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岳敏的打趣,蓉常在羞红了面颊,衬上她那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舞衣,显得分外好看,“姐姐可莫打趣我了,现在都知道,皇上最爱绕着姐姐转了。刚刚进贡来的好东西,陛下都先挑给了姐姐。”
“这我倒是不知。”岳敏奇道,这是什么时候的说法?她接着说,“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第一个拿到贡品,这话怎么都传到蓉妹妹这边来了?”这个说法实在是没有根据,除了逗得一干妃嫔嫉恨外再无意义,估计是芩贵妃或者皇后所为。这一个都离了宫,一个好不容易暂时得了掌领六宫之位,难道就不能歇歇吗?脑子一直转着也是很累的。
果然,蓉常在面露迷茫,“这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的,是我今日听两个小宫女嚼舌根提起的,倒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也没有太过在意。若要细细追究,怕是有些难了。”
“这倒是抬举我。”追究无用,岳敏索性就大大方方的,“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可把一干轿夫给累坏了。”
怪不得今日轿子重量与往日不同,一干轿夫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个下人从轿子上抬下一个半人高的木柜,木柜封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就辛苦各位轿夫了,我遣人带你们喝口水去。”蓉常在的表现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她像是有些惊慌的模样,巴不得把所有人赶快遣走。支走轿夫后,蓉常在令人把木柜搬到了主屋,不多时就让除宸妃和留香以外的所有人离开了。
“蓉儿倒是颇有演戏天赋,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怕是连我也要被瞒过去了。”岳敏满含兴味的瞧着蓉常在,在这宫里,果然人人都是奥斯卡影后。
“那也得看看这出戏是谁导的。”蓉常在抿嘴笑了笑,随口便唱道,“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一边唱着,蓉常在一边翩然起舞,舞姿绰约,剪水双瞳四下顾盼间,生生能勾掉旁人的魂。
岳敏为她轻轻打着拍子,一时间只见衣袂翩飞,人美如画。
门被推开,鸣琴似乎听到了审判的声音。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房内空无一人。当然了,这个“所有人”里不包括岳敏,以及协助她的红萼、留香等人。
“怎么可能!”李太医喃喃出声,他满面惨然,不自觉的向芩贵妃望去,而这恰好也是芩贵妃的心里话。
房间一尘不染,以清新的冷色调为主。书桌上搁了几本没看完的书,墨明轩翻了翻,竟是些兵书。这大概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毕竟,岳敏可是那个人的女儿。一脸晦涩难明的神色,墨明轩放下了手中的书。
走入里屋,一张雕花木床映入眼帘。床上的帐幔早已放了上去,一眼就可以看到干净整洁的床面——没有任何人。岳敏带着笑看着呆愣的几人,这里她早就留下红萼收拾了,脏污的被子都放进了米缸,她可不信这些人会搜到那里,保证半点马脚也没有。
毕竟芩贵妃没有亲自看到狗剩的存在,而眼见才为实。岳敏看到芩贵妃对着李太医怀疑的眼神,心里想着,好戏开始了。
“这里似乎是没有人的。”墨明轩淡淡的说着几人都见到了的场面。
“臣妾愚昧,听信了李太医的一面之词。”芩贵妃不管事实如何,先认错再说,一面说着一面赶紧跪下。
这个聪明的女人果然一下子把责任推给了别人。墨明轩也不多责难她,只是问李太医,“李太医,你还有什么话说?”诬陷欺君,可是重罪。
李太医汗如雨下,与其说是跪在了地上,不如说是瘫在了地上,喃喃自语,“微臣不知,微臣不知。可微臣明明看见了的……”事到如今,看到腿软得像面条一般的李太医,岳敏心里是老大看不起他,心里一动,岳敏打断了李太医的喃语,“陛下,臣妾有些事情没弄明白,可否能问问李太医?”
“但讲无妨。”墨明轩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请问李太医是什么时候看到这梅香园藏了个男丁的?”岳敏微微笑着。
“回宸妃娘娘的话,微臣在早上看到的。”李太医战战兢兢的说。
“在哪里看到的?”岳敏不紧不慢的问道。
“就在娘娘的主卧床上。”李太医头埋得很低。
“大清早的,李太医说来到臣妾的主卧床上,臣妾觉得这是对臣妾的污蔑!”岳敏佯装气愤的对着墨明轩说。
李太医却也发现这话不对了,“不不不,微臣的意思是说,微臣是鸣琴姑娘请过来给宸妃娘娘看手伤的。”李太医乞求的目光向着鸣琴,想着鸣琴那般聪慧可人,一定会帮他的。
“不,奴婢未曾去请过李太医。”鸣琴却是满脸恭恭敬敬的对着皇帝说。岳敏早提醒过她,找李太医的时候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她做得足够小心,此时有信心让人查不出来他们见过面。
墨明轩问道,“李太医可还有什么话说?”
“微臣的确是来给宸妃娘娘治手伤的,然后无意间看到了宸妃娘娘床上的男丁。”李太医急急地说道。
“李太医的意思是说,臣妾请了李太医来臣妾的卧房治疗手伤。”岳敏神色古怪的对墨明轩说,“臣妾冒冒失失的让一个男子进入卧房也就罢了,还碰巧的让这个人看到了床上有一个男丁?臣妾觉得太过蹊跷。”
“确实如此。”墨明轩点点头。
“此外,李太医是来给我治伤的?”见李太医点头,岳敏很干脆的向着墨明轩说,“臣妾请陛下恩准,将张院使请来。”
“准了。”墨明轩向李贵递了一个眼神。
没多久张院使就匆匆而来,“微臣叩见皇上,叩见贵妃娘娘,叩见宸妃娘娘。”
“免礼平身。”墨明轩说道,“是宸妃有话问你。”
岳敏递出了自己的手,“上次张院使的医术让人大为心折,还请张院使诊断一二。”说是诊断,却并未说诊断什么,张院使只得轻轻接过岳敏的手,打开了包裹的绷带。
“宸妃娘娘的手在不久前又开裂了一次,而且娘娘没去多管它,也没得到好的治疗和包扎。”张院使不甚同意的摇了摇头,“这话虽然不该微臣说,但娘娘这伤口开裂次数也太多了,应该好好保养才是。”
“最近也不知怎么,起床就两眼一黑,下床一时踩空,只得用手撑了撑地上,没想到伤口又裂开了,让张院使见笑了。”岳敏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如此说来,宸妃娘娘倒是气血不足之相,待微臣给娘娘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张院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趁张院使写方子的时候,岳敏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张院使可能看出这伤口是什么时候裂开的吗?”
“应该是昨天或者前天。”张院使肯定的说道,“之后这伤口就没动过了,也没有包扎什么的。”
李太医面色惨白,这不就跟他说给岳敏治伤的说法矛盾了吗?
岳敏暗笑,这下子看你还有什么说法。
“微臣的确是治伤了,不过是给……”李太医的话忽然打住,不然怎么说呢?难道他说他到这里居然给一个明显可疑的人治伤了吗?
一下子面临被动局面,不光是李太医,芩贵妃也有些脸色变了,一旁的蒻水忽然想到了什么,在芩贵妃耳边低语。
“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孤也想听听,爱妃可又有什么高见?”看到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墨明轩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