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出席这据说是盛宴的场合,我觉得很沉重,一层一层又一层,足足裹了七八层,然后一片片金啊玉啊的花边就在我胸前闪耀并穿在身上了。
带着一队人,左走右走,百转回廊,终于听到一片乐器击奏声时,小桃仙轻声请示了我,按洛莲夏不喜随从过多的习俗,她要在这里停步。
“殿下,有些事情您不记得了,但小桃仙得提醒您,千万别再跟以前一样跟王美人争‘天下第一’的称号了,有什么事情,能过去就算了,王美人刚死了娘亲,她跟以前的您一样,脾气很暴躁,但是陛下跟宠您一样宠她,别再惹得陛下生气了。”
“什么‘天下第一’?”我好奇。
“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啊!”她低低地说着,但是里面却蕴涵着为我担心的成分。我感激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嗯”了一声,昂首阔步往前走。
入了席,我坐在洛莲夏的左边,因为殷清正就坐在那一桌,旁边有个空位,猜是为我预留的。他的右边坐着面纱男仙律,这应该便是金国权倾朝野的两个人了,洛莲夏的左膀右臂。
四下张望却没看见王美人,倒是有一道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在两边的宴席位中间是铺满了花瓣的舞池,一位仙气冲天的美女正在翩然起舞,时而猛烈,时而温婉,那小腰柔韧得感觉要是把她整个人拧成一个蝴蝶结也不会太难。
最关键的是,她面前还有一道屏风,只见她转着绕着,不出一会儿工夫,一幅梅花图就好了,一曲毕,她迎风而立,朝洛莲夏微微欠了欠身。
这是我平时只能从电视里看到的场面,心中的震撼那是不可言喻的,为了表示我相当有品位也相当合群,并不想与任何人为敌,赶紧带头站起了身鼓了掌,真心地赞叹:“跳得好!”
然后,大家伙就都呆了。
殷清正看着我,洛莲夏看着我,连蒙着面纱的仙律也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我,再看大家,包括那位美女,都在看着我。
“笨蛋!连自己的死对头都能忘记!”殷清正哼哼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这就是王美人!
看大家的反应,好吧,我该昭告天下说我失忆了吗?我刚想找点儿话题说下去,一道黑色的身影站了起来,是仙律,他站起身,收起了折扇,轻轻地拍手:“此舞只应天上有,娘娘最近清瘦了不少,疲惫之躯还当好好休息才是。”
淡淡的温和的声音,优雅而高贵的身影。
美人欠了欠身,双颊一红,接着便听到满堂奉承声,大家都开始喝酒,美人款步走向了洛莲夏身边。
接下来的节目五花八门,表演的清一色的都是俊男美女,还都是自然派的,不施粉黛,我还真没见过。
殷清正和洛莲夏时不时喝一杯,仙律在另外一边也是,不过他蒙着面纱不太好喝酒,每次喝酒都用他的大袖子遮住脸。
在君王面前也不露脸,看来他要么是丑到极致,要么是美到极致,不过根据电视剧或者小说的概率,后者居多。
为了表达对殷清正那一提醒的谢意,我特意叫住了身边的宫女为他斟了一杯酒。正巧,这小动作被王美人看见了。我没留神地往洛莲夏脸上看了一眼,就看见她在洛莲夏身边直勾勾的眼神。
看什么看,我的身份不比你卑微。
可当我转头继续看表演时,王美人就开始使出挑衅技能了:“公主殿下真是越发俊俏了,不知道妃倾不在宫中的日子,公主的琴艺是否有进步?”
好讨厌,我明白,她这是先礼后兵,等我弹奏完了之后她铁定再来一首压倒我。妃倾?好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字。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然后呢喃软语便从一边不要命地传来。
“陛下,人家特别想听千和弹琴呢。千和都为人家叫好了,人家岂有不为千和叫好的理呢。”
好可恶……
看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应该真如小桃仙所说,受宠度跟我这千和公主不相上下。
可是,洛莲夏!你不能答应这女人,你答应你就是猪。
再看洛莲夏,似乎已经被这王美人搅昏了头,狭长的丹凤眼里飘出几分醉意,抬了抬手:“千和,王兄也很想听你弹奏,你意下如何呢?”
“不如何。”我冷冰冰地道。
“千和……”洛莲夏蹙起了眉头。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身边的殷清正已经戳了戳我:“难得见莲夏这么开心,你就应了他吧。”
顿时之前对他的一点点儿感激之心,刹那间全然消失,关于后宫争宠这回事我明白,一个不给面子一个特给面子,那不管这个不给面子的往日再怎么得宠,也终究有一天会被这个特给面子的抢走全部恩宠。
缓了下神,我定了定,说:“哥哥!你也知道,我最近掉水里了,坦白说基本所有事情都忘记了,也包括弹琴呢。”
“嘻……”
这是王美人的笑声,只见她桃花眼一眨,面不带笑:“掉水里了,很多事情忘记了,莫非脑袋进水了,不如找名御医好好治治?”我发誓,我讨厌这个女人。
把心一横,我抬头说:“但是我可以给哥哥表演一个绝活。”“什么?”
“胸口碎大石。”
“公主万万不可。”齐刷刷的声音响起,我忍不住为自己捏把冷汗,原来身边一群饮酒作乐的都没闲着,都支起了耳朵在这听八卦呢。
“胡闹,你那身板儿哪能受得了?”洛莲夏重重地放下了酒杯。
“不!哥哥误会了!我要表演的,是挥起锤子的那个人。”我气定神闲。
殷清正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瞪了他一眼,继续看着洛莲夏,他看起来有点儿苦恼,吩咐了下去:“去,找块石板,再给公主找个功力深厚的人。”
“哥哥不用找了,我觉得王美人‘舞功’就很深厚。”我得意得像我家那只偷到了鱼的猫。
四周转而便是一片细碎的笑声,王美人那脸说变就变,梨花带雨地道:“公主叫我死,我就死,只是妃倾怕死了,再也没人为你跳一支舞。”
我不知道我是被她成功恶心到了极致呢,还是在周围的笑声中感受到了她人缘没我好而鼓起了勇气,当即便顺了她的话道:“你死了没关系,后宫佳丽三千人,永远不差你一个。”
然后王美人……喂……她要干吗……
“砰——”
用不用这么爱演啊,我只觉得一道身影飘过,她已经撞在了桌子上,不去好莱坞拍大片真是可惜了她。
紧接着一阵“兵荒马乱”,我就被挤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外,什么御医、铜盆子、热水,宫女们穿梭来去,不就是额头流了点儿血吗?
好吧,我忘记了,这里是掉根头发都能震惊内外的王宫。
之前一边喝酒一边看热闹的大臣们都找着借口退散了,只有仙律和殷清正特别淡定地站在我身边,一起看热闹。
殷清正是在看热闹这个我笃定,因为他一直在玩味地笑着,再看仙律,那眼神,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关切?怜悯?还是什么都没有?捉摸不透,反正还是先前那眼神。
末了,王美人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护送下回了宫,一同跟着的还有洛莲夏,一直跟我一起扮雕塑的殷清正可算是开了口,他说:“这大概是莲夏身边侍从最多的一次了。”
我心里有点儿酸溜溜的,甩了甩袖子示意要回宫,远远地小桃仙就从候着的地方飞闪过来了,却被仙律制止了:“让臣送公主回寝宫吧,正好臣还有些事情要和公主说。”
这样也好,反正我也没什么心情和小桃仙八卦了。
搞不好还能趁机掀开他的面纱,我抬眼看着仙律,他又转向殷清正说:“我还有要事同公主说,麻烦还请回避。”
好洋气好霸气,不怒而威,我觉得我好像在那一刻,被“秒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