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少夫人!”黑衣人终于停在一棵大树后,放下我,一手拉下脸上的面巾,说道。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站稳身子,抚着胸口,经过一路颠簸,头晕恶心,像是坐了回云霄飞车,以前都没晕过车,现在竟然晕轻功。靳星居然在我眼前。
那,他从南方回来了!
“少爷有事,让靳星回来保护少夫人。”我的心大喜又大悲,靳星来保护我,谁在保护他?
“他没有回来,没有回来,他有危险,你在这儿,谁保护他……不行,不行,靳星,带我去南方,我要去找他。”
“少夫人,少爷他……他不在南方,事情,陈伯派了人去处理,你大可放心。少爷要我留在少夫人身边,另外……”靳星表情怪异,眼神躲闪,憋了半天,说了句:“另外,少爷说,说禁欲太久,于身心无益,所以期限一到就会回来,请少夫人做好准备。”
“……”林三的意思,我明白,咳。他竟然和靳星这么说,我有他这样的夫君,嫁他随他,一样脸皮厚些无所谓了,怎么好把靳星这么一个武艺超群的冷面汉子给羞成这样!
林朗是因为私心掳了我,那么,关于我知道了林家助越王造反的事,想必他不会说出去,但不管他说不说,反正林三不在南方,他的奸计就难得逞,林家的浑水,我可不想趟,我只要林三。就是要回家,也要给林家的各位一个说法不是,小丸子还在清苑,我得带上她,好在小宗和小弟一起住,倒省了麻烦,至于雪儿,随她喜欢吧。
早上天微亮,我和靳星回了林府,门口的家仆将将换下府外的灯笼,见了我们一前一后入院,揉着惺忪的睡眼,似是白日里看见了鬼,摸样好笑极了,我忍不住想笑。
进了清苑,行走没有多久,就见小丸子从我的卧房里跑出来,边跑边喊着小姐,过了小桥看见我,急急地跑过来,气喘吁吁顾不得停歇,上来就冲我身后的靳星踹了一脚,我愣了,不知道小丫头什么时候和靳星结了仇,也不怕靳星一个手指撂倒她,结结实实给了人家“靳师父”一脚。
“你这是做什么?”靳星对她毫无防范,被踢了个正着,抖抖衣袍上的灰,没有发怒,只是眉头拧着,很是不快。
要我也是,一大早起的,平白挨了一脚,够郁闷的,若是换了其他人,靳星早就回踢过去了吧。
“小姐!咱们走!咱们回苏府去,回家,他们一个个的都欺负咱们,姑爷,不,呸,不是姑爷了,你看看这个吧,刚才孙伯送过来的,说是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加急送过来的。”
我接过她递上来的信纸,心里奇怪,一封信而已,小丸子这是什么反应。信封是折起的,我不会拆,怕在我手下损毁,一般都是让小丸子直接那里面的信纸给我,抖开信纸,竖写的信笺整齐干净,有淡淡的墨香,熟悉的字体,右起第一列,两个大字……休书。
手微微颤抖,信纸从指间滑落,我回头眯起眼睛看着靳星,他一脸不解,赶紧捡了信来看,只一瞥,便猛地抬起头,呵,这一次,他的目光竟没有躲闪。
“为什么?”我觉得这三个字足以耗尽我剩余的体力,我一夜没有休息了,这休书来的真不是时候。
“少夫人,少爷他可能,或许是……”靳星的表情有些痛苦,有些挣扎,呵呵,被休的是我,为什么他看起来比我还受伤,不用费心思来安慰我,他一个心眼都很粗的粗人,又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不,不对,林三要我等他啊,他还要与我……等等,孙伯送来的,难道是林朗?可是,就算能找人临摹字迹,这字迹未免也太像了,有别的什么鉴别方式么?对了,章,林三的章!他挂在扇子上的扇坠就是他的章,白莲下刻着他的名字!
心中带着喜悦和希冀,我从靳星手中夺过信纸,重新翻看,单薄的两页……
第二页上,落款下赫然印着他的章,猩红醒目,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千里之外休妻?连个原因都不给,这倒像是他的作风!好,好的很,不要事后与我说是要保护我,给不起承诺的人,如何保护我!哈,是不是我太想他了,变得和他一样自恋,他这么做或许并不是为了保护我,只是单纯的要休妻,要与我再无关联,带着他的秘密一起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什么三个月的君子之约,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没有去南方,好!哈哈,他脱身的好计谋!
我想我应该把那封休书拧烂了撕碎了磨成粉烧成灰,可我什么都没做,我把信还给靳星,转身。
小丸子跟上来,隐约还听她骂了句狗腿子。我想笑,靳星出现的倒是时候。
“少夫人!”靳星也跟过来,我回头,站在桥上俯视他,很久,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靳星,跟我还是跟他,跟我,就不要再对我用那个称呼。”
他低下头,恭敬地站立,没有回话,我想我已经知道他的选择,回身继续刚才的路。
后来,靳星曾说过,这一天的我是他从未见过的清冷,他只恍惚了一下,便做了决定。但其实像他那样的人,一定是觉得跟我和跟林三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小姐。”身后生风,我没有停步没有转身,勾勾唇角,有小小的骄傲感。林三曾经的贴身侍从,现在是我的,他抛弃了我,而他的手下因为我抛弃了他,这令我有快感。我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恨意,痛的无法言语。
他从来不说爱我,只有我在不断地向他诉说,不止一遍,我爱他,爱他。我没有把这一场爱情当做游戏,可我还是用爱做了筹码,与他游戏,我以为他终会爱上我,呵呵,我用所有筹码,换了他一纸离别!原来这游戏里,注定先爱的人血本无归。我好像回家。