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气喘吁吁地坐下，本来有些蜡黄的脸，因为这番动了气，却反而红润起来，她冷冷哼，“你自己儿子干的好事，我怕你听了，非宰了他不可？”
雷政神色一凝，看着面无表情、一身冷漠的儿子，说道，“你说，怎么回事？奶奶身子不好，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奶奶这样生气？”
“爸，我——”
“给我住口！”老太太陡地怒喝，“这是我跟孙子的事情，跟你无关，你别插手！”
“妈，我是你的儿子，你这话，是将我当外人了！”雷政不满说道，“我只是陪舒兰去治病，你们就当我不存在了是吗？”
雷政一发怒，那商场历练过的气势也不是盖的，老太太观念传统，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被儿子这么一凶，她的气势就下了点，但依然很不悦，“总之，这事你别插手！”
雷滕这时倒是有些疑惑，父亲回来，他跟若若的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奶奶为什么要隐瞒着父亲。
“奶奶，这事，爸迟早会知道，孩子，我是一定要留下的。若若，我也非娶不可。”
他坚毅的话，像是平地惊雷，轰炸地雷政一阵恍惚，耳际边嗡嗡作响，他整个人都呆了。
孩子？娶，若若？
“孽障，我这是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老太太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地，“老爷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生出了一个气死我的不孝子，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有何面目去见雷家的列祖列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
“你，你说什么？”雷政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他顾不了老太太寻死觅活的哭喊，揪起儿子的衣领，脸色暴怒，“你再给我说一遍！”
雷滕没有反抗，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爸，若若怀孕了，是我的孩子！”
雷政受不了这个刺激，缓缓松了手，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你跟若若，你们——”
“爸，我爱若若，她有了我的孩子，我会娶她的，我让她给您当儿媳妇，不当女儿。”雷滕走过去，平视父亲震惊的眼神，削薄的唇，是那样坚毅，“您会祝福我们的，是不是？”
“我不要活了！”老太太猛地起身，整个人就撞向柱子，幸亏雷滕眼明身快，给她挡了下来，“奶奶，您这是做什么？我娶若若，谁敢说什么？到底是名声名字重要，还是我们自己的快乐重要！”
“闭嘴，你给我闭嘴！”老太太气得头都冒烟了，拼命挣扎，“好，你要娶，你就娶，我阻止不了你，我死还不容易吗？你给我让开！”
雷政站在那里，石化了一样，对于要死要活的母亲，充耳不闻，只有雷滕的话。
他要娶若若，他们，还有了孩子？
“奶奶，不要闹了！”雷滕被她弄得没了耐性，冷峭的眸一眯，刚毅的俊脸绷紧，他低吼出声，“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我敬重您是我的奶奶，即使您不答应，我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们葬送我的幸福！”
雷政身子陡地一颤，他恍恍惚惚地回了身，目光平平静静地，落在儿子肖似妻子的俊脸上，曾经有的痛苦记忆，让他下一刻，爆发而出。
“妈，您先避开，我跟他有话谈。”
老太太看着儿子平静得吓人的脸庞，一惊，挡在雷滕面前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让开！”雷政厉声说道。
老太太固执地不让开，但是雷滕反而自己上前，雷政眼睛一缩，他捞起一边的元青花瓶，朝雷滕的头，当头就砸了下去。
几百万的元青花，在一声清脆的哐当声后，化成碎片，落在雷滕脚步，鲜血，顺着他的头，像是小溪流流淌，很快，大片蔓延开来——他高大健硕的身子，像是挺拔的松，巍然不动，雷滕只是看着父亲，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任由血流！
这是他欠若若的血泪！
老太太爆发出惊天的尖叫，她冲向儿子，猛力捶打他的胸膛，“你疯了，你疯了不成，他是你的儿子，你唯一的亲生儿子。尹若烟她算什么，她只是你的继女，一个无关紧要的继女——你竟然为了她，这样伤害你的儿子，你的心目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婆了！”
“妈，他就是被你宠坏了，才会这样无法无天——我警告过他，要好好对若若，不能欺负她，要将她当亲妹妹一样的疼——结果他做了什么？他让若若未婚先孕——”雷政越说越气，越想越痛心，他冲上前，要给儿子一顿好揍。
老太太挡在他面前，大声哭喊，“你要打死他，你就先打死我这个老太婆——滕儿有什么错？他到底有什么错？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问问你的良心，你的儿子这样做，到底有什么错！要不是你当年出轨，背叛了欣婷，爱上舒兰那个贱女人，你今天会娶她进门，她会带着女儿进门，你自己说说，到底，谁才是错！”
雷政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尹舒兰跟若烟在二楼，就听到下面像是世界大战一样，争吵不断，老太太哭天抢地的哭声、雷政愤怒的暴吼声，还有，玻璃的碎声，都让听到的她们，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若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滕是不是做了什么？怎么会闹地这么大？”尹舒兰听着老太太隐隐传来的声音，似乎是在骂她，骂她破坏了她儿子的家庭，骂她插入了雷政的家庭，骂她不要脸，名声那么坏了，还不羞耻地又来勾引雷政，嫁入雷家。
她的脸，更加苍白，尹舒兰心里很难受，禁不住暗暗落泪。
“妈，你不要想太多，长途旅行很累，你先躺着吧。”若烟擦拭她的眼泪，“那些事都过去了，您当初为了不破坏爸爸的婚姻，不是离开了吗？您就不要自责了。”
若烟替她拉好被子，神色却有点忧虑。
那个破碎声，到底是什么？刚刚他的手才受了伤，难道雷政，拿什么打他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