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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中世纪皇权教权之争(3)

2.与教皇的分分合合

亨利四世将萨克森作为自己巩固权力的重心。他在这里修建城堡,派遣王室卫队驻扎。

亨利四世的统治政策引发了1073—1075年的萨克森暴动。萨利安王朝对萨克森人进行了持续5年的斗争,斗争之惨烈,丝毫不亚于查理大帝之时。最后,对方罢战言和。29岁的亨利四世做出一些让步,萨克森人也发誓选他4岁的儿子康拉德为王位继承人。

刚和萨克森人了结了各种纠纷,从前的克吕尼教派僧侣、新教皇格里高利七世又开始发难。这个以权力欲闻名的人在当过七任教皇的顾问后,两年前坐上了圣座。格里高利七世以萨克森代言人的身份要求释放被俘的教士。他声明,所有基督徒都必须服从教会及其首脑教皇的命令,教皇对帝国事务的干预是为了维护宗教的神圣性。结果,萨克森问题一下子从政治领域上升到宗教领域。

从奥托大帝到亨利三世时期,德意志的国家教会制得到充分发展。国家教会制培植了教会领主阶层,他们可以担任宫廷的特使、外交官,甚至是帝国军队的司令官。皇帝还给予这些教会诸侯大量的封赠,教区如同世俗领主的领地一样成为主教和大主教的领地。因此,主教们在教区和封地内行使的权力不仅包括宗教方面,还包括政治、经济、社会公益等诸多方面。皇太后阿格尼丝摄政时期,科隆大主教安诺二世和不来梅大主教阿达尔贝特都获得了大量的封赐,享有了类似公爵的地位。教俗封建主对德意志皇室领地和政治权力的瓜分,大大削弱了皇权的集权统治。

最后一位忠于皇帝的教皇维克多二世离开人世后,反皇帝派推选洛林主教兼蒙特卡西诺修道院院长为新任教皇,并有意不告知摄政的皇太后阿格尼丝。但这位新教皇不到一年就死了。在和罗马贵族进行了一番斗争之后,罗马枢机主教团又选举佛罗伦萨主教为教皇,称尼古拉二世。尼古拉二世上台后制定了至今仍然有效的教皇选举敕令。根据这一敕令规定,只有枢机主教(最初是罗马教区的7位枢机大主教,后来还有28名枢机主教长老和17名枢机主教主祭)保留选举教皇的权力,禁止罗马贵族和罗马民众参加教皇选举。会后教皇的一位亲信,红衣主教斯特凡立即前往戈斯拉尔解释教皇的敕令,但未得到任何回应。尼古拉二世死后,罗马枢机主教按此诏令自行选举了继任教皇,但为皇太后阿格尼丝所拒绝。她知道教皇选举敕令代表的意义——取消200多年来通行的皇帝对罗马教皇任免的提名权。为了重新恢复皇帝对教皇的提名权,阿格尼丝支持帕尔玛主教为教皇,与枢机主教所选的亚历山大二世相对抗。但皇室所支持的人选在斗争中失败,灰溜溜离开了罗马。这是罗马教廷对皇权的又一次重大胜利。

亨利四世成年亲政后,企图收复帝国分封给教会的领地,重树帝国皇权对罗马教皇的权威。此时罗马教廷所选举的新领袖却恰恰是坚决维护教皇权威的格里高利七世,这使得帝国皇权与教权之间的斗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格里高利七世在1075年颁布的《教皇敕令》中清楚地阐述了教权至上的思想:

只有罗马的主教才是天主教会的最高首脑——教皇,所有的宗教和世俗诸侯都要服从教皇,而不是皇帝。

教皇有权任免主教、修道院院长等高级教职。

教皇有权废黜世俗君王,解除其封臣对他们的誓言,教皇甚至可以罢免皇帝。

教皇永远是正确的,教会从未犯过错,而且以后也不会犯错。

教权至上,普世的统治权应该属于教皇,他不仅有权处理教会的一切事务,而且也有权干预各国的政治。

任何人不得取消教皇的裁决,而教皇则可以取消所有其他人的判决。

《教皇敕令》清楚地表明,教皇在宗教和精神世界是最高的领袖,是超越一切民族与国家的存在。作为罗马教廷的最高首脑,格里高利七世不仅要将整个天主教会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还要把所有世俗君主乃至皇帝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神圣罗马帝国所创造的、用于对抗世俗大诸侯的国家教会制度,将在教皇的威严下彻底失去支持德意志王权的功能。

亨利四世一开始并不想把自己和教皇的冲突表面化。他让密使给教皇带去一封信,强调双方要亲密友好,因为“帝国所有诸侯都乐于看到我们团结一致,和平相处”。国王衷心希望在罗马举行加冕礼。但格里高利七世却坚持只有在亨利四世放弃对世俗人授宗教职务的先决条件下,才能为其加冕。

在这种情况下,亨利四世决定将自己与教皇的分歧公之于众。亨利四世召开会议,将格里高利七世的观点带到会议上与帝国的诸侯们讨论。讨论过后,国王获得了大多数世俗诸侯的支持,但教皇却不想与这些世俗君主们公开讨论皇帝的加冕问题。在通过非官方途径获悉了皇帝不放弃神职授予权的决定后,格里高利七世便拒绝给皇帝加冕。

这一决定对亨利四世的威信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亨利四世坚定地认为,皇帝加冕和主教叙任权,无论对皇帝还是对教皇来说都是密不可分的。自查理大帝以来,皇帝都是需要在罗马完成加冕礼的。查理大帝从来没有请求教皇为自己加冕,是当时的罗马主教主动地、甚至是强行地给皇帝加冕。但是,加洛林王朝之后,德意志的国王们却大都是在请求教皇的加冕。奥托大帝依仗他那强盛无比的帝国,认为在罗马加冕为帝几乎是理所当然的。有些皇帝让他们年幼的儿子在罗马加冕,以便皇位继承在礼节上得到保证。德意志军队进军意大利一般是受到欢迎的。但现在,意大利诸侯和教皇不仅不喜欢皇帝染指意大利,格里高利七世甚至把皇帝分封土地的权力也拿了过来,把亨利四世在西西里的封地作为教皇的封地封出,并且要求接受教皇分封的贵族要宣誓效忠教皇,并在军事上支持教皇。

3.卡诺莎事件的荣辱

亨利四世既缺少威望和足够的政治经验,也缺少自己的军队。国王周围也没有什么亲信来帮助他与老奸巨猾的教皇进行斗争。亨利四世的前任们之所以能最终在罗马加冕,多是由于辉煌的战绩,而这一点是亨利四世最欠缺的。因此,如果亨利四世要求加冕,就必须对教皇在主教叙任权方面的要求给予适当的回应。

当亨利四世为应对教皇的要求焦头烂额之际,格里高利七世又准备好了新一轮的攻击。1075年召开的圣灵降临节宗教会议,只有3位德意志宗教诸侯受到邀请,他们被迫在会议上为自己的神职买卖行为辩护。班贝格和奥格斯堡的大主教没有参加会议,因为他们都已经被教皇罢免了职务。教皇为了加强自己对帝国主教们的控制,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的审查。由于出手打击德意志教会的速度远远超出想象,令国王和德意志诸侯们根本没有还手的时间。

1076年元旦,亨利四世收到了教皇的一封信,信中谴责亨利四世继续与那些被革除了教籍的诸侯们一起共事,在没有与教皇协商的情况下,擅自在米兰、费尔墨、斯波莱托授主教职位。信中警告,国王必须服从教皇的教令,如果亨利四世继续执迷不悟,干预米兰大主教职位的确定和授职,那么他也将被逐出教会。格里高利七世还在信中写到,亨利四世最近在战场上取得的胜利,完全是来自上帝的眷顾。

亨利四世确实刚刚在镇压萨克森人的战争中获胜,他也因此而处在他即位以来的权势巅峰。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放弃对德意志和意大利北部主教的任命权的。

1076年1月24日,亨利四世召集德意志主教们在沃尔姆斯召开会议。共有两位大主教和24位主教参加了会议。在美因茨大主教的建议下,会议决定罢免教皇。包括两位大主教在内的26位德意志宗教领袖在《沃尔姆斯回绝决议》上签了名。该决议告知教皇,他们已不再接受他的权威,因为他通过非正常的暴力途径攫取职位,而且在位期间生活作风也极为不检点。昔日教皇的密友、罗马红衣主教胡果·坎迪杜丝甚至抖出了教皇与一位已婚女人有奸情的事实。

按照以前德意志国王罢黜教皇的传统,亨利四世命令教皇下台。

一个德意志国王罢黜一个教皇,这并不是第一次,但国王没有实力去执行他的决定,却是第一次。继国王和德意志主教团之后,意大利主教团也发出了谴责,断绝了他们与格里高利七世之间的联系。

格里高利七世当然拒绝接受这样的羞辱。在收到《沃尔姆斯回绝决议》后,他于2月15日以向圣彼得祈祷的形式,解除了德意志教区首领、美因茨大主教的职务,并暂停所有在决议上签名的主教的权力,教皇还把亲德意志的所有伦巴第主教及一大批法国主教革除教籍。教皇宣称,如果这些主教是出于被迫在《沃尔姆斯回绝决议》上签字的,则可以在8月1日之前为自己辩解。

表面上看,教皇似乎是在与所有的德意志宗教诸侯和国王为敌,胜算不大。但实际上,老谋深算的格里高利七世早就看出,在德意志境内,有很多诸侯都在蠢蠢欲动,随时准备起来反抗他们的国王。因此,教皇又于1076年2月22日剥夺了亨利四世对德意志和意大利的统治权,并对亨利四世处以“绝罚”。被绝罚者在一年之内不能获得教皇的宽恕,他的臣民都要对他解除效忠宣誓。这是罗马教皇第一次对一个德意志国王开出绝罚令。

果然,当教皇对亨利四世的绝罚令公布后,德意志部分诸侯立即以选举新德意志国王的行动为格里高利七世的攻击助威。1076年10月,各路反对国王和企图扩大自己势力的诸侯齐聚特里尔,教皇派来的使者也出席了会议。教皇使者宣布,立即恢复特里尔宗教会议上忏悔者的教籍。据推测,教皇对亨利四世在何种条件下可以继续在位,在何种条件下必须下台都作了详细的说明。他要求国王以完全顺从作为彻底谢罪表现。不过,诸侯们关心的不是亨利四世和格里高利七世的权力之争,他们更关心的是国王继承人的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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