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白痴啊?”马建中冲出来,扯着喉咙差点要跟王路和艾力干架,被亚力坤拉住了。
满脸愧意的王路和艾力也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艾力问另外两个青年:“刚才那个青年叫什么名字?”
两个青年都摇头。其中一个说:“这个村子太大了,见了面熟,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王路的眼尖,他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字条。他匆匆看了一眼后,脸色突然好转,字条上面写着:“警察同志我错了,东西是我拿的,我不该拿。我把东西放在村头的桥底下了,你们赶紧拿走。”
马建中本来一肚子气,看见王路拿着纸条笑起来,他冲过去一把抢过来看,也高兴了,他指着王路说:“怎么样,我说的吧,看,不到天亮东西就扔出来了!”
一行人匆匆赶到村头的桥底下,果然发现了一箱震源弹,细心的马建中发现箱子上有几根稻草。
到这会儿,王路对马建中服气了,他由衷地赞叹道:“建中,真的被你说中了,天还没亮,震源弹自己就被扔出来了。”
王路焦急地问:“这小子会不会已经跑了?咱们连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还不知道呢。”
马建中粗暴地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办法找他呗。注意你脚底下,看有没有这小子留下的足迹。”
大伙又按着马建中的要求,顺着桥头寻找脚印。马建中借助仪器在桥头的公路与土路之间找到半枚脚印,他因此断定,这半枚脚印是个鞋后跟,并且后跟上有铁掌。
王路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马建中肯定地说:“我就是知道。这是经验,可惜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就在王路尴尬地没话说时,马建中一挥手说:“走啊,回村委会,比对鞋印去。”
吐尔洪飞快地跑回家。家里的大门锁了,老规矩,他翻墙头跳到院子里,没敢进屋,先是悄悄打开大门,然后从草垛里又扒拉出第二箱震源弹,他决定把它扔了。
夜深人静时刻,吐尔洪抱着震源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位于村北面的一个大水坑。平时,他常常往那个大水坑里扔东西,那里埋藏着他的多少秘密他已经记不清了,这一次,他又将投入一个大秘密。他在水坑前定了定神,确定里面有足够深的水能淹没他的秘密,他用力把震源弹往水里一扔,震源弹沉进水坑里,没有浮上来。
吐尔洪松了一口气后,然后把鞋脱下来,也扔进大水坑里。他想,警察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他的秘密。
马建中让王路重新把两麻袋鞋都倒在桌子上,他说:“大家都跟着找,就找钉着铁掌子的鞋来比对。”
艾力从那堆鞋里找出一个后掌钉着铁掌的鞋,马建中拿来一比对,还真是刚刚提取的那枚脚印。马建中拍拍手上的土说:“,不是他是谁?走,找他去!”
三
当警察们敲开吐尔洪家的门时,他的父母还问:“你们找我儿子?他都好几天没回来了。”他们确实不知道儿子此时正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尔肯所长说:“找找看吧。”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人影往外窜,被王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王路一定睛,乐了,他说:“你小子跑得还挺快,往哪儿跑?”
吐尔洪急得把手捂在胸口,直求饶:“警官同志,我没做什么,求求你放了我吧!”
马建中已经从吐尔洪住的房间里找到一个简陋的笔记本,他把笔记本上的字与手中的那张纸条做了一下比对,发现字迹一模一样,于是他问:“你说你没做什么?真的没有做?这张纸条上的字怎么跟笔记本上的字一模一样?”
吐尔洪一看警察拿着他留下的字条,吓瘫了,但嘴巴还硬着,辩解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警察同志放了我吧!”
马建中的急脾气又来了,他指着吐尔洪的鼻子说:“,别跟我装蒜了,快说,还有一箱哪去啦?”
吐尔洪否认道:“不知道。警官,真的不知道。”
马建中见这家伙耍无赖,便放下吐尔洪不理了,跑到吐尔洪的父母面前问:“大叔,大婶,你家的麦草房在哪儿?”
那边的吐尔洪一听警察提到麦草房,扑通一下跪倒了:“警察同志,你们来的怎么都是高手啊?我怎么也摆脱不了,摆脱不了。我说,那东西是我扔的,扔到大水坑里了,我错了。”
吐尔洪采取的策略是不说话。他想,只要警察没把亚生和买买提抓住,他就不会被抓去做牢。而王路想,虽然震源弹被找到了,避免了许多隐患,但吐尔洪显然没有说实话,这两箱震源弹不可能像他所说的不知来历,吐尔洪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亚力坤和艾力走访了吐尔洪的几家邻居,他们反映说,吐尔洪常和一个叫买买提的不良青年厮混。尔肯所长也想起来了,几年前,这两人曾因偷盗被劳教过。他分析,震源弹的事肯定与买买提有关系。
买买提的父母都是老实的农民,他们称买买提已经好多天不在家了,走时没打招呼,所以不知他现在去哪儿了。吐尔洪还是什么也不交待。亚力坤捋了捋他那几根稀疏的毛发,说:“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王路的眼前又一亮,在领教马建中的过程中,他一直很忽略亚力坤的存在。艾力悄悄告诉他:“别小瞧亚力坤,他在审讯方面很有一套。”艾力还补充说:“咱们队里数亚力坤最坏,你没意识到吗?”
王路倒想看看亚力坤是怎样撬开吐尔洪嘴巴的。
亚力坤用的是一个最原始最低级最本能的办法,这个办法任何一本公安教材里都找不到。他先是“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然后捋了捋稀疏的毛发,再撸起衣袖,露出两只粗壮多毛的胳膊,横着身子出去了,他自以为很流氓,到村子里去找像流氓的人去了。
一大早,亚力坤在村里一个能晒得着太阳的墙根底下,找到一个十足的二流子,此人穿一件旧大衣,头戴狗皮帽,一张瘦猴脸上蓄着一撮小胡子,他叫斯地克。亚力坤上前拍拍斯地克的肩,递给他一支烟,说:“喂,知道吐尔洪吗?”
“吐尔洪?知道,知道,档次太低,我就没想带他玩。”二流子斯地克抽了几口烟后,陶醉地说:“啊,好烟,好烟。”
亚力坤大方地把烟扔到他的怀里:“给你啦!”
斯地克占了小便宜,显得很高兴,他问:“找我有什么事吗?有事尽管说,只要你能用得着我。”
亚力坤老道地问:“你跟吐尔洪关系还可以?”
斯地克吹嘘道:“还行,还行。”
亚力坤用食指和中指做出数钱的动作问:“想不想挣点钱?”
斯地克嘻皮笑脸地说:“当然想。钱嘛,谁跟钱有仇啊?”
亚力坤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斯地克把头伸了过来。亚力坤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吐尔洪一直抱着头蹲在屋角,王路和艾力陪着他闷坐了半天,却见亚力坤带着一个二流子进来了。亚力坤摆摆手,叫他俩到门外去,那意思是他有话要单独对吐尔洪说。
亚力坤“嗯”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吐尔洪赶紧抬起头来,目光正好与斯地克相遇,吐尔洪不屑地瞪了一眼,心想:这不是村里的二流子吗?他来干什么?但不管怎样,自己被警察抓了让村里人看见,很没面子,所以,他又低下了头。亚力坤说:“吐尔洪,抬起头来。这半天了,你想好了吗?有什么要给我单独交待的吗?”
吐尔洪仍不吭气。亚力坤不愠不火地说:“这样吧,我知道你跟我们说话不方便,我给你找了个熟人,让他跟你聊一会儿。”他的话刚一说完,刚才还若无其事抽烟的斯地克,这会儿突然冲着吐尔洪跑过去:“吐尔洪,我想死你了,你怎么在这儿?”
吐尔洪本能地躲着他热情的拥抱,他用目光发问:“你干什么来了?凑什么热闹啊?”
亚力坤见状,故意说:“你俩先聊着,五分钟后,我再进来。”
一会儿,亚力坤进来了,他不动声色地问:“斯地克,刚才吐尔洪都跟你说了什么?”
斯地克若无其事地说:“他说,他偷震源弹是为了干坏事的。”
吐尔洪惊得一下子跳起来!亚力坤缓缓地摆手:“蹲下!”
亚力坤继续问斯地克:“刚才他还说什么了?”
斯地克回答:“他说,博斯坦市郊区发生的那宗出租车被焚烧案是他干的,这是个秘密,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下吐尔洪急了,他大喊“:警官,他说的不对,不是我干的,是——”他自知失言,赶紧又闭上嘴。
亚力坤长出了一口气说:“噢,原来你会说话啊!好了,斯地克你出去吧,让吐尔洪自己说,他会说话。”
吐尔洪自叹命苦,他已经没有退路,看来只能出卖亚生和买买提,不然自身难保。他说:“警察同志,我没杀过人,这两箱东西,是亚生和买买提让我偷的。”
亚力坤一边记录一边问:“亚生是什么人?买买提又是什么人,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吐尔洪回答:“亚生从牢里逃了出来,买买提因为盗窃也被你们派出所抓过,都是他们把我带坏的,你们去抓他们吧,他们去博斯坦弄汽车去了,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太清楚。”
亚力坤问:“你们偷震源弹干什么?”
吐尔洪承认:“准备做炸弹。”
一听到有人要做炸弹,门外的人都憋不住了,他们一起挤进来想听个究竟。王路想,如果这两箱震源弹被做成了炸弹,还不知有多少恐怖案件发生,他的手心不由地出了一些细汗。马建中悄悄把亚力坤叫到门外,他耳语道:“这小子身上还能挖出东西,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