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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祁月默默地看着这些字,又听着曹老师的话。不知怎的,她心头那块海绵裂开了,大块的化作一股烟,就此消散了。小块的还在心里搁着,藏在角缝里,时不时会探出头来,让她难过焦虑一阵子。但她相信,自己有办法对付它们。

当然,在高考面前,焦虑的绝不止祁月一人。为什么单说她呢,只是她更明显,并接近于病态罢了。其他同学呢,自然也都焦虑,很有几个一到模拟考,晚上就失眠,第二天晕头晕脑,考完就痛哭流涕。

杨略虽然总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一想到高考,就觉得心慌气短。以前他虽然谴责高考,但总认为高考还是远在天边的事情,骂高考,就宛如骂日本鬼子,过瘾,正义,然而无害。谁想,这么快,高考就迫在眉睫了,四十多天,三十多天,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了。他忽然觉得,还有好多书没有看,很多题没有做,总觉得没有十足把握。唉,还是之前太放松了,要是高中三年都是此刻的劲头,那清华北大还不是探囊取物?甚至,他都有高复一年的念头来了。

要是再给我一年,卯足了劲儿,就算用题海战术,地毯式攻击,那也绝对是……不过,学校往年都有高复生,虽说时间充裕了,但压力更大,考试成绩往往与上一年并差不了多少。

“估计人也是有极限的吧。我的极限又在哪儿呢?”

这几次模拟考试中,他成绩有了进步,但毕竟不够稳定,所以心里感到焦虑,于是和爸爸说了状况。才隔了两天,他就收到了爸爸的来信。

第九课用智慧战胜导致焦虑的信条

亲爱的杨略:

见字如面。

你说自己心里总是悬着什么,绷得紧紧,难以放松。是的,面对高考,你在焦虑。焦虑是什么?你看,“焦”字,上“隹”下“火”,小火烤小鸟,属于慢慢的煎熬。“虑”为远虑。一切焦虑,都源于对未来的不确定、不肯定,难以把握,而产生的煎熬的感觉。其实,不单是你,这几乎是一种时代之病了。

一、最好的时代,最坏的时代

我们处在一个最好的时代,我们又处在一个最坏的时代。

为什么说这是最好的时代呢?在当前的中国,一个人不论身世如何卑微,但他依然可以相信,生活充满各种可能。此刻虽然衣衫褴褛,貌不惊人,说不定明天就成为企业家、科学家、作家、大律师,爬上社会金字塔的上层。于是整个社会呈现出积极、进取的势头。或许你会说阶层板结,富二代、官二代赢在了起跑线上,但对比文革的血统论,还是好了太多。

可是,我为什么又说,这是个最坏的时代呢?

有一回,我去外地讲学,遇到一个朋友,四十余岁,博学诙谐,颇多妙语。在车上,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笑道:“这个时代,做男人难,做不成功的男人是难上加难。”

一车人听了,都会心而笑。

的确,在我们这个时代,成功人士威风八面,意气风发。尤其是那些白手起家者,名利双收之后,常常是一拍大腿,畅想往事:嘿,想当年,我靠蹬三轮车挣了几百块钱,然后练摊……言下之意,就是我不靠天、不靠地,全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英明神武,才有现在的这份荣耀。其他不成功的人听了,也无不景仰,同时也深感惭愧,并油然而生沮丧之情:莫非我真的素质低下,才混成这样?

这些观念,让安贫乐道的人坐不住了,心里盛满焦虑,不满于现状,又不知如何奋起,于是各类励志书籍应运而生,教人怎样获得成功。这些书往往颇为畅销。而很多励志书,其实“励”的不是“志”,而是“欲”,甚至传播着“厚黑学”,强化了一个人只有获得财富和地位,才算真正的成功。

这种情况令人担忧。

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将这种现象称为“身份的忧虑”。他在同名书中说,在欧洲的中世纪,人和人是不平等的,大家也习以为常。而且没有中国的科举制度,朝为白衣、夕为卿相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发生。所以,有的人天生就是国王,是贵族,是人上人,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有的则天生是农民,是仆人,一辈子做牛做马。但因为命运是上天注定,无法改变,于是大家也都接受了,内心还算平静。

后来通过一系列的革命,终于人人平等。尤其在独立战争后的美国,仿佛一个纯真干净的新生儿,民主、自由蔚然成风,每个人都拥有了教育权、选举权,生活富裕,活得很有尊严。但与此同时,“身份的焦虑”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怎么理解这种焦虑呢,举个简单的例子:张三原本过着挺不错的小日子,有一天早上,他喝着牛奶,吃着早点,悠悠然翻开报纸,忽然眼睛定住了。你猜猜他看到了什么?原来是他的同学李四在上面,西装革履,笑容满面,获得了什么商业或科学大奖。张三心里顿时酸意蒸腾,将报纸一扔,哼,李四算什么玩意儿,当年还抄我作业呢!

我们号称“人人平等”,既然“平等”,为什么你有钱,而我没钱呢?而且,现在的成功人士,都显得那样道德高尚、光彩照人。比如比尔·盖茨,是科学家,是蝉联的首富,也是慈善家。张瑞敏呢,是企业家,是智者,也是中国崛起的象征。他们都是时代的宠儿。

这些宠儿成为榜样,无数年轻人心灵得到激励,觉得人生苦短,又没有来生,当然要抓住有限的生命,奋力拼搏,获得成功。这种精神,无疑给社会注入了无限的活力,也是当代社会舆论、学校教育所极力推崇的。

可是,我们也应看到,只有少数幸运儿把握住了良机,脱颖而出,实现他们的梦想。而更多的人,也同样优秀,也同样有梦想,但因为缺少了机遇,不能改变自己的地位,于是变得焦虑,消沉,自轻自贱,因为他认定了死理:贫穷不仅仅是经济问题,而是素质问题,说明一个人不聪明,不努力,不执著。这种心态发展到极致,就酿成了心理问题。

二、正反两面看焦虑

其实,焦虑是觉得将要发生坏事情时所感受到的担忧和畏惧,常伴随着不愉快的躯体症状,例如心跳和呼吸加快,肌肉紧张和出汗。每个正常人都会偶尔感受到焦虑;但是,强烈的活着慢性的焦虑会成为最具杀伤力的疾病之一,严重损害我们办事情的能力,让我们无法享受生活,并且让我们感到世界很不安全。

焦虑情绪是有作用的,是进化本身促进了焦虑的出现。因为对动物和人来说,焦虑都有利于生存。在上百万年的进化中,焦虑提高了我们探测环境中威胁的能力,并且让我们迅速增强能量,帮助我们逃离那种威胁。

而在今天,我们感受到的威胁往往是情感上的,而不是人身安全方面的——比如考试的压力、前途的忧虑、紧张的人际关系等。尽管这些情况不会对我们的生存造成立即的伤害,我们依然当作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在很多情况下,过于紧张并准备采取行动却不再有好处。实际上,持续的焦虑所导致的生理变化反而会产生一些问题,例如头痛、肌肉抽筋、肠胃不舒服、神经过敏、脾气暴躁、筋疲力尽甚至惊恐发作。不单是成绩一般的学生焦虑,成绩优秀者也同样焦虑,甚至更加焦虑,因为她们的自我要求更高。

以葛怡为例,我们都知道,她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学生,可父母期待很高,希望她成为状元之才,从小就给她灌输种种思想,让她丝毫不敢懈怠。所以她尽管成绩不错,却经常感到焦虑。成绩好的时候,她害怕以后能否保持;成绩不好的时候,她担心自己是不是江郎才尽。尽管她在同学心目中是顶级的优秀生,她却还是焦虑,这让她难以享受自己的成功,难以对未来保持乐观。

那么,到底是什么造成了焦虑呢?

其实,焦虑是指我们由于不能达到目标,或是不能克服障碍的威胁,致使自尊心与自信心受挫,或者导致失败感和内疚感增加,形成一种紧张不安,带有恐惧的情绪状态。

焦虑主要有以下四个原因。

(1)担忧:关注坏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有焦虑倾向的人顾虑太多,其中有些人总是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担忧。这有时候被称为“万一综合症”,因为当事人关注的是发生负面事件的可能性。

(2)保持担忧:认为担忧会预防坏事发生。其实,焦虑所造成的痛苦,超过我们害怕的情况所造成的痛苦。我们大部分痛苦来自负面的预期而非事件本身。

(3)恐怖化:觉得事情很糟,远远超过实际情况。把事情恐怖化之后,我们就过高估计了发生坏事情的可能性,并且夸大了出事之后的不良后果。

(4)完美主义:尽管我们想把事情做得完美,但总有时候我们做不到。结果,我们变得很焦虑,因为我们可能达不到自己的高要求。完美主义让我们踟蹰不前,因为我们怕自己做得不好,于是难以起步。对控制的过度追求,对赞许的过度追求,也会造成焦虑。

爱伦·弗朗西斯说:“这种紧张、易怒的恶性状态以及焦灼的感觉耗费精力,使人的工作效率下降到可怕的程度。因为很大的精神能量都花在无用的操心上面去了,而正经八百的事情却无力去完成了。我们借用莎士比亚的一句话:勇敢者只死一次,但是,有普遍焦虑症的人死一千次。”

三、焦虑自测

“焦虑自评量表分析系统”是根据Zung于1971年编制的“焦虑自评量表(Self—RatingAnxietyScale,SAS)改编而成,请独立地、不受任何人影响地自我评定。下面有二十条文字,请仔细阅读每一条,把意思弄明白,然后根据您最近一星期的实际情况在适当的方格里划,每一条文字后有四个格,表示:

A没有或很少时间;

B小部分时间;

C相当多时间;

D绝大部分或全部时间。

1.我觉得比平时容易紧张或着急(A)(B)(C)(D)

2.我无缘无故就感到害怕(A)(B)(C)(D)

3.我容易心里烦乱或感到惊恐(A)(B)(C)(D)

4.我觉得我可能将要发疯(A)(B)(C)(D)

5.我觉得一切都很好(A)(B)(C)(D)

6.我手脚发抖打颤(A)(B)(C)(D)

7.我因为头疼、颈痛和背痛而苦恼(A)(B)(C)(D)

8.我觉得容易衰弱和疲乏(A)(B)(C)(D)

9.我觉得心平气和,并且容易安静坐着(A)(B)(C)(D)

10.我觉得心跳得很快(A)(B)(C)(D)

11.我因为一阵阵头晕而苦恼(A)(B)(C)(D)

12.我有晕倒发作,或觉得要晕倒似的(A)(B)(C)(D)

13.我吸气呼气都感到很容易(A)(B)(C)(D)

14.我的手脚麻木和刺痛(A)(B)(C)(D)

15.我因为胃痛和消化不良而苦恼(A)(B)(C)(D)

16.我常常要小便(A)(B)(C)(D)

17.我的手脚常常是干燥温暖的(A)(B)(C)(D)

18.我脸红发热(A)(B)(C)(D)

19.我容易入睡并且一夜睡得很好(A)(B)(C)(D)

20.我作恶梦(A)(B)(C)(D)

【计分】

正向计分题A、B、C、D按1、2、3、4分计;反向计分题按4、3、2、1计分。反向计分题号:5、9、13、17、19。

总分乘以1.25取整数,即得标准分,分值越小越好,分界值为50。

你的得分是:________。

四、焦虑的控制

对于焦虑情绪的控制,和对付抑郁情绪一样,都是用理智去淡化焦虑。

第一,不要把事情想成一场灾难。

1、对大多数人而言,我们所害怕的事情中有九成最终没有发生。2、我们所害怕的事情即使变成了现实,后果也没那么严重。

第二,风险评估。

灾难化的想法,让我们失去了客观看待事情的能力,我们的视角遭到扭曲,坐井观天,而不是纵观全局。

工作表:风险评估

1、明确你所担忧的事情。

2、给你的焦虑感受打分(从0到100%)。_____

3、这一情况的最坏结果可能是什么?

4、评估这种结果发生的可能性(从0到100%)。_____

5、有哪些因素可以减少这种结果发生的可能性?

6、实事求是地说,最有可能发生什么?

7、哪些思路可以帮助你客观看待事物?

8、你可以采取哪些行动?

9、实事求是地说,最糟的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10、重新评估你的焦虑感受(从0到100%)。______

第三,客观衡量担忧的依据。

写下支持或反对我们灾难化想法的全部依据,然后以这些依据为基础,得出当前处境的更妥当的观点。就像风险评估一样,这样做可以让我们客观、冷静地评价当前的处境。

工作表:衡量依据

灾难化的想法

支持该想法的依据

反对该想法的依据

新的、妥当的思路

第四,应对性的陈述。

从前面的步骤中,总结过一句简单的话,提醒我们用更健康、更合理的心态看待问题,从而改善心情。

(一)重要性:这并不是致命的问题,这并不重要!5年之后,这不会留下什么影响。顺其自然,情况没那么糟糕。

(二)能否掌控:我能挺过去的。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能应付。这不是我能掌控的,随它去吧。

(三)宽容自己:我有偶尔犯错的权利。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四)责任:不是我的错!

第五,行动。

当我们身处压力之下,当我们面对富有挑战的情况,重要的是采取一切行动来解决问题。正是要面对问题采取行动这个决定,可以增强我们对事态的控制感,从而减轻我们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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