并埋葬了其独立的意识。而其独立意识是其迄今所从未知觉过的。所以,在现实中无所停留,意味着所有事物其终极源流是人们所无法理解,也非时空所局限的。

在截拳道中,自我的表达是无法以形式化的练习来完成的。而形式的练习都只是表达的一部分。在这里,无形的“形”并非意味着完全没有形状,而是指没有僵化的理念与死板的招式。无形之形是由“形”或“型”进化至更高深、更完美的自我表达的境界。欲突破自己,需要深知自己的自觉。

许多武术家总想欲求更多,但一味欲求一些特别的东西,即不知真理。正所谓“大道至简”,而正道却蕴含在简单的动作中,正因是这样,他们却不能见之。倘若要说出原因的话,那便是在追寻中迷失了原来所存在的东西。倘欲求身体的不实的夸大与强己所难,自会偏离正道,如欲求心智的虚幻理想,定会无法见到实际的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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