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乱的思绪很快便被激流冲散,河水漫过我的口鼻,冷水的刺激下,引发了旧疾,我大声的咳嗽起来,上下沉浮几次,灌了几口水,窒息感冲上大脑,强大的水压令我无力挣扎,唯一的知觉是腰间相对的温暖。
我不知道溺死的人最后都会想些什么,有没有时间yy,在我以为自己快要莫名其妙地结束在这里的时候,小红衣的唇贴上了我的,就是我再清醒也绝对不会以为这种情况之下还有的yy,我知道,他在将空气渡给我,而涉死的求生本能让我拼命地缠在他的身上,贪婪的掠夺他口中的空气,当然,如果我脸皮再厚一点,我会觉得这口救命的空气是我理所应当该得的,毕竟,我没有强迫他救我不是么。
兴许是有孕在身的原因,我体力渐感不支,本来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攀着小红衣的手一点点松开来,我根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心里感伤不知道再醒来的时候是不是会自然漂流到一个要像野人那样生活的地方。但后来才觉得自己还会想到漂流到某处再次睁开眼来,内心里远比自己认为的那样乐观啊。
“醒来,快……快醒过来,醒过来!”
“咳咳……”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航行在大海之上,遇见了海难,有人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可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我听不清楚是在叫苏莺还是苏寂寂,我在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要应,但想了想,这个问题实在算不上问题,随便答一句不就好了,不然这个人会一直叫下去,好吵。
我睁开眼来,发现自己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可眼前的现实并不比梦好多少,我被小红衣一把带进水里,对了,是他拉我跳下来的,哎呀呀,水流的那么急,要是和他一起漂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孤男寡女……我在想什么,脑子进水了。
“醒过来,醒过来!”小红衣抓着我的肩,失控了一般喘着粗气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我明明已经醒了,他却仍然在疯狂地摇,以至于我微微抬头便在他的力道之下让后脑勺和大地亲密的接触了,我疼得抽气,发出嘶嘶哈哈的声音,尽管微弱,却也能表明我已醒来这一事实。他全身都在滴水,大红的衣衫在浸水之后鲜艳至极,胸前的血迹和衣服的鲜红混合在一起,不细看便看不出他身上的伤,我突然觉得,就是因为红色是血的颜色,穿在身上才看不出流血的痕迹,心跳,就因着这么一个想法突然的跳动又突然的停滞,那感觉,真难受。
我眉头紧锁,想来心脏的不适许是落水的后遗症,先不管这个,这小红衣的头发随着动作摇摆,甩落的水珠尽数落在我的脸上,我被他压在地上,想抬起手臂抹一下满是水珠的脸都办不到,实在令人着恼。
“疼,停,停,咳咳……”我几乎是用喊的,虽然声音并不大,还是让他听到了,他忽然停下来,呼出一口气来,笑道:“好,好……”手指刚刚触及我的脸颊便止住了,身体重重地倒下来,压得我胸腔震颤,比在水里的窒息都来得猛烈,我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翻开,大口大口地呼吸几次,后又将他扶成正面朝上的姿势,与我并排躺着。
此处岸边竟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和落水处相差太远的距离,因为我仰躺着,正好看见崖上的慕容煜,他长身玉立,头发和衣袍向后扬起,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我却能想象到他邪气的笑容,他一定也在看着我,与我对视。
我几乎要忘了他劫持我的目的,不,认真地想一想,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目的,虽然按他说的,他应该是想利用我来扰乱君易华或者是林三,但他以游戏的心态,游戏者自是随心的,而又是让人无法猜透他的趣味缩在的,刚才中途遇见小红衣又改变的主意也说不定,听他说什么莲姬和月魔宫的秘密,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在这其中,小红衣的身份又是怎么样的呢,我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事在等着自己,早或是晚,总会遇见。
我歪歪头看看身侧的小红衣,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考虑到我们上岸的位置,我猜想他在落水之后应该是奋力地抱着我摆脱激流,用最快地速度回到地面上的,不然以他的功力,就是受了伤也能自保,再不济也不会虚脱成这个样子,如果他弃了我就不会是现在这般虚弱,哎,一事归一事,今日他终归是救了我一命。我垂了眼帘,暗自覆上小腹,咬咬牙,告诉自己不要动摇,一命赔一命我都不够还他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说来也奇怪,这个孩子经了这番折腾竟还安安稳稳地没给我惹麻烦,我心中泛起涟漪,母性的本能时时刻刻在提醒我自己对这个小生命的怜爱。我闭了闭眼,决定不去想,先查看一下小红衣的伤势要紧,我有预感,如果他为了我死在这里,我一定会留下这个孩子,这和我的原计划不符。
他,他会不会是死了啊?我心头没来由地一颤,因为想到小红衣的死而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他不能死!
慕容煜还在崖顶站着,却没有任何动作,我观察了一会儿,懒得去想他又有什么阴招损招,直接爬起来俯在小红衣胸口听他的心跳声,很弱,但跳动很规律,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在水中的时候,他肩上的伤应该被扯裂了。我循着他的肩窝摸向伤口处,感到一个凸起,那是没入他身体的那支镖上的翎羽!
我只会处理简单的伤口,毕竟在和平的社会里,我一个平凡小人物是没有机会接触这样的伤的,我感觉自己的手不可抑制地发抖,心里给自己安慰,就只当看一块被捅了一刀的生猪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