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佛室,谁能想到那里面曾经藏着的是诡秘与邪恶。
转回头竟见到田妃得意的笑脸,绛衣这才知道田妃请她们进屋的真正目的,不为那刺绣,只为在她面前示威,那刺在青罗手背上的绣针还有那所谓的佛室,无一不是田妃的目的。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虹雨轩吧。”田妃望了望窗外的雨,回头向两人道。
滴滴夏雨,轻敲荷叶,紫叶随雨而动,渐摇慢动,碧伞上托着盛放的芙蓉,娇嫩润红,秀色绝世,吐露芬芳。莲香暗渡,仿佛浸润雨水中也含着丝丝清香。
跟着田妃便已走入了虹雨轩,轩内众妃嫔已至。脚一踏进轩内便见西首坐着的管沁心,许是见到了她,管沁心的脸色骤变,就如昨日那雨前铅云一般。
“姐妹们都到了,让你们久等了。上次我本因尹昭仪的事,被皇上降为昭仪,多亏各位姐妹的帮助,才能够保住这皇妃的位置。也没什么好答谢名位姐妹的,只有请大家到这儿来赏荷。”轩中嫔妃也跟着客气了几句。说话间田妃已坐在了轩正中的空位上,坐定见绛衣与青罗仍站在轩门处,恍然有所悟,发现未给她两人置坐,不由得一笑道:“看我这记性,怎么忘了给两位妹妹设坐了。”
说着便向身后的宫女道:“还不去拿张椅子来。”
宫女点头应声离去,轩内一时间竟一片安静,没人说话,但站在轩中的两人却能感到轩中众妃嫔的灼人目光。绛衣抬起头向田妃望去,那弯浅笑,那轻挑的双眉,无疑不让人心惊。
“绛衣……”青罗在绛衣的耳后轻道,那声音已经证明了她有些胆怯,她轻退了一步,仿佛想要逃离,逃离众人燃烧的目光,但是她能逃吗,从选择进宫那一刻,她便无路可退。
正此时,刚才领命而去的宫女又走回了轩内,身后还跟着两个内侍,正搬着一张木椅也进了轩,宫女口中不住的提醒着:“小心一点,这可是太后所赐之物。”
绛衣一愣,朝那木椅望去,暗紫色甚显深沉、稳重大方,椅背上雕着一只飞腾的凤凰,凤凰花式雕得极其简单,未掩去那木椅的纹质,一眼便能看出是一把上好的紫檀椅,宫中也属少见,如是太后所赐,看来太后与待田妃非同一般,正想着,忽听那宫女道:“娘娘,月裳宫内除了这把紫檀椅之外,再找不到木椅了,这……”
田妃微露惊色,似有责备,却无奈地向那宫女招了招手示意退下。接着又笑对愣在轩中两人道:“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只有一张椅了,两位妹妹谁坐呢?”
绛衣转过头对田妃一笑,正想开口,却听坐在右首边传来一个笑声,侧头看去,只见一位昭仪正低头而笑,忽而又抬眼盯着她与青罗:“田妃娘娘对你们可真是没话说,这紫檀椅可是太后娘娘赐的,田妃娘娘平日都舍不得让我们看呢,今个儿却让给两位妹妹坐了。”
“妹妹见笑了,这紫檀椅是太后娘娘当年封后时坐的,我自己也从不敢坐,更不敢胡乱拿出来呀。”田妃巧笑,对那宫女道。
“田妃娘娘都不敢坐,那我们这里谁还有资格坐这紫檀椅?”另一位妃子惊愕地问道。
绛衣又顺着声音问去,那妃子脸上也是一脸谄媚的笑,心里暗暗冷笑,这满屋子的女人个个脸上堆砌着笑容,但没有一个不是在作戏。一屋的女人,一屋的戏子,抹了粉擦了脂,早已将她们的心蒙蔽了。可这虹雨轩中唯独有一个人却是怨气满面,绛衣转过头迎上了管沁心的双眼,那眼神透着几许轻蔑,几许仇意还有些许忧思。
管沁心狠狠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田妃姐姐你太抬举她们了吧,难不成她们还有这资格?”
田妃掩口轻笑,“妹妹可不能这么说,青罗妹妹现在代理皇后之职已经是半个皇后了,至于绛衣妹妹她可是皇上的心头宝,指不定哪天直接从宫女变作了皇后。不过……这后位却只有一个,到底谁坐呢?”
田妃说着稍顿,侧眼向轩中两人望去,青罗仿佛已有些惊愕,而绛衣则依然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嘴边挂着一弯浅笑,也正与她四目相对,似漠然似讽刺。
她心里不竟一怔,又接着笑道:“瞧我说到哪儿去了,两位妹妹还是先决定谁坐这紫檀椅吧?”
“田妃娘娘与奴婢说笑了吧,丽妃娘娘是主,这紫檀椅岂能让奴婢坐了,田妃娘娘熟知宫中礼节,不会在这件事儿上也犯糊涂了吧?”绛衣毫不示弱,直视田妃的双目。
田妃的眼眸中夹杂着一丝讥讽,却又在她说出这句话后顿时变得阴沉,她竟没料到眼前这宫女竟大胆到顶撞自己。犯糊涂?又?她在讽刺她,讽刺她因为糊涂而被皇上夺去权位吗?
田妃一时无语,笑上笑意虽然未退却变得有些僵硬,半晌却听身旁一昭仪道:“奴婢?绛衣姑娘过谦了吧,是你自己拒绝皇上册封的,也不知道是你太笨,还是皇上太痴,竟然……”
说着那昭仪轻哼了一声,白了绛衣一眼,侧过头,这边话刚落又听一人道:“你这话可说错了,绛衣姑娘可是最聪明的做法,皇上那么宠着她,一个皇妃她又怎会看得上了,她是想要皇后的位置吧?”
“啊?那可糟了,她当了皇后,那丽妃妹妹怎么办?这后宫只中不可能有两个皇后吧?”又传来一个的娇笑声。
轩中人你一言我一语,却已把青罗逼到了门边,那一片笑语,如针一般的尖锐,句句刺入,痛入骨髓。青罗蹙紧双眉,步步后退,一不小心脚在门槛上一磕,身子骤然向后一仰就要摔倒,忽地一只手轻扶住她。
“娘娘小心呀!”那声音温婉轻柔,却又带着些傲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