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靖王府书房中，段韬、飞鸿与蔡景再度聚集密议，小皇子死后，这三人再度结盟，把之前的争执都先抛开。
蔡景出言：“既然小皇子死了，现在就只有靖王一个少主，我们又是一道的人了吧？”
段韬抚须点头，飞鸿也无奈接受现实。
蔡景露出笑意，道：“虽然昏君以为求神拜佛就可以保佑大唐，不过朝臣都很不以为然，我已经联络了几位大臣，联署上书要求增加兵力，一来巩固国防，二来靖王可乘机掌握军权，方便起事！”
段韬接口：“再加上南诏的军力，内外夹攻，兵力已经不成问题，剩下来的就是时机！迎佛骨之日，昏君忙于烧香拜神，一定疏于防范，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蔡景抚掌大笑：“妙极！就在迎佛骨之日讨伐昏君，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蔡景和段韬谈得兴奋，但飞鸿却一直沉默不语。段韬看在眼里，他养育飞鸿多年，自然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不由得开口：“你还在想着小皇子？”
飞鸿怅然，神色迷惘：“我曾经誓言要让小皇子和皇上父子重逢，可最后，我虽不杀小皇子，小皇子却是因我而死！小皇子尸骨未寒，我就要去抢原来属于他的皇位吗？”
段韬出言安慰：“小皇子的事，也是命数，你已经尽力，无愧于心，实在不必自责！”
蔡景同说道：“上天选定了你，要你坐上王位，其他妨碍你的人，你不出手，也自有人代你收拾，清除障碍！天降大任于你，不容拒绝！”
飞鸿更加疑惑：“如果我真是命定的天子，为什么我最珍爱的人，都一一舍我而去？我到底是顺应天命，还是逆天而行，遭受报应？”
飞鸿想起彩蝶、小皇子一一失去，属于自己的珍宝，都一颗颗散落小时，他已想不到任何还要坚持奋斗下去的意义。
蔡景淡然一笑，劝道：“靖王只为离去的人而伤心，为什么不看看身边有人是失而复得？”
飞鸿一怔，脱口而出：“风燕？”
蔡景叹道：“这个女子知道你的抱负，毫不犹豫就投奔向你！她为你杀小皇子，是因为她知道你的软弱，你该做却不忍做的事，有她为你代劳！而且她还是昏君的宠妃，我原来以为她是祸国殃民的杨贵妃，没想到她更像是非分明的西施！有最爱的人辅助你，你还犹豫什么？”
飞鸿不语，想起彩蝶和风燕，忽然想起那一夜杜况的询问，他到底最爱是谁？
这个问题实在没法解答，他更是迷惘…
御医局中，杜况审视风燕的饮食餐单，沉吟良久。
他询问药童：“这就是丽妃娘娘每日膳食的纪录吗？”
药僮应声：“是。”
他又问：“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吗？”
药僮回答：“娘娘的宫婢说，娘娘每天只吃御膳房送来的膳食，没有其他了！“
杜况对着单子冷笑，猜到风燕没有道出全部事实。
“纪录上全都是极为平常的食物，还不时有蔘汤燕窝，如果她只吃这些，身体绝不会积聚这么重的虚寒之气！“
药僮倒是个机灵的，遂说：“难道娘娘偷吃了什么，瞒着大人不说？”但又疑惑，“娘娘不是急于求子吗？她还瞒着大人，让大人找不出病源，如何能治好她的病呀？”
杜况的嘲讽更重，冷冷道：“她是没办法才来求我，其实她根本不信任我！”
药僮单纯奇怪道：“娘娘为什么不信任大人？”
杜况心下了然是因为彩蝶的关系，但自不会向药僮说明。
他斥道：“你是不是闲的难受，才多管闲事！在宫中要活得长久，切记闲事莫理，尤其是妃嫔们的事，她们不说，你就别问，否则小命不保！”
药僮咋舌，忙应道：“知道了！不过我们不知道丽妃娘娘的病源，还怎么开药给她？”
杜况冷哼：“不是说闲事莫理吗？既然她不肯说，我也帮不了她！你去预备一些普通的补药给她好了！”
“是！”
药僮领命去，杜况将风燕的膳食餐单丢在一边不理，径自翻看医书。
但是杜况心不在焉，天生医者的本性驱使，始终放不下风燕的病情。
他独自嘀咕：“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
杜况翻寻医书，赌气要找出风燕的病源。他翻了许久，直到打开古籍，有讲解天下寒物的篇章，其中一篇标题是汉代出现过的息肌丸。
杜况灵机一动，停下细看，看着看着，不禁面色大变。
丽妃寝宫内，风燕接过杜况的医书，心下一沉，呆了半晌，才说得出话来。
风燕凤眼圆睁，难以置信的叫道：“醉凝脂…就是汉朝的息肌丸？”
杜况解释：“醉凝脂的成份，跟息肌丸很相似，而且功效也很接近，很可能是后人参照古方，研制而成的！”
风燕刹那颓然绝望，风萤在旁疑惑不解。出言询问：“息肌丸是什么东西？你们干嘛这么紧张？”
杜况继续道：“息肌丸是汉朝赵飞燕、赵合德姐妹的美颜圣物，虽然令她们变得美艳如天人，可也是害她们不孕的罪魁祸首！”
风燕终于悔恨，哀叹：“原来我吃的，就是息肌丸！难怪我身子愈来愈差，总是怀不上皇子！”
风萤恍然，同时大为震惊。尖叫：“难道姐姐…不孕了？不可能！姐姐要怀龙胎，要生太子的！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怎么当皇后？”
风燕已满面凄然，绝望道：“报应！报应！我害过别人的孩子，所以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小孩了！”
此情此景，就算杜况亦于心不忍。便说：“微臣看醉凝脂的毒性比息肌丸低，服用方法也有不同，说不定遗害只是一时，让微臣仔细研究，也许能清除娘娘身上的毒性，调理好身体，要再怀孕生子也不是不可能！”
风燕不存希望，但仍感激：“谢谢你！”
“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杜况向风燕欠身行礼，忽然风萤用纸镇重击其后脑，杜况一愕，未及反应，已不支昏倒地上。
风燕脱口惊呼：“杜大人！”随即惊愕怒斥风萤：“你疯了？”
风萤满面阴森，狠狠道：“你不孕的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杜况是彩蝶的人，绝不能让他带着你的秘密，活着离开这里！”
风萤森森看着地上昏迷的杜况，流露杀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