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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民间信仰(6)

祠祭

祠祭是一项全族男性老少都要参加的活动,女性不得参与。活动都是在宗祠中进行。祠祭的时间一是在正月,一是在七八月份以后,选择农家放闲的时间,族人容易集中,收割后也有了财物,时间也比较充裕。

没有特殊原因,只要人在家里,祠祭时间一定要参加,否则是对祖宗不敬,要遭族人抨击。明代泰和状元陈循年少时,因家穷,不论寒暑,每天早上都要去捡狗粪。十三岁那一年的元宵节,陈氏家族一年一度的祭祖活动时间到了。旧时代的祭祖活动十分重要,在家的男性,除非病得起不了床,否则都要主动地按时到场,不用别人来叫。故意不来的,说明对祖宗不敬,村中人就瞧你不起。那天早上,卯时已过,全族男性都前后陆陆续续来到陈氏宗祠。主事的人清点人数,只差陈循未到。等了一会,祭祖活动的时间已到,族长公见陈循还没来,心里不高兴。陈循不是故意不来,他早晨起来去捡粪,粪筐还没满,忘记了祭祖这件事。等听到宗祠一阵鼓响,他扔下粪筐,飞奔祠堂里。等他到达祠堂门前,祭祀活动已经开始,燃烛,插香,鸣炮。祠堂前一座庭院,庭院的门已关住,防止闲人入内。陈循拼命敲门,大声说:“我捡粪迟到了,请开门,我也要拜列祖列宗。”有人来到庭院门边,很生气地对陈循说:“你要祖宗吗?你年纪轻轻,才读了几年书,架子就这么大,全村老少等你一个,算了吧,你有本事,你就自己建一栋祠堂,你想怎么拜就怎么拜吧。”

陈循没想到迟到了一下就受到拒之门外的惩罚,还受一通气,他愤然地说了两个字:“难料。”陈循读书十分用功,十七岁中秀才,三十岁殿试点为状元,做了朝官。在任官期间,不忘少年时的志向,便在泰和城东南建了一座祠堂,让子孙迁居于此,村名就叫难料,后来改名为谐音的南寮。

祠祭一定要设祭案,摆灵牌,其仪式与散谱时祭祖基本相同。

四时吊念亡灵

对一般的百姓而言,他们的祖先信仰的思想观念表现得更直观,更生活化,那就是一年四时虔诚地对祖先亡灵的吊念。旧时代,甚至现在一些年龄比较大的妇女,当她嫁入这个家族而成为家庭一员后,她知道自己的主要职责是生育一批能为这个家庭续香火的男儿,否则,她的地位、命运、生活都要受到程度不同的影响。自己是外姓,来到这个家族中,她首先要敬祀的不是俗神,而是家族、家庭中的亡灵。妇人相信人有灵魂的,灵魂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时刻关注着后人的一举一动。于是,吉安境内旧时代的家庭主妇,每逢初一、十五,必定焚香于客厅神案前,盛斋饭敬祖,祈求列祖列宗保佑。

第四节 风水堪舆

风水地理又称青乌术,民间一般叫风水或地理。风水一词出于晋代以后,托名晋代郭璞著的《葬书》中说:“经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此处指阴宅选择而言,而后来的风水范围宽广得多,通常包括宅处的位置、朝向、营建时间等方面,是我国传统文化中具有一定影响的一个内容,它与上古刻龟占卜有着十分重要的关系。《诗经·大雅·绵》记叙了周人祖先选择歧山脚下的中原作为栖居地,实质是上古先民风水思想的发轫。唐代以后,风水堪舆进入民间,江西大行其道,吉安民间充满了风水之气,营宅,开店,择坟,建祠,造桥,立坊等,无不经风水先生之手,至今流传仍盛。

风水术主要是靠风水先生们借用司南和六壬栻盘等仪器制出风水罗盘,并将阴阳、五行、八卦融合在一起,使风水术成有一套理论依据,而让世人不测其高深。传统风水分两宗,一是闽中,今无传者;二是江西,肇始杨筠松、曾文辿、赖大有、谢子逸等人,他们主于形势之说,专注龙穴沙水相配。今世大江南北,皆传其术。吉安与南赣相邻,风水地理之风大行其道。

看风水分看阴宅与看阳宅,所以风水先生又称阴阳先生。阴宅是坟墓风水的重要选择,选择得好,死者能对子孙庇佑,让后代人旺家兴。吉安民间相信,凡读书做官发财兴丁,都与祖坟有关。祖坟可以管得上五代,五代之内或凶或吉,皆有灵验。这与吉安民间祭祖只敬到本人上五世祖有关。祭祀历代的基祖、始迁祖、房祖、堂祖等,是另外一种孝道的问题,与风水关系不大。吉安的阴宅选择非常慎重,这种习惯影响至今。阳宅选好了地方,全家吉泰平安,否则背时倒运。当然,阳宅的面积大,又以村落形式聚居于一地,座位的大致方向确定,不如阴宅点穴那么严谨,所谓“阳宅一大片,阴宅穴一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其讲究也就比阴宅的选择要宽松得多。

风水的理论依据是阴阳五行学说,关注的是地理方位与人事之间的超自然联系,方位的好坏由阴阳五行的元素决定。在民间信仰中,人们觉得个人的命运与阴阳五行有密切的联系。一个人的运气好歹,家庭的运气好歹,以为通过看风水,可以改变运气,化凶为吉,因而产生许多风水习俗。其实贫者求富,富者求达,卑者求贵,危者求安,是自然的愿望和追求,为了实现这些愿望和追求而进行的一切活动,都是一种精神上的追求和心理上求得安稳的需要。

建阴宅。风水先生要根据亡者的出生年月日时辰,儿孙的出生年月日时辰,即亡者与生者的对照,避免相克相冲,取利益最大化来确定阴宅的座向。儿孙的命运不可能都照顾周全,以无凶煞为前提,各取所获,或升官,或发财,或旺丁,是建阴宅的基本的风水心理。吉安流行捡筋,亡者葬后,家人以为初葬地不理想,请风水先生另谋一地,迁坟,将亡者尸骨用陶罐装入,移入新茔。这是典型的生者风水心理在起作用。

建阳宅。阳宅的选择主要在于大门的朝向,人们认为门乃阳宅之气口,气要顺、通、正,不要阻、凶、杀。吉安民间往往是家人连连遭遇不顺,才向风水先生求正。风水先生依然以家人出生年月日来确定住宅的问题出在哪里,大部分是门的原因,或大门,或院门,根据家人的生辰来作调整。如果阳宅曾经是庙宇、碾碓、祠宇、祭台等场地,风水中认为煞气大,不宜人居。大村落,村西边多是庙观、碾碓、祭台场所,历来建房都不过这些场地的西边。曾经是坟墓地块,风水不避,可以建阳宅。凡建阴宅之地,只要四面通畅,都可建阳宅。

安灶头。民以食为天,食以厨中来,厨灶之于家,地位至上。吉安民间十分讲究灶头的朝向。灶乃食之场,对人的身体健康至关重要,所谓“病从口入”即这个道理。传说灶神主管人之生命,灶的朝向关系重大。厨灶不论在正房,还是在院内,都掌握一家福祸之命。灶身的普通摆放,是以锅铲铲菜入盆的方向为基本要求,即铲菜入盆应朝内,不允许朝外,“财”不外流。但是各家庭的大门朝向不一,家庭人口结构不一,造成灶头朝向要讲究的风俗,需要风水先生来选择。

安床位。吉安民间认为生儿生女与床位摆放方向有关系。一般的住宅,厅居中,两边卧室,卧室分前后。由于夫妻的年龄问题,生辰八字在婚前对过,但卧室的位置,根据两人的生辰,床如何摆放,就成了生儿育女的一个重要问题。风水先生认为总是生女儿,是床位失当所致,因而需要风水先生来调整床位。

旧时代,人们的生活中处处有风水的影子,遇上不顺,首先想到的是风水先生,如出门、办事、交往、做生意等,连生活小事也请教风水先生,使得风水习俗根深蒂固。历史上,吉安出过许多名风水师,如南宋庐陵永阳人欧阳宾乡,从事卜地葬亲的风水事业,曾为欧阳守道的祖坟巡视,建议每年春秋二季携酒扫墓,能改变“君家子孙贫贱”的现状。吉水人宋义甫,读书出身,熟悉儒学经典,以卜地为业,是当时吉安一带有名的堪舆师,欧阳守道有《赠宋义甫序》。宋代以后,吉安的风水习俗日厚,这与吉安读书人多有直接关系。在科举制度下,由业儒而中秀才,中举人,中进士,毕竟中举人进士者为极少数人,而大多数秀才以下的读书人要养家糊口,另辟生存之路,因有讼师、地理师、私塾师、医师等行业,其中地理师最玄,高深莫测,而士大夫、百姓对此特别感兴趣,南宋欧阳守道的《巽斋文集》、文天祥的《文山全集》中关于地理相士的记载特别多,何况一般百姓。比如南宋泰和康氏对祖坟十分重视,请风水师考察后,将前几代的坟墓迁葬一处,以便扫洒祭祀,庐陵士人赵文在他的《青山集》卷六中记载颇详。

清代乾隆时期,宁冈出了一个著名的风水先生,姓尹,名知原,字观澜,号巨海,又名一勺,别号有本。秀才出身,一生著述颇多,其中《地理四秘全书》等十二种书籍,至今流传。他的影响远及海外,是吉安著名的地理先生。

青仰

第五节 禁忌

禁忌是指在一些特定的文化或是在生活起居中被禁止的行为和思想。传统的文化观念都相信,违反禁忌的行为会给人带来危害和不利。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禁忌,但人们认为“孩童之言,百无禁忌。”这说明,所有的禁忌中,一切皆有民风约定,但唯有孩童之言,在任何时候,说了任何应该禁忌的话,都可以谅解,都不会受到影响。可见,各区域的民众信仰,也折射出一个地区对传统文化的理解与认识。吉安也不例外,方方面面的禁忌颇多。

动物禁忌

人类与动物自远古以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既有互相攻击,保持一定距离的一面,又有互相帮助,成为朋友的一面。吉安民间对动物的态度方面有不少的禁忌行为。

“乌鸦叫,祸事到。”吉安人不喜欢乌鸦,尤其不愿意在晨昏之际听到它的叫声,以为晦气。

屎雀也是吉安民间讨厌的鸟类,人们听到屎雀叫过不停,自然地也吐口水,连声说:“呸。呸。”表示屎雀叫的晦气不得近身,远离自己。

大年初一忌猫叫。吉安方言“没有”都说成“mao”,这个读音与猫的叫声相像,所以大年初一,家人会有意地把猫喂好,不让它挨饿,猫一饿,就会叫着找食吃。认为初一猫叫,当年的财路受阻。可是猫是活物,即便吃饱了,也难免要叫上一声,民间于是有另一种禁忌,用小红纸条写上“猫儿开口,金银万斗”,自我安慰,异曲同工。

忌猫头鹰叫,认为猫头鹰是丧鸟,它一哭,就要死人。

对猪的委婉称谓,猪头说猪首;猪血说旺子,猪脚说蹄子或猪手;猪毛说鬃毛等。

生活禁忌

出门捕鱼钓鱼,经商、赶考忌讳一出门就遇上女人,民间认为如果遇上女人,将无功而返。

乡村中男性从来不愿意从晾有女性裤子地方的下面穿过,如果不注意穿过,会认为背时倒运。

吉安城乡普遍的已婚夫妇到了女方家,夫妇不睡在同一房间。已婚女性,禁止在娘家过年,也不允许在立春时辰呆在娘家里,立春那天如果必须呆在娘家,那么立春时辰一定提前半个小时离开娘家门,或去菜园,或去圩市,时辰过后半小时回来。更不允许在娘家生育,否则会让娘家招致血光之灾。至少在明朝时已有此俗。据传明代状元刘俨的母亲将临产时,族家人不让她在娘家生育,驱赶她。

民间忌见非夫妻关系做爱,一旦遇上这类事,会要求对方煮沉水蛋吃或要求封红包,以祛邪气。吉安民间歌谚说:“正月莫见鹰打鸡,二月莫见死狐狸,三月莫见蛇绞绳,四月莫见人层人。”

产妇未满月,不得去别人家屋内,说是对人家的饲养不发。

立夏这天忌坐门槛,坐则整个夏季多困顿,吃了就想睡觉,影响劳动生产。

夏至后逢第一个辰日,旧时谓之分龙,忌洗晒衣服、洗便桶,这些都是污秽之事,有狎渎尊龙神之嫌。

任何时候都不得用刀斧砍门槛,或不得在门槛上用刀斧砍削竹木,否则犯门神,导致家人生兔唇。

吉安人忌讳摔倒油瓶,认为倒油是背时的预兆,吉安俗谚说“泼了油,穷到头,泼了酒,越加有”。泼倒了油,一年中要背时到年终。直到现在,如果在酒桌上吃喝,酒瓶、酒杯不慎碰倒,人们马上会说:“发财了,发财了。”

家有客人,忌讳打骂孩子。

饭前饭后,忌用筷子调羹敲空碗空盆。

大年初一忌洗头洗澡洗衣物,认为会把财运洗掉。

大年初一,每家每户都不用针线剪刀,不扫地,不把水泼出门,认为这些做法会带来晦气,一年中发不了财。说话也要避讳,比方称“屎“叫“粪”,姓“史”的叫“金”,“猫”改叫“有”,问答之中凡有不吉利的字眼,得改换一种说法。

旧时代已出嫁的女儿不得给父母送终,也不能上祖坟。称这些行为对娘家发家不利,因有“好女子往别方,差媳妇能送终”之说。

家族老年男性,必须老死在村中,才可以敛尸入棺,停放于族祠中,身死异地,尸不得入村。清代吉水徐道焜(1848—1900),吉水县城北门人。光绪三年(1877)进士。翰林院编修,河南开封知府。1900年,八国联军攻打北京,徐道焜日夜巡逻,被炮火击中,不幸殉职。其时吉水县城尚有城门,而吉水习俗凡身亡于城外者,遗体不得入城内。后经朝廷特许,其遗体才得以入城,依习俗举行丧葬。凡不寿者,其尸体不入宗祠,只能在家中设灵位。成年而未成婚者死亡,其尸体不入室,以席裹尸,厝于村旁,哭丧一两天后掩埋。

孩子生得胖乎,长得周正很惹人爱,但忌说孩子长得好,要说“叫化样”“像狗样”,称说贱,孩子才能健康成长。这与传统中男孩取贱名有关,在吉安县、吉水、永丰、峡江、新干等的男孩多取“狗”、“根”、“丑”、“贱”等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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