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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祖下第十七世

明州天童應菴曇華禪師

蘄州江氏子。生而奇傑。年十七。於東禪去髮。首依水南。遂染指法味。因遍歷諸老門牆。至雲居。禮圓悟。悟一見。痛與提策。及入蜀。指見彰教。教移虎邱。師侍行。未半載。頓明大事。去謁此菴。分座連雲。開法妙嚴。屢遷巨剎。住歸宗日。大慧在梅陽。有僧傳師垂示語至。慧見。以偈寄贈曰。坐斷金輪第一峯。千妖百怪盡潛踪。年來又得真消息。報道楊岐正脈通。其歸重如此。後出住天童 上堂。九年面壁。壞却東土兒孫。隻履西歸。鈍置黃面老子。以拄杖畫一畫曰。石牛攔古路。一馬生三寅(火蓮拈云。今日初八。息菴拈云。乾茘枝) 上堂。臨濟在黃檗處。三度喫棒底意旨。你諸人還覰得透也未。直饒一咬便斷。也未是大丈夫漢。三世諸佛口挂壁上。天下老和尚將甚麼喫飯 (口咬斷。滴水難消。一口咬斷。不得飯喫。畢竟如何咄) 上堂。德章老瞎禿。從來沒滋味。拈得口。失却鼻。(者邊住不得)三更二點唱巴歌。無端驚起梵王睡。(那邊不得住)喝一喝曰。我行荒草裏。汝又入深村(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文殊維摩。撒手歸去。楊岐恁麼舉。也是看錮鏴。更有後語不得錯舉心圓當。時若見。好與攔頭一喝。一任諸方檢點。心圓錯舉。何故不因漁父引。爭得見波濤) 上堂。十五日已前。水長船高。十五日已後。泥多佛大。正當十五日。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直得三千大千世界一切眾生。悉皆歡喜。謂言打者一棒。不妨應時應節。(諸公還見麼。甚處不是一棒應時應節。你纔涉思惟。早已棒折。不應時應節了也)報恩不覺。通身踊躍。遂作詩一首。舉似大眾。蜻蜓許是好蜻蜓。飛來飛去不曾停。被我捉來摘却兩邊翼。恰似一枚大鐵釘(三箇孩兒抱花鼓。莫來攔我毬門路心圓與你一文錢。街上買糕喫去) 上堂。若作一句商量。喫粥飯阿誰不會。不作一句商量。屎坑裏蟲子笑殺闍黎。拈拄杖云。拄杖子罪犯彌天。貶向二鐵圍山。且道薦福還有過也無。卓拄杖曰。遲一刻(乃至溯曠大劫窮未來際。覓薦福過。終不可得且道利害在甚麼處) 上堂。明不見暗。暗不見明。明暗雙忘。無異流俗阿師。野干鳴。師子吼。師子吼。野干鳴。三家村裏臭猢猻。價增十倍。驪龍頷下明月珠。分文不值。若作衲僧巴鼻。甚處得來。三十年後。換手搥胸。未是苦在(唱教門中。如麻似粟。衲僧巴鼻。惟證乃知) 上堂。飯籮邊。漆桶裏。相唾饒你潑水。相罵饒你接嘴。黃河三千年一度清。蟠桃五百年一次開華。鶴勒那咬定牙關。朱頂王呵呵大笑。歸宗五十年前一則公案。今日舉似諸人。且道是甚麼公案。王節級失却帖(子細檢點看。不在漆桶裏。定在飯籮邊。乃云休休。一回檢點一回失舊事傷心總莫提) 上堂。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從朝至暮。啾啾唧唧。說黃道黑不知那裏是。(心圓到者裏總沒會處)二時上堂。喫粥喫飯。不覺嚼破舌頭。血濺梵天。四天之下。霈然有餘。玉皇大帝怒發。追東海龍王向金輪峯頂鞫勘。頃刻之間。追汝諸人作證見也。且各請依實供通。切忌回避。儻若不實。喪汝性命(若向未追以前一款盡招。當敕龍王銷案) 上堂。趙州喫茶。我也怕他。若非債主。便是冤家。倚牆靠壁成羣。隊。不知誰解辨龍蛇(直驍辨得。也是冤家) 上堂。五百力士揭石義。萬仞崖頭撒手行。十方世界一團鐵。虗空背上白毛生。直饒拈却炙脂帽子。脫却鶻臭布衫。向報恩門下。正好喫棒。何故。半夜起來屈膝坐。毛頭星現衲僧前(生時坐不臥。死後臥不坐。一般臭骨頭何用作功課。道得一半。飲官酒臥官街。當處死。當處埋。也只一半。畢竟如何。咦。大大一箇毛頭星) 上堂。三世諸佛。眼裏無筋。六代祖師。皮下無血。明果咬定牙關[跳-兆+孛]跳。也出他圈繢不得。何故。南泉斬貓兒(更有一人。皮眼也無。諸佛祖師。俱未夢見。何故呢[○@三][○@十][○@棒]) 上堂。參禪人切忌錯用心。悟明見性是錯用心。成佛作祖是錯用心。看經講教是錯用心。行住坐臥是錯用心。喫粥喫飯是錯用心。屙屎送尿是錯用心。一動一靜。一往一來。是錯用心。更有一處錯用心。歸宗不敢與諸人說破。何故。一字入公門。九牛拔不出。(拔不出。拽不入。縮頸伸腰千萬人。箇箇穿山透石壁。撞得頭也破。額也裂。兩扇大門依然如黑漆。咄)虎邱忌拈香。平生無興。撞著者無意智老和尚。做盡伎倆。湊泊不得。從此卸却干戈。隨分著衣喫飯。二十年來。坐曲彔木。懸羊頭。賣狗肉。知他有甚憑據。(一語將祖佛心髓。和盤託出了也)雖然。一年一度燒香日。千古令人恨轉深。師於室中能鍛鍊耆艾。故世稱大慧與師居處。為二甘露門。嘗誡徒曰。衲僧家著草鞋住院。何啻如蚖蛇戀窟乎。隆興改元六月十三日。奄然而化。塔全身於本山。

台州國清簡堂行機禪師

本郡人。姓楊氏。風姿挺異。才壓儒林。年二十五。棄妻孥。學出世。晚見此菴。密有契證。出應莞山。刀耕火種。單丁者一十七年。嘗有偈云。地爐無火客囊空。雪似楊花落歲窮。拾得斷麻穿壞衲。不知身在寂寥中。每謂人曰。某猶未穩在。豈以住山樂吾事邪。一日偶看斫樹倒地。忽然大悟。平昔礙膺之物。泮然冰釋。未幾有江州圓通之命。乃曰。吾道將行。即欣然曳杖而去。登座說法云。圓通不開生藥鋪。單單只賣死貓頭。不知那箇無思算。喫著通身冷汗流(死貓頭儘多。葢天葢地。塞破虗空。無思算底。却似星中揀月) 上堂。單明自己。樂是苦因。趣向宗乘。地獄劫住。五日一參。三八普說。自揚家醜。更若問理問事。問心問性。克由叵耐。若是英靈漢。窺藩不入。據鼎不嘗。便於未有生佛已前轉得身。却於今時大官路上。捷行闊步。(看他舉唱。何等倜儻分明)終不向老鼠窟。草窠裏。頭出頭沒。若也根性陋劣。要去有滋味處咬嚼。遇著義學阿師遞相錮鏴。直饒說得雲興雨現。也是蝦蟇化龍。下梢依舊喫泥喫土。堪作甚麼 示眾云。衲僧拄杖子。不用則已。用則如鴆鳥落水。魚鼈皆死。正按傍提。風颯颯地。獨步大方。殺活在我。所以道千人排門。不如一人拔關。若一人拔關。千人萬人得到安樂田地。(一擊萬重關鎻開也)還知麼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鍼度與人(心圓不如你。幾番磨得金鍼鈍。懶繡鴛鴦只為忙)。

長沙府慧通清旦禪師

蓬州嚴氏子 上堂。說佛說祖。正如好肉剜瘡。舉古舉今。何異殘羹餿飯。一聞便悟。已落第二頭。一舉便行。早是不著便。須知箇事。如天普葢。似地普擎。(一毛頭上現乾坤)師子游行。不求伴侶。(十字街頭。挨肩擦背)壯士展臂。不藉他力。(你與我過靸鞋來)佛祖拈掇不起。(他在裏許掉臂游行)衲僧願見無門。(不是不知。祇是不會)迷悟雙忘。(輸他貍奴白牯)聖凡路絕。(何妨入地升天)且道從上諸聖。以何法示人。(又來囈語)喝一喝曰莫妄想(是是) 佛性忌日上堂。三脚驢子弄蹄行。步步相隨不相到。(永劫不到)樹頭驚起雙雙魚。拈來一老一不老。(萬劫不老)為憐松竹引清風。其奈出門便是草。(根深蒂固)因喚檀郎識得渠。大機大用都推倒。(推即不倒)燒香勘證見根源。糞掃堆頭拾得寶。(好柄鉏頭)叢林浩浩漫商量。勸君莫謗先師好(掘坑埋了)。

彰德府磁州大明詮禪師

依仁山得旨。賦性瀟灑。(今時還有麼)好詼諧談笑。(諸方撐眉努目。劒拔弩張。弄蛇頭騎虎頸。踢倒須彌。掀翻龍藏。千般作用。萬種神通。無異牛鬼蛇神倛頭阿旁誰知二千年前被飲光尊者一笑俱已領過)仁山常囑定侍者拘檢之。(蛙不知海。鳩不知鵬)師曰。人生一夢而已(却來觀世間。猶如夢中事。千餘年來。具隻眼者。其茆溪乎)快樂一世是好夢。(全身放下。獨脫無依)拘檢一世是惡夢。(富貴妻孥。名聞利養)我寧作好夢耳。(不能不作之故)徒單二駙馬赴南京任。道過大明。入堂見一僧面壁而坐。駙馬曰。好箇澹漢。師曰。今日被駙馬著鹽醬也(如何是澹夢。三十年不喫鹽醬者。出來說看)。

澧州靈巖仲安禪師(謁圓悟語見前錄)

上堂。參禪不究淵源。觸途盡為留礙。所以守其靜默。(病在執守)澄寂虗閒。墮在毒海。以弱勝強。(病在求勝)自是非他。立人我量。見處偏枯。遂致優劣不分。(纔有所重。便成魔見)照不搆用。用不離窠。(有一絲頭。光不透脫)此乃學處不元。盡為流俗。到者裏須知有殺中透脫。活處藏機。(臨濟不是強為。法如然故)佛不可知。祖莫能測。(知得測得。便不到佛祖地位。何故。法如然故)所以道有時先照後用。且要共你商量。(和泥合水。應機利物)有時先用後照。你須是箇漢始得。(未舉已會。始較些子)有時照用同時。你又作麼生抵當。(瞞黧奴白牯不得)有時照用不同時。你又向甚麼處湊泊。(老僧自亦不會)還知麼。穿楊箭與驚人句。不是臨時學得來(少賣弄)。

台州府萬年無著道閑禪師

本郡洪氏子 上堂。全機敵勝。猶在半途。啐啄同時。白雲萬里。纔生朕兆。已落二三。不露鋒鋩。成何道理。且道從上來事合作麼生。良久曰。誣人之罪以罪加之(從上來事。三世諸佛緘口有分寧可截舌。莫教壞人家男女。者箇阿師稍可)。

鎮江府焦山。或菴師體禪師

台州羅氏子。初參此菴。舉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場。菴遽震威一喝師大悟。(心空二字。將欲出口迎機一喝桶底捷脫)有以天封勉師出世者。師搖手曰。我不解懸羊賣狗也。(蓮云。許他真正羊肉行家)即遯去。乾道初。瞎堂住國清。於稠人中得師。請為第一座。後出住焦山 上堂。道生一。無角鐵牛眠少室。一生二。祖父開田說大義。二生三。梁間紫燕語呢喃。三生萬物。男兒活計離窠窟。多處添。少處減。大蟲怕喫生人膽。有若無。實若虗。爭掩驪龍明月珠。是則是。祇如焦山坐斷諸方一句。作麼生道。肚無偏僻病。不怕冷油齏。拍禪牀下座(以上示語。皆油韲也肚有偏僻病者。切忌服之) 僧問如何是即心即佛。師曰。鼎州出獰爭神。曰如何是非心非佛。師曰。閩蜀同風曰。如何是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窮坑難滿 問起滅不停時如何。師曰。謝供養(別云燒) 問我有沒絃琴。久居在曠野。不是不會彈。未遇知音者。知音既遇。未審如何品弄。師曰。鐘作鐘鳴。鼓作鼓響。(別云自誣猶可。莫誣老僧)曰。雲門放洞山三頓棒。意旨如何。師曰。和身倒。和身攂。(別云。你有者許多氣力)曰。他道飯袋子。江西湖南便恁麼去。又作麼生。師曰。淚出痛腸。(別云。老僧剛只喫得兩碗粥)曰。真金須是紅爐煅。白玉還他好手磨。師曰。添一點也難為(別云。要用篩子。米鋪裏有) 室中常舉苕帚柄問學者曰。依稀苕帚柄。彷彿赤斑蛇。眾下語皆不契。(代云。和尚只管弄。弄斷狗筋巴。待他打時。却接住云。好箇忤逆子。動手打親爹)有僧請益。師示以頌曰。依稀苕帚柄。彷彿赤斑蛇。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識爹。

杭州府淨慈濟顛道濟禪師

出家靈隱。性不羈。甞與市井浮沈。喜打筋斗。不著褌。形媟露。人姍笑。自視夷然。與明顛同時。師為尤甚。飲酒。居常為寺僧唾罵笞逐。走居淨慈。為人誦經下火。得酒食便赴。有詩曰。何須林景勝瀟湘。只願西湖化為酒。和身臥倒西湖邊。一浪來時吞一口。(忽然拈起西湖。直倒直傾時如何。代云也只得一口)時從市。喜息人之諍。救人之死。戲謔笑談。神出鬼沒。人罕有能測之者。年七十三而沒。一日與明顛偶識於朱涇。明目之曰咦。濟顛乃贈以詩。詩曰青箬笠前天地闊。碧簑衣底水雲寬。不言不語知何事。只把人心不自瞞(好箇不自瞞爭奈瞞人好)。

參政錢端禮居士

字處和。號松窗。從此菴發明己事。凡宗門旨趣。一一極之。湻熙丙申。簡堂歸住平田。遂與往來。丁酉秋。微恙。修書召堂。及國清瑞巖主僧訣別。堂與二禪詣榻次。公起趺坐。言笑移時。即書曰。浮世虗幻。本無去來。四大五蘊。必歸終盡。雖佛祖具大威德力。亦不能免者一著。天下老和尚。一切善知識。還有跳得過者無。葢為地水火風。因緣和合。暫時湊泊。不可錯認為己有。大丈夫磊磊落落。當用處把定。立處皆真。順風使帆。上下水皆可。因齋慶贊。去留自在。此是上來諸聖開大解脫。一路涅槃門。本來清淨。空寂境界。無為之大道也。今吾如是。豈不快哉。塵勞外緣。一時掃盡。荷諸山垂顧。咸願證明。伏惟珍重。置筆顧簡堂曰。某坐去好。臥去好。堂曰。相公去便了。理會甚麼坐臥。公笑曰。法兄當為祖道自愛。遂斂目而逝。

杭州府徑山別峯寶印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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