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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荆柏智蹲在船尾抽烟。助手小仲正陪着刑事鉴识人员在船舱里寻找可疑物证。聂子善都失踪三四天了,才开始调查这件事,心里自然窝火憋气。一是气自己麻痹大意,没有及时追查;二是气局机关官僚,迟迟不给搜查证。

那天晚上,荆柏智派人在六号码头守候这条船,但候到天亮,也没看到它驶回港湾。守候的还算机灵,那一长溜码头,挨个挨个地去看,结果发现它泊在十六号码头。旁边一条船上有人,于是问人家这条渔356号船是什么时候开过来的,人家说大概是昨晚十二点半。问人家这船上下来几个人,人家说三个人。问人家那三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人家一个一个讲清楚。问人家怎么看得这么仔细,人家说船上的电视机坏了,不是闲着没事么,有船泊过来就出来看。问人家那三个人有没有认识的,人家说一个都不认识,不是同一个作业队的。

荆柏智给聂子善打电话,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于是立刻去聂子善家,但敲了半天门里面没动静。后来把对门的街坊给惊动了,隔着防盗门那街坊跟荆柏智讲,昨晚一点钟不到,听见了聂子善拿钥匙开门的声音,随后的关门声音砰地很响,至于早上出没出去,就不知道了。

可能,荆柏智猜想,这家伙又到申巷找站街女寻欢作乐去了,手机关机是电板没电了,所以没当回事。到了晚上,仍联系不到聂子善,这才着急不安。于是荆柏智跟小仲一起过去,上楼走到门口,拿自己钥匙串上的一个小玩意儿伸进锁孔,啪嗒锁头被打开,门开了。

这屋子不但又脏又乱,而且气味浓重。餐桌底下有肉骨头鱼骨头给蟑螂爬,沙发旁边有一只小老鼠一命呜呼,卧室里到处是脏袜子、脏底裤、脏纸巾,床单和被子都污迹斑斑且散发酸臭味……要命的是,你看不出聂子善昨晚回没回家睡觉。

这家伙没啥生活规律,上床前不是非刷牙、洗脸、洗脚或冲凉不可,也不是非穿睡衣上床不可,也不是非睡在床上不可。你发现一个又一个能够证明他没回家的迹象时,就会逐一被你自己的或小仲的质疑所否定。

阳台上有三四个鸟笼,白点子的鸟屎,滴得满阳台都是。一只八哥鸟在其中一个鸟笼里跳来跳去,朝荆柏智打招呼“晚上好,晚上好”。遗憾它不会讲比这更复杂的话,即使知道聂子善没回家,想讲也讲不出来。假如监控探头能安到这屋里,就不用费这么多脑筋。可惜的是,不但这个屋子没监控探头,这个小区也没有,小区附近的几条街道也没有,啥也看不到,啥也查不出来。

次日下午三点多,有手下打来电话报告,那是跟踪石头的小魏。他一直跟到一条黑乎乎的小巷子里,看到石头跟一个站街女说话,记住了那个站街女的相貌特征。这电话就在申巷打的,荆柏智赶紧叫小仲开车去申巷,车子开到申巷派出所里。请派出所一名户籍警去那条小巷子,把那个站街女叫过来。

站街女吓得打哆嗦,小仲给她端来茶水,叫她坐下,不要害怕。对她讲:“我们领导问你几个小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荆柏智点烟抽,他也有点紧张。这是不是又一次打草惊蛇呢?但调查聂子善的失踪,比啥都重要,且刻不容缓。于是,他决定开始朝这个穿露背裙的女孩问问题。

荆柏智问:“你叫什么名字?”

露背裙说:“解小妹。”

荆柏智问:“半小时前有个人找过你,对不对?”

露背裙说:“是的。”

荆柏智问:“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露背裙说:“我不认识他,也没问他名字。”

假如石头只是朝她问一问价钱,看一看她的相貌,没看上就走了,那就白来申巷一趟。假如这个露背裙跟石头是一伙的,那么即便问到聂子善的事,她也会矢口否认;不但啥也问不出来,而且打草惊蛇。但此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该问的问题,得一个个问完。

荆柏智问:“他找你什么事?”

露背裙说:“替别人给我一块银行卡,讲里面有两万来块钱。”她将银行卡从乳沟里取出来,轻轻搁桌上。

荆柏智问:“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银行卡背面有持卡人的签名,字写得很潦草,但荆柏智看得清楚,就三个字:聂子善。

露背裙说:“他说他是养鸟的,没跟我讲过他叫什么名字,所以每次见到他,就叫他养鸟哥哥。”

荆柏智问:“他跟你什么关系?”

露背裙说:“就那种关系。”

荆柏智问:“哪种关系?”

露背裙说:“他给我钱,我给他做。”

荆柏智问:“他为啥给你一块银行卡?”

露背裙说:“捎银行卡的那个人讲,养鸟哥哥要走了,没时间过来,就叫他给我捎个口信,叫我别站街了,说干这活儿太辛苦,要我赶紧回家把自己嫁掉,不然就开个士多店什么的,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

荆柏智问:“捎银行卡的那个人说没说他去哪儿?”

露背裙说:“我问了,他说他也不知道。”

荆柏智问:“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露背裙说:“我觉得养鸟哥哥是喜欢我的。找不到我的时候,他才去找别的女孩子。我们也谈得来,他经常请我吃夜宵,有时候我也回请他一次。他说他要走了,去哪儿我猜不出来。甚至我都没问过他是不是本地人,一般我们不会问这种问题,他自己也没讲。他普通话讲得好,我猜他是北方人。现在他要回去了,要走了,好心劝我改邪归正。我想假如这块银行卡里真的有那么多钱,我明天就走。我听养鸟哥哥的话,赶紧回家把自己嫁掉,不然就开个士多店。”

荆柏智说:“你现在可以走了……姑娘。”

露背裙说:“我没事了……可以走了?”

荆柏智说:“没错,你可以走了。”

露背裙说:“谢谢警察大爷,谢谢警察大爷。”她起身弯腰鞠躬,乳房乳沟毕露。

荆柏智说:“有句话要跟你讲。”

露背裙说:“大爷您吩咐。”

荆柏智说:“秋凉季节要多穿点衣服,当心受凉感冒。”

这女孩再次朝荆柏智弯腰鞠躬,荆柏智闭了闭眼睛。荆柏智跟聂子善是从小玩到大的,对聂子善的所思所想及所作所为,是一目了然的。聂子善将自己仅有的那点钱送给这个站街女,说明他已意识到大难临头,委托石头给他了却生前最后一个心愿。

荆柏智想,按理他应该给我也捎个口信,显然他不能委托石头来找我。他上船前把手机留给徐建伟了,也没法跟我联系。原以为他已完全取得蔡崇义的信任,没想到还是给蔡崇义发现了破绽,朝他下毒手。要不要找石头谈?看来石头是知道聂子善遇害的,显然他对聂子善有同情心,替聂子善送银行卡。而当晚聂子善对门街坊听到的开门声音,应是石头进屋去取银行卡。他是故意进门时弄出响声,出来时悄然蹑足。看来下杀人指令的是蔡崇义,执行杀人任务的是周小华。

当初聂子善给荆柏智讲到过周小华去乌鲁木齐持枪追杀白鸽,还讲过周小华枪法准,百步穿杨。白鸽和叶一炜入住南山度假村,只有顾金林会透露这个消息,而顾金林跟叶一炜到底是什么利害关系,可能连蔡崇义也吃不准,所以蔡崇义叫聂子善面对面问一问叶一炜。

荆柏智得知此事后,随即去找顾金林,可顾金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费时间讲了半天,结果啥也没讲出来。没想到当天晚上,顾金林就跳楼自杀,看样子周小华去乌鲁木齐追杀白鸽,跟他不无关系。

接着去找顾金林的财务总监沈睿忻,这回有重大突破。沈睿忻承认顾金林曾委托他跟蔡崇义的军师徐建伟联系过,并通过他给徐建伟提供的银行账号打过一笔款子。打款子的银行凭证,给荆柏智复印了一份。但沈睿忻否认他知道这笔款子的用途,他说他是一个打工的,老板叫干啥就干啥。“老板是神龙不见首尾,云里雾里的,除非老板本人跟你讲,哪件事搞得清楚啊?”

接着又去省城一趟,找叶一炜了解这件事。荆柏智称呼他叶市长,两个人在省党校后面的小山上边走边聊。荆柏智把他了解到的有关顾金林和蔡崇义的事全都讲了出来,当然也讲到聂子善如何给蔡崇义他们当……

“邮递员。”叶一炜苦笑道。

叫荆柏智意外的是,叶一炜坦率承认他跟白鸽有性关系,并承认第一次是顾金林安排的。而且叶一炜明确答复,他在南山度假村的事,只跟顾金林一个人讲过,是在电话里讲的。并确认,在乌鲁木齐是有个大块头男人跟踪他和白鸽,就住在他们房间对门,跟一个白胖女人住一个间房;市纪委收到的那两张照片,估计就是那个人拍的。而且还讲到,白鸽在email里告诉他,那个人主要是跟踪她,其目的是追杀她。分手的那天晚上,那个人差点闯到她们房间里来,幸亏跟她同住的另一个女孩机灵,没给那人开门。第二天,白鸽她们突然改变旅行目的地,不去喀纳斯湖而是去了喀什,这才彻底摆脱杀手的跟踪。

荆柏智从工作包里拿出周小华的照片给叶一炜看,叶一炜一眼就认出他是那个大块头。但问题不是简单明了起来,而是更为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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