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三岁时认识钟朔的,那时他参加我妈公司赞助的一个歌唱比赛,得了一等奖,可那也是所有不幸的开端,歌唱比赛那天刚好是他的生日,可他的父母却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离世,钟朔后来被他的舅舅接走了,他舅舅你也见过,就是那天来的那位。”何沅顿了顿,整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他的舅舅领走了他父母全部的赔偿,丢下一间欠了三个月房租的房子和一屁股债给钟朔,一个人去了澳门,那时钟朔才十五岁,因为他舅舅的债他不得不去给放高利贷的做事,三年里他数十次想逃跑结果被他们强行灌了毒品,当时他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曾几次三番想要自杀,直到后来收到了你的信。”
“我……的信?”秋竹芫抬手擦了擦脸上滚过的泪痕,哽着嗓子问他。
何沅点点头,“这些我也是在他被心理医生催眠后才知道的,你是不是曾寄过信给他?”
秋竹芫皱眉想了想,“我是寄过……七年前给他寄过一封信。”
“七年前,他在收到你的信后找到了我妈,我妈一直对当年的事很抱歉,而且也很欣赏他的音乐才华,曾经很多次想要帮他但是都被他拒绝了,可那次他主动找到了我妈。我妈把他送去了戒毒所,他在那里面待了一年,出来人瘦得只剩骨头,后来,他考到了柯蒂斯,我们一起去了美国。”
“那……秦明雅呢?”
“她是我们在美国认识的,是我妈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她一直很喜欢钟朔,也知道他的过去,却并不介意,我也曾以为她是个好女孩。”何沅自嘲地笑笑,“不过后来在一次作曲比赛中,她将钟朔的曲子泄露给了他们学院的奥斯顿教授,这件事中有很多黑幕,我做了很多努力最终他们的结果却还是判定钟朔抄袭,再后来,他就回了国,当了T大的讲师。”
何沅深呼了口气,他的故事讲完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只觉得秋竹芫她有资格也有必要知道这些,因为正是七年前她的那封信才救了钟朔。何沅皱眉望着面前双目凝神毫无反应的秋竹芫,拿起杯子猛吸了一大口柠檬水。
秋竹芫努力想咽下喉中泛上来的苦涩,却都是无用,心里发酸,泪水毫无遏制地涌到眼睛里,她不敢相信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背后会有这么多的故事,从十五岁到二十七岁,那个给予她希望的人,却在绝望与痛苦中活着。
抑郁症……
自杀……
暴力……
吸毒……
他……该有多痛……
无法感同身受,却比撕心裂肺还要心痛。
何沅递了张纸巾给她,慢慢道:“所以钟朔不告诉你的理由,是他怕你知道后会对他失望,竹芫,如果你真的很失望的话,答应我一件事,至少,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秋竹芫使劲地摇着头,“没有,何大哥,我没有失望,我只是……只是很心疼他……”
何沅微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背:“既然没有,那就回去吧,明天和他好好过个年。”
“可是……”秋竹芫抓住他的手,“秦明雅说,钟朔已经向T大递交辞呈了,他要走……”
何沅安抚地笑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